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国采打了个哈欠:“既然你要如此信任他们,朕也总不能让你把他们赶回去。这些人的军籍,你有空再去兵部办理一下。朕刚才跟你说的那些,不是针对你们任何人,而是善意的提醒,希望狮炎军不要轻信他人,因为兵不厌诈。这些事情不着急,狮炎军缺失的兵刃盔甲,朕都会让兵部帮你们补上。”
说着,袁国采又凝视着江烈道:“朕说了,这些事情都不着急。朕特意把你叫来单独谈话,也是为了跟你讲一件比较着急的事。”
江烈心头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问道:“敢问陛下,是何等事情在着急呢?”
袁国采扭头给杨能言使了个眼色:“杨公公,你来跟江大帅解释清楚吧。”
杨能言点了点头,道:“江大帅,据可靠情报,晋山县有一座庙,叫蚀骨火神庙。”
该来的总会来。江烈自从听说了蚀骨火神庙的事,就知道袁国采早晚得找这个茬儿,但还是故作不知:“蚀骨火神庙?怎么了?这个庙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杨能言应道:“蚀骨火神庙跟你江大帅的关系大着呢。蚀骨火神庙里供奉的蚀骨火神正是姓江名烈。”
江烈装傻道:“这么巧?我以为全天下就只有我会用江烈这个名字了,没想到会有神明的名字也叫江烈。这实在是太巧了。”
杨能言摇了摇头:“这个江烈不是跟你同名,而就是你本人。庙里有镌刻你的事迹,曾率领神狮军团皇家狮炎军降伏虎精,拯救了晋山百姓。这个江烈,只能是你。”
江烈点了点头,问道:“虽然那个庙里头供奉的我,但我自己却没收到过半文香油钱,要不是你说,我都不晓得有这玩意儿的存在。那这事怎么了吗?这个庙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杨能言趾高气扬道,“这个庙的存在就意味着在晋山县的老百姓心目中,你江烈是蚀骨火神。何为神?神是凌驾于所有凡人之上的!皇上贵为天子,尚且不敢称神。而江大帅固然是神狮国的得力干将,却也是皇上的臣子,岂敢冠以蚀骨火神之名?”
江烈据理力争道:“你也知道那是在晋山县的老百姓的心目中是这样,这个什么蚀骨火神的名号又不是我自封的。我哪能给自己造生祠啊?我哪能自称蚀骨火神啊?那就是老百姓们闹着玩的,他们懂个啥啊?这种事哪有什么能够计较的?”
杨能言摇头道:“不要觉得这是一件小事,这事非同小可。你觉得老百姓们只是闹着玩,你以为老百姓们什么都不懂,但是从古至今有多少反贼就是最不起眼的老百姓?老百姓们给了你一个蚀骨火神的名衔,就说明你在他们的心目中是神。神比皇上大,晋山县的老百姓们觉得你比皇上大!然而你是臣,皇上是君!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一国之君就是一国地位最高的人!”
虽然明知一场麻烦是避免不了了,但江烈还是找出了杨能言的逻辑不严之处,反问道:“杨公公,你觉得在一个家中,是母亲的地位比较高,还是儿子的地位比较高?”
杨能言毫不犹豫道:“那自然是母亲的地位比较高。没有母亲,哪来的儿子?儿子是娘生的,所以当娘的肯定比儿子大。”
江烈微微一笑道:“杨公公刚才说了一国之君就是一国地位最高的人?而母亲的地位又总是比儿子高?那么问题来了,皇上是一国之君,就是神狮国地位最高的人,这点是毋庸置疑的吧?那太后呢?太后是皇上的母亲,太后比地位最高的人的地位还要高?哪有这样的说法?这不是自相矛盾了吗?”
袁国采开口道:“江烈,你少贫嘴。此事岂可同日而语?反正,朕的臣子绝对不能够拥有什么神啊仙啊之类的名号。羿衷散仙你也认识,他是放弃了官位,归隐山林,才能自称为仙。他在作为一个臣子的时候,他就不可能是什么真仙散仙。你作为朕的臣子,也是同样的道理,不能叫什么蚀骨火神。你若愿意做这个蚀骨火神,那你就得离开神狮国,不做神狮国的臣民。”
江烈应道:“那还请陛下为臣指条明路,告知臣应当如何是好。”
袁国采正色道:“朕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你可以砸了那庙,可以拆了那庙,但朕觉得这是远远不够的。看得见的蚀骨火神消失了,看不见的内心的蚀骨火神不见得也会自然而然地随之消失。”
江烈起身道:“臣这就动身去晋山县,一定给陛下带来一个满意的答复!没有别的事的话,臣就告退了!”
说着,江烈便离开了致远殿,离开了皇宫,径直策马赶到了狮炎军总部。
狮炎军总部里,段彪正在一本正经地教江念恒看地图,见江烈前来,连忙行了军礼:“大帅,怎么样?”
