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国采朗声道:“朕命你即刻率领狮翼军全军挥师北上,务必全歼惑山独立军!”
“臣领旨!”沙景朗声应道,“臣告退!”说着便转身迈开大步向殿外走去。
江烈连忙焦急道:“陛下,狮贲军和狮城军都参加过狮鲤大战,对惑山的地形地势较为熟悉,哪怕是真要剿灭惑山独立军,也不适合派人生地不熟的狮翼军去啊!”
“陛下,江大帅所言有理,臣并不以为应当剿灭惑山独立军,即便一定要剿灭惑山独立军,也应该派对惑山较为熟悉的狮贲军或者狮城军去。整个神狮军团,狮翼军是最不适合执行此次任务的!”朱璧也出列道。
袁国采微微一笑道:“朱将军,你考虑问题只考虑到了其中一方面,没有面面俱到。然而,考虑问题的时候是很忌讳顾此失彼的。朕来给你分析一下!你说的固然没错,狮贲军和狮城军固然对惑山较为熟悉,但同时也对惑山独立军较为熟悉,跟惑山独立军拥有深厚的战友感情。打仗向来是忌讳感情用事的,本来也就一个惑山独立军需要处理,只怕狮贲军或狮城军去了,不仅需要消灭的人没有变少,还反而变得更多了。”
江烈咬了咬牙,正色道:“所以陛下是信不过我们了,陛下只信得过狮翼军。剿灭优伶教的时候是派狮翼军去,要剿灭惑山独立军的时候还是派狮翼军去。神狮军团有四大军——狮贲军、狮城军、狮炎军、狮翼军,到头来,只有狮翼军才是陛下的嫡系吗?”
袁国采立刻反驳道:“整个神狮军团都是朕的王牌军,没有什么嫡系旁系,全部都是一视同仁的!唯独派狮翼军去的原因,朕已经说明得一清二楚了!狮翼军跟惑山独立军素不相识,从来没有过任何感情,朕不怕他们感情用事,所以朕由衷地信任狮翼军!朕不是信不过别的军,只是在这特定的情况下,只有狮翼军是最适合执行这项任务的!”
江烈依然想为惑山独立军争取生的希望,便道:“陛下请三思,一定要置惑山独立军于死地吗?臣以为,惑山独立军固然犯错,但出发点并没有错,他们只是一时糊涂!臣请求陛下给惑山独立军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臣附议!”朱璧随即附和道。
朱璧这一声“附议”又引出了好几位将军。
狮贲甲军总将何毅霆、狮贲乙军总将苗胜宁、狮城乙军总将苏一云等将军一齐出列,异口同声道:“臣附议!”
江烈增强了信心,朗声道:“请陛下收回成命!”
“请陛下收回成命!”几位将军异口同声道。
袁国采面不改色,转过身去摇了摇头:“朕决心已定,你们就是再多人来请命,朕也不会改变想法!圣旨是泼出去的水,没有收回的道理!好了,你们什么也都别再说了,朕不可能把狮翼军叫回来的!杨总管,退朝!”
“退——朝!”杨能言扯着嗓子尖声喊道。
文武百官只好有序地离开众言殿。
江烈伫立在原地,紧紧攥着双拳,凝视着袁国采的后背,咬牙切齿。
“走。”
江烈只感觉自己被人拉了一把,便一步一步地从众言殿内退到了众言殿大门外。
回过神来,江烈定睛一瞧,原来拉他出众言殿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岳父袁辽宏。
“爹?”江烈盯着袁辽宏,傻傻地眨了几下眼睛。
袁辽宏拉着江烈一路向外走去:“都喊退朝了,你还杵在那儿干嘛?”
江烈咬着牙道:“爹,我……我不服……惑山独立军犯了错,这是毋庸置疑的,我也不得不承认他们确实犯了错。犯错归犯错,他们并不是罪不可赦啊,而且他们又不是要造反,也不是故意要找茬儿还是怎样。御疾风虽然以前也是土匪,但是懂得道理的,只要我去跟他们讲,好好地讲,他们肯定能够理解,肯定能够弥补错误的啊!为什么非得把他们赶尽杀绝啊?”
“你以为就你这么想?”袁辽宏苦笑一声,“朱璧他们都跟你附议了,说明他们的想法跟你是一致的。我跟你想的也是一样的。但是皇上是什么人?他是我侄子,我是他皇叔,我是看着他长大的,他是什么德行,我太清楚了。他既然已经决定了,那就是一意孤行,谁也劝不动他的。他是君,咱是臣,臣是拗不过君的。”
江烈深深吐了一口气:“所以,就只能任凭狮翼军把惑山独立军赶尽杀绝了?惑山独立军犯过一次错误,狮鲤大战时立下的赫赫战功就全部忽略不计了?说杀就杀,说剿就剿,凭什么啊?就凭他是皇上,他就这样为所欲为?他娘的,我看他这是滥用权力!”
