江烈微微一笑道:“好啦好啦,我相信你,我相信你是神通广大的。等到龙族发动战争的时候,你就是蚀骨大陆的大救星!好了,先不打扰你老人家休息了,我去看看我儿子。”
江洛打趣道:“怎么?光惦记儿子,不惦记闺女啊?你是重男轻女吗?”
“什么重男轻女?我的孩子,我都是一视同仁。况且从摄魂岛回来的路上,我天天都能见我闺女。回来之后,我还没见过几回我儿子。当然了,最重要的是我闺女在我屋里,我回屋就得见着南儿……不跟你扯了,我找我儿子去。”江烈说着便离开了这间房间。
此时,江念恒应当是在他的书房里上课。
江烈来到了江念恒的书房外,通过窗户窥视里面,只见莫述正在督促着江念恒背书。
瞥到了江烈,莫述便向江烈点头示意,不一会儿,江念恒今日的学习任务便完成了。
莫述捧着两本书,笑吟吟地走出了书房,寒暄道:“好久不见,你在摄魂岛过得怎么样?”
“过得很好,好极了。”江烈微笑道,“我倒想问你呢,念恒的学业怎么样?”
莫述学着江烈的语气应道:“学业很好,好极了。你自己的儿子,你心里还没点数吗?这小侯爷啊,真的是天资聪颖,虽然称不上是神童,但绝对是一个可塑之才。我本来就不是什么专业的教书先生,但我见识过不少学子,大多数的学生啊,聪明的往往调皮捣蛋,乖巧听话的往往却不那么聪明。小侯爷的情况是什么呢?他是属于调皮的,但不捣蛋,是属于听话的,但不木讷。我当了这么多年的教书先生了,虽然只教了小侯爷一个人,但感觉很明显,小侯爷这样的学生就是天底下所有的教书先生最喜欢的。”
江烈洋洋得意地笑道:“真的假的?此话当真?你这不是在给我拍马屁?”
“你可真爱说笑!我给你拍什么马屁啊?给你拍了马匹,你还能多付我学费不成?我是实事求是的,绝无半句虚言。小侯爷就是又聪明伶俐又乖巧听话又勤奋刻苦又活泼开朗,将来定然是人中龙凤啊!不过话说回来,你要硬说是拍马屁,也可以这么理解,但不是光拍你的马屁,也是顺便拍拍我自己,因为夸小侯爷,一方面是夸你会生,一方面是夸我会教。”莫述说着便笑得龇牙咧嘴。
“这叫双赢!”江烈笑道,“要不晚上你就留在这儿吃吧?”
莫述笑着摆了摆手:“不了不了,我还得回家办点事呢。咱俩有空再细聊,我先走了。”
“慢走,我叫个人送送你。”江烈客气道。
“我来你家的次数怕是比你都多,我对你家的路怕是比你都熟,我认得路的,不用送,走啦!”莫述说着便转身离开了。
目送了莫述一段后,江烈便进了书房,拉来一张椅子坐到了江念恒的书桌旁。
没有多加拐弯抹角,江烈直奔主题地问道:“要是让忆严哥哥住进咱家来,你愿意吗?”
“我太愿意了!”江念恒毫不犹豫地应道,“忆严哥那么好,我可喜欢跟他一起玩,我是恨不得天天跟他在一起。不过我觉得这跟我是否愿意倒也没太大关系,他是你儿子,老子养儿子是天经地义的事。同样作为你的儿子,凭什么我能住在这儿,凭什么他不能?”
