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烈冷声笑道:“你要不要再想一个无法喝茶的新的借口?你之所以不敢喝茶,是因为你害怕,你害怕的倒也不是喝茶本身,喝茶本身也不会是一件令人害怕的事情。你害怕的是撒尿!你之所以害怕撒尿,则正是因为你的鸟儿受了伤,一旦撒尿,就会痛不欲生!敢问韩将军,江某所言是否属实?”
纸包不住火,韩览皎见江烈已经了解到了这么多“秘密”,便发觉了一切的借口都只是跳梁小丑的行为,只能有坦白从宽这一条路能走,越是苟延残喘,就越是抗拒从严,后果愈发不堪设想。
于是,韩览皎便瘫坐在了椅子上,无力地点了点头:“属实……属实……江大帅所言……句句属实……卑职的小便处确实受了伤,就是在……在惑山上伤的……”
江烈继续逼问道:“你可敢仔细讲讲,你究竟是如何受伤的?你为何要刻意向我们隐瞒你的伤情?”
韩览皎顿觉生无可恋,软绵绵地应道:“卑职受伤……不是在战场上。卑职着实没有在战场上受伤,这个伤是内伤,是在惑山之上,但是在战场之外……”
江烈见韩览皎吞吞吐吐,罗里吧嗦地讲了一串都是毫无意义的废话,便怒斥道:“废话少说,挑重点说!”
“嗯……其实……其实……”韩览皎紧紧咬着嘴唇,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低着头,浑身发颤,呜咽道,“我错了……我错了……我是个畜生……我是个混蛋……我是畜生……我是猪狗……我……”
“打住!”江烈摇了摇手指头,“你说错了,你不是畜生,你不是猪狗,你别侮辱了猪狗,猪肉好歹能吃,狗好歹能看家。而你呢?你应该说,你是猪狗不如的。若是地痞流氓干那些下流之事,我觉得他们是禽兽。你作为神狮军团的一员大将,也干那些下流之事,你就罪加一等,禽兽不如!”
“是……对……我猪狗不如,我还不如畜生!我禽兽不如!我是败类,我丢了神狮军团的脸!”韩览皎痛哭流涕道,“卑职甘愿受罚!”
要想坐实韩览皎的罪行,就需要牡丹子这个直接证人出面。然而牡丹子作为惑山独立军的一员,理应是需要被剿灭的,她如今还活着,算是漏网之鱼。
所以,为了保护牡丹子,江烈决定隐瞒牡丹子没死的事实,并且向韩览皎学习,胡编乱造一番。
“罚是肯定要罚的。在罚你之前,你想知道我是如何得知你那些破事的吗?”江烈趾高气扬道。
韩览皎依然低着头,只是弱弱地说了一句“嗯。”
江烈开启了扯淡模式:“牡丹子挟持着你逃出生天,但她孤身一人,身无分文,虽然逃得了一时,却也不堪流浪。所以,她在逃跑的路上就死了,天寒地冻,又冷又饿,她死得可惨了。她人身虽然死了,但魂魄尚存,她的魂魄飘进了我的梦中,给我托了梦,把你的一切罪行都告知于我。她告诉了我,她在阴间等着你。”
蚀骨大陆向来就不是一个讲究科学的地方,各种妖魔鬼怪就客观存在着。所以蚀骨大陆上的人们是合情合理地相信魂魄、托梦、投胎之类的事情的。虽然韩览皎没被任何人托梦过,但他由衷地相信江烈所言,毕竟江烈作为一个驭火人,连火都能徒手放出来,被死人的魂魄托个梦也并不离奇。
然而,江烈此番胡言只能吓唬韩览皎,若要作为呈堂证供,则是毫无说服力的,也从来都没有哪个原告的证据是梦中的内容。
所以,要惩治韩览皎,难以采用正规手段。
当年江烈能够公然处置了王蒙,是因为怀德楼的阿真就是最有力的证人,能够证明王蒙的罪行,王蒙是百口莫辩的。
为了保护牡丹子,江烈无法让牡丹子出面作证,所以说,要用正规的手段惩治韩览皎是几乎不可能的。
更何况,王蒙之错是生活作风不当,道德败坏却不违法,毕竟他并没有得逞,算是未遂。把他从神狮军团除名,也就算是以儆效尤了。
韩览皎的罪行比王蒙严重得多,不仅违抗了军令,谎报了军情,还辱没了神狮军团军人的形象,给神狮军团造成了极其恶劣的负面影响。
这是重罪,简简单单地把韩览皎从神狮军团除名的话倒是便宜了他。
江烈认为,反倒应当把韩览皎留在神狮军团,才能把他永久地钉在耻辱柱上,才能让他痛定思痛,痛改前非。毕竟,惩罚永远都只是手段,而非最终目的。
于是江烈计上心来,思忖片刻之后,正色道:“沙大帅,我觉得吧,还是给韩将军一个面子,就让他留在神狮军团。不过,韩将军应该是要背负着巨大的压力而留在神狮军团的。这压力就在于自己对自己的道德束缚,时刻警醒自己曾经犯过错,不能重蹈覆辙。沙大帅,你觉得怎么样?”