江烈叹了口气道:“能怎么样?皇上派七王爷来顶替雷子的位置,在我身边安插了一个监视人。这不是当务之急,当务之急是蚀骨火神庙。”
段彪瞪大了双眼:“皇上果然找茬儿了!我就知道这个蚀骨火神庙是个麻烦!”
江烈苦笑道:“麻烦也没办法,只能去晋山县走一遭了。虽然严掌门说他愿意背这黑锅,但我不想连累他。他确实是有丹书铁券,但袁国采想办人的话,丹书铁券也是可以不放在眼里的。这事还得我亲自解决,交给别人我也不放心。彪兄,得辛苦你陪我去一趟了。”
段彪笑道:“大帅,瞧你这说的。你去哪儿,卑职自然就去哪儿。”
江烈点了点头:“那就各回各家收拾收拾行李,收拾好了在我家会合。念恒,走,回家!”
闲言姑且略去,且说江烈与段彪都身着便装,带着行囊,策马紧赶慢赶地在这天一早赶到了晋山县。
一进晋山县,江烈与段彪就径直找到了县衙。
晋山县县衙大门口的差役拦住了江段二人,其中一个问道:“你们有什么事吗?”
江烈抱拳道:“麻烦通报一声,我们是来找县老爷的。”
那差役问道:“找县老爷有何贵干?”
段彪急冲冲道:“你管有什么干,跟你们于大人说一声就是了,哪来这么多废话?来者是狮炎军江大帅,快点去向于大人通报,别误了大事!”
既然晋山县有蚀骨火神庙,那么江烈的形象是晋山人心目中自然是至高无上的,不会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冒充江烈。所以那差役匆匆忙忙道:“不知是江大帅来访,多有怠慢!快,快去,告诉老爷,江大帅来了!”
说话间,江烈与段彪便在专人的指引下来到了县衙的后堂。
晋山县县令于新晃喜笑颜开道:“欢迎江大帅凯旋!江大帅在战场上的英勇事迹,下官都略有耳闻。江大帅能光临本县衙,实令此间蓬荜生辉啊!”
江烈毫不客气地找位置坐了下来,笑道:“于大人不必讲太多客套话。我今天来,是有正事要办。”
于新晃亲自为江烈递上了茶水,问道:“不知下官有什么能够帮到江大帅的?只要是下官做得到的,一定竭尽所能为江大帅效劳!”
江烈抿了一口茶,正色道:“晋山县有一个蚀骨火神庙,算是我的生祠,于大人应该是知道的。皇上对这个蚀骨火神庙有点意见,所以让我来处理一下。”
于新晃问道:“皇上对蚀骨火神庙有什么意见?”
江烈冷笑一声道:“皇上说,这个庙的存在,意味着我在老百姓的心中是神,神的地位比皇上高,但我是皇上的臣子,地位不能够比皇上高。皇上是故意找茬儿,我也只能惯着他。所以我打算把这个蚀骨火神庙烧了。”
这个决定是江烈在路上与段彪一同探讨出来的结果。
蚀骨火神庙里供奉的是蚀骨火神。蚀骨火神自然是用火的神明,力量的象征就是火焰。倘若蚀骨火神庙被一把火烧毁了,那就如同大水冲了龙王庙,说明庙里供奉的神明是虚无的。倘若蚀骨火神有灵,岂能容许自己的庙宇被火所烧毁。
只要蚀骨火神庙被火烧为废墟,袁国采就无法在鸡蛋里继续挑骨头。江烈也可以美其名曰,蚀骨火神庙都能被火烧了,那就再也不会有人信奉蚀骨火神。
于新晃蹙眉道:“烧了?非得要这么狠吗?不能给蚀骨火神庙改头换面一下,比如说改个名?”
江烈摇了摇头:“皇上说了,拆了都没用,别说简简单单地改个名了。只有用火烧,才能证明蚀骨火神作为一个火神,都无法保护自己的庙宇不被火烧,更无法保佑一方水土与一方人。这样一来,关于蚀骨火神的一切自然就会变成泡影。”
于新晃叹了口气道:“蚀骨火神庙是乡亲们自发集资建造的,这……可都是乡亲们的血汗钱呐。一把火烧了?怎么于心能忍呢?”
江烈微微点了点头:“所以我才先来找你,这事需要你的帮忙。放火的事,就交给我。只是在放火之前,得先把里头的值钱物件搬出来,保证里头没有人,还得保证附近的楼房树木都不被影响到。然后得向乡亲们解释清楚烧庙的缘由。为了建这个蚀骨火神庙,有出过钱的,我都加倍偿还。请于大人帮个忙。”
于新晃点头道:“既然江大帅都这么说了,那下官也就只能照做了。那要什么时候烧?”筚趣阁
江烈起身道:“事不宜迟,就趁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