“你小点声。”袁辽宏低声道,“有些话,憋在心里就好,没必要讲出来。你以为我当时不想附议你吗?我想,但我没有。因为我知道,皇上是听不进劝的,再多人附议也是无济于事。虽然我是皇上的长辈,但我也不想跟他讲道理。要是把他惹毛了,他也可能翻脸不认人的。你要知道,我不是一个人,你也不是一个人。我是南儿的爹,是念恒的外公。你是南儿的丈夫,是念恒的爹。咱们得保护他们,你懂我意思吗?”
“我懂,但是……我也舍不得让惑山独立军死在狮翼军的手里啊……”江烈尽力压低声音,但还是怒不可遏。
袁辽宏眯了眯眼:“你舍不得,我也舍不得,但你能干什么?你私自带你的狮炎军去惑山救人吗?你要是想救惑山独立军,你就得跟狮翼军大动干戈。狮炎军和狮翼军打起来,这未免过于荒唐吧?我能给你支的招就只有一条路。”
“什么路?”江烈连忙问道。
袁辽宏正色道:“送信,去给惑山独立军送信,通知他们撤离,避免狮翼军跟惑山独立军打起来,也能避免狮炎军跟狮翼军打起来。”
“好主意!”江烈展开了笑颜,“飞鸽传书不够安全,寄过去肯定也来不及,我还是亲自跑一趟吧,我的骐墨快,能赶在狮翼军到之前赶到。”
“江大帅!”
江烈听到身后有人在呼喊自己,便立马扭头,只见是杨能言面带阴险之笑,缓步向自己走来。
不祥的预感登时涌上了江烈的心头
“杨公公有何贵干?”江烈倒吸一口凉气,问道。
杨能言微笑道:“江大帅,皇上有旨,待会儿皇上要去狮炎军驻地阅兵,请江大帅做好准备,随时准备接受皇上的亲自检阅。”
“臣领旨!”江烈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然后伫立原地,注视着杨能言渐行渐远。
袁辽宏冷笑了一声:“刚刚才说什么来着?亲自送信?没门儿了,你抽不出身来了。他能当皇上是有原因的,他是真有些本事。咱们想得到的招,他也都想得到,他为何早不检阅,晚不检阅,非得这会儿检阅?目的很明确,就是不想让你去惑山报信。认了吧,惑山该有此劫。快去集结兵马,准备接受皇上的阅兵吧。”
江烈气急败坏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深深地叹了口气:“也只能这样了,那就这样吧。爹,我先行一步了!”
袁辽宏点了点头:“快去吧!”
于是,江烈快马加鞭地赶到了狮炎军驻地,雷厉风行地组织起了全军,通知了全军时刻准备着,强调了各种注意事项。
江烈坐在校场的一张木椅上,眉头紧锁。
“大帅,你咋愁眉苦脸的?”段彪坐到了江烈身边,“皇上要阅兵就阅兵呗,咱们拿出最佳的精神面貌出来给皇上看看不就成了?反正咱们平时的训练都没懈怠,又不怕出什么幺蛾子,平时怎么练,就练给皇上看就完事了,这不是很简单的事吗?不过,我看你好像并不太开心,或者说有点忧愁?”
江烈叹气道:“彪兄啊,你有所不知啊,皇上唱的这一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段彪官居校尉,无需上朝,所以并不知晓早朝时发生的事,他更没读过《醉翁亭记》,更不知晓“醉翁之意不在酒”是何等含义,便问道:“大帅,你打的这什么哑谜啊?我没听明白,你就把话说清楚吧。”
“惑山,惑山出事了。”江烈又叹了口气道:“鲤迹国最近闹饥荒,全国都是难民。许多逃难的难民就想逃到咱神狮国来,要来神狮国,必须经过惑山。按道理讲,惑山不是他们想上就上的,但惑山独立军心生怜悯,收留了大批难民,然后,难民只增不减,越来越多。客观上讲,惑山独立军是犯了错,收留外国难民本就是合情而不合理的,更何况他们并没有向上级请示,只是自作主张。”
“然后呢?”段彪蹙眉问道。
江烈抿了抿嘴:“然后……皇上忍不了啊,他要杀鸡儆猴,非得剿灭惑山独立军,让惑山独立军全军覆没。你知道,我跟惑山独立军是有感情的,我们曾经是并肩作战的战友。他们确实是犯了错,但我就是觉得他们罪不至死!而且他们本性不坏,他们犯错的出发点也不坏!只要耐心跟他们讲道理,他们就能够懂的!但事与愿违,皇上觉得,就应该赶尽杀绝,才能以儆效尤。”
段彪瞪大了双眼:“那……那这跟什么醉翁,什么酒,又是什么关系?”
江烈解释道:“所谓醉翁之意不在酒,就是喝醉的老头,叫醉翁,醉翁喝酒,喝得烂醉,但他并不是为了喝酒而喝酒,而是有别的目的。皇上来阅兵,也不是为了阅兵而阅兵,他是想逼我,逼我留在神狮城,而无法脱身去惑山报信。不然你以为皇上这么重视咱们狮炎军?他来,准没好事,他要么就是来找茬儿的,要么就是别有用心的。不能被表面现象所迷惑啊!这就叫醉翁之意不在酒,皇上之意不在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