沙景点了点头:“江大帅所言有理,但是惩罚手段终究是不可或缺的。”
“没错,必须惩罚,而且惩罚手段必须是刻骨铭心的,必须是能够长记性的,必须是能够时刻敲响警钟的。”江烈端起自己的茶杯,饮了一口茶,“神狮国的刑罚很多,狮刑是排在第一的最严刑。我见识过狮刑,狮刑是极其残忍的,而且必死无疑。我不希望韩将军就这么死了,所以狮刑肯定是用不得的,当然了,狮刑也不是我能做主的。那么,就考虑一下仅次于狮刑的——”
“宫刑?”沙景蹙眉道,“江大帅,除了狮刑以外,就是宫刑最大了。接受狮刑的人,会变成死人。接受宫刑的男人,会……会变成残缺不全的不男不女之人呐。”
江烈点头道:“我知道,不过,宫刑确实是最适合韩将军的。毕竟韩将军是用那玩意儿作孽,那就重点惩治那玩意儿。就像宫里的奴才嘴贱的时候,就需要掌嘴。哪里犯错,就哪里受罚,天经地义。韩将军,你意下如何?”
韩览皎冷汗直冒,语无伦次道:“江江江江江大帅!这这这这这……宫刑?!这这这……这……这这……要是受了宫刑,那就……就就就……就不是一个男人了啊!那就失去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了啊!而且宫刑也是可能丧命的啊!江大帅,小的求您大发慈悲!从今往后,我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把自己丢过的脸都挣回来!江大帅,您换个刑罚吧,小人不能受宫刑啊!受了宫刑,我家就断子绝孙了啊!我可还没成亲啊!我爹娘可就我这么一个儿子啊!”
还没成亲?
这点着实出乎江烈的意料,他没想到韩览皎而立之年的年纪,长得一表人才的,还是神狮军团的将军,竟然还没成亲。
然而,无论韩览皎如何求饶,江烈的决心都已经定了。
老韩家要断子绝孙也没办法,毕竟韩览皎是自作自受,这是他要为自己的罪孽付出的代价,虽然惨痛,但是终究是咎由自取。
宫刑,其实就是阉割。
蚀骨大陆的阉割技术是高超先进的,无论是对家禽家畜进行阉割,还是对人进行阉割,都可以保证干净又卫生,能够做到去卵留鸟,只去除生育功能,而不影响排泄功能。虽然宫刑有一定的风险导致受刑者死亡,但其风险微乎其微,一般情况下,只要手法专业,工具洁净,是不会出现任何问题的。
江烈便安慰道:“韩将军,你尽管放心,宫刑是死不了人的。你看皇宫里头,到处都是太监,哪个没有受过宫刑?一个个的不都活得好好的?像那个大总管杨公公,人家也是宫刑过来的,人家也能是皇上的红人,也能在皇宫里混得风生水起。宫刑是对你的惩罚,小惩大诫,重点在于诫,而非惩。而且,宫里的老太监可不少,好多六七十岁了还身强力壮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宫刑其实也算得上是能够延年益寿的。”
这倒也不是江烈信口开河,而是一个不知如何解释的事实。至少在蚀骨大陆上,太监这个群体的平均寿命是高于寻常男人的,而且高了不止一点点。太监的平均寿命要比寻常男人多十多年,可见宫刑确实具有一定的延年益寿的功效。
用男人的尊严换多几年的阳寿,对大多数男人而言,都是一笔稳亏不赚的交易,毕竟男人的尊严是千金难买的,也不是十几年的阳寿所能衡量的。其二者本身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韩览皎泪如泉涌道:“男人的尊严都没有了,延年益寿又有何用?没有男人的尊严,即便是长生不老,即便是永生又如何?江大帅,这样一来,可就是把我的尊严给剥夺了啊!一旦受了宫刑,我就再也没有男人的尊严了啊!”
江烈眼神凌厉道:“尊严?这会儿你跟我讲起尊严来了是吧?就男人有尊严是吧?女人难道就没有尊严吗?我之所以要剥夺你的尊严,正是因为你无视别人的尊严,剥夺了别人的尊严!皇上派狮炎军去剿灭惑山独立军,你只能服从,这我明白。但皇上让你剥夺那些女将的尊严了吗?!你的那玩意儿是尊严,惑山女将的贞洁就不是尊严了吗?!你口口声声为自己的尊严而辩护,你几时又重视过别人的尊严?你是什么鸟人?把自己的尊严看得那么重,却肆意践踏别人的尊严!老子就是要让你知道,出来混,早晚要还的!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剥夺了别人的尊严,那你就应当用你的尊严来抵偿!”
韩览皎被江烈这一波训斥骂得无言以对,毕竟江烈所言句句属实,他也开始忏悔了,满心都是悔恨之情,倘若那天,把该做的事好好做,不该做的事情就别做,如今也不至于要被剥夺尊严。
可惜没如果。
现实的残忍经常就在于没有后悔药,时光无法倒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