江烈叹了口气道:“可不是天经地义嘛?天下人都觉得是天经地义,但是你娘肯定接受不了啊……咱家是什么情况你还不晓得吗?你娘是高高在上的长公主殿下,是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论家庭地位,我可比她略逊一筹,我舍不得惹她,也不敢惹她。忆严是我的儿子,却不是她的儿子……这就……这就比较尴尬……”
江念恒笑道:“你好像比我多白活了二十多年,你得这么想啊,你老婆,也就是我娘,作为高高在上的长公主殿下,她的胸怀,她的格局,跟寻常老百姓又不一样了。寻常市井妇女的小肚鸡肠和斤斤计较,她可不会有。你再想想皇后、皇太后,她们的丈夫又有多少别的女人,又有多少别的女人生的孩子?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就无法承担那样的身份。欲戴皇冠,必承其重。我娘要是跟寻常的市井妇女一样没有肚量,她就不是沐慕长公主了。”
江烈认为江念恒所言有几分道理,但还是摆着一副闷闷不乐的表情:“但你娘的那个不爽的情绪是肉眼可见,是肉耳可听的啊,她就是不爽,她就是生气,她就是有一种想杀了我的感觉。”
“这你就不懂了吧,女人是容易感情用事的,道理谁还不懂了呢?但是情绪上头的时候,就是控制不了。眼不见,心不烦。一两天就这么过去了,她早该消气了,难不成她还能看你不爽一辈子?爱之深,责之切。我娘是因为太爱你了,才会跟你耍脾气。你想想看,要是别人家有再多私生子,她管得着吗?她会去关心吗?她前天讲的都是气话,要是真的气得受不了,想跟你反目成仇,她不得回我外公家?还能继续待在这个江府?女人嘛,气消了就没事了啦。”江念恒语重心长道。
江烈瞠目结舌了一阵,感到不可思议地将江念恒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你是不是没喝孟婆汤?你讲的话怎么就这么像成年人呢?你讲的这些道理很真实,但是……但是……不像是你这个年纪讲得出来的啊……”
江念恒摇了摇头:“我懂的,其实你比我更懂。只不过当局者迷,你把自己整糊涂了而已。我作为旁观者,看得比你清楚,所以显得比你懂。成年人又如何,小孩子又怎样?只是这方面我刚好有了解,对我来说,未知的领域是更多的。你的生活经验肯定是比我丰富的,只是当局者容易变傻,仅此而已。”
“那我……是不是应该当面跟你娘把话说清楚?”江烈询问道。
江念恒微微点了点头:“这样子应该会比较好,反正你早晚都需要面对,早晚都需要把话说清楚的,倒不如趁早把关键问题解决了,以免夜长梦多。”
“你说得对,我这就去!”江烈说着便站起身来,整理了衣领,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走出书房的时候,江烈不由得感慨道,江忆严与江念恒这两个儿子,虽然不是同一个母亲生的,但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擅长教育亲爹。
来到自己的房间门口,江烈却又踟蹰不定,但来都来了,总不能在此退缩,所以还是在深吸一口气后,敲响了门。
“进来吧。”屋内传出了袁南儿温柔的声音。
虽然只有短短的三个字,但江烈听得出来,袁南儿的语气是平和的,没有消极情绪。
或许袁南儿已经完全消气了,江烈面带着一丝微笑,推门而入。
“怎么是你啊?”袁南儿抱着江亚莉在屋里来回踱步,见江烈进了门,便白了他一眼,坐到了椅子上,“我还以为是安嬷嬷呢,没想到是你啊,江大帅。”
映梅抱着江亚莎,走到了门边江烈的身旁,微笑道:“驸马爷,进来吧。”
除了两个女婴以外,在江烈进屋之前,这间房间里便只有袁南儿与映梅两个人。
江烈从映梅的手中抱过赖江亚莎,轻声道:“映梅,你先出去吧,我跟南儿讲几句话,有事再叫你。”
“是。”映梅说着便出了门,并将门带上。
江烈保持着微笑,拉来椅子坐到了袁南儿的身边。
袁南儿虽然就坐在江烈的身边,但没有搭理他,只是将脑袋撇到另外一侧。
当着两个闺女的面,江烈反而可以确保袁南儿不会大发雷霆,所以开门见山道:“茴香已经死了,我找到她的时候,她还剩最后一口气。忆严现在无依无靠,我是他唯一的亲人。我想……把他接来咱家里来。”
“江大帅作为一家之主,这个家的大事小事自然都是由江大帅做主,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呗,何必多问我一个妇人呢?”袁南儿冷冷地应道。
见袁南儿这般阴阳怪气,江烈也收起了笑容:“忆严他……他毕竟是我的儿子,但是……但是……但是跟你非亲非故,我想把他接过来,肯定得问一下你的意见。他住进来,你……你不会介意吗?”
袁南儿冷笑一声,道:“江大帅可真爱说笑,我也不晓得江大帅是真的傻,还是在装傻。江大帅好歹是个大帅,不对,不仅仅是一个大帅,还是勇毅侯,还是猴帮帮主,还是晋山派长老,这么神通广大的一个人,应该不会连最基本的换位思考都不会吧?你会换位思考吗?我要是嫁给你之前,生过别人的孩子,还一直瞒着你,然后孩子七八岁了,才要把孩子接过来家里住。倘若如此,你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呢?你介意吗?你乐意吗?”
“我……”江烈抿了抿嘴,叹气道,“我换位思考过,我觉得这样的话,我是会有点介意的,但是……但是……但……就是……毕竟是个可怜的孩子,我觉得无论再怎么介意,也应该敞开胸怀,去……去……给这个可怜的孩子提供帮助,让他有家可归,让他有依靠,能过上安定的日子,至少得衣食无忧吧……”
袁南儿依然冷声道:“介不介意又如何呢?你要是硬要把他带过来,硬要让他住在江府,我也总不能把人家撵走吧?你说得对,那好歹是一个可怜的孩子,理应拥有一个依靠,理应享受到爱与呵护。没事,你可以让他住进来。我心里可能会有点介意,但我不会把他撵走,我也会好好对待他,只是因为他是一个可怜的孩子,而不是因为他是你的儿子。我内心的介意不会表现出来,大概也会随着岁月慢慢消失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