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烈思忖道:“你想得倒还挺周到。现在优伶教于你而言没有利用价值了,你就要卸磨杀驴了,哼,还得是你啊袁国采。”
为了怕袁国采半路上耍花样,江烈依然跟着押送柯霖铃的一行人来到了天牢大门外,目送着柯霖铃被押进天牢,方才放下心来。
袁国采终究还是心思缜密,原本众人皆觉蹊跷的一件事,自从他将柯霖铃打入天牢,又要派兵剿灭优伶教,却又变得不蹊跷了。
作为袁辽宸的亲侄女婿,江烈当晚便与袁南儿一同披麻戴孝来到停放灵柩的殡宫为袁辽宸守灵。
在神狮国民间,死者若是老人,守灵的亲朋好友们往往会秉烛打牌下棋或者饮酒作对。而在皇室,无论是皇帝驾崩或者其他皇亲国戚去世,守灵者只能静静地默哀,通过百无聊赖的静坐或者哭泣来表达对于死者的哀悼之情。
在江烈的心目中,袁辽宸向来是一位明君、仁君,虽然他年轻时犯下过一些错误,但他事后都能意识到自身的错误,并且为自己所犯下的错误感到自责与内疚。
蚀骨大陆上的四个国家,虬誓国的自然资源得天独厚,科技水平举世无双;象湄国的历史文化底蕴深厚,人文艺术首屈一指;神狮国幅员辽阔,经济发达,强悍的国防军事力量令神狮国难以遭受他国侵略,所以国防力量堪忧的虬誓国才需要通过年年向神狮国进贡奇珍异宝以得神狮国的军事保护。
而神狮国也并非自古就是军事强国,之所以神狮国能有如今的国防军事力量,还得是因为袁辽宸成立了神狮军团和狮南武太学,大力发掘军事人才,大力发展国防力量。
可以说,没有袁辽宸就没有如今的神狮国。
而且江烈从未被袁辽宸亏待过,所以此时他在殡宫里是由衷地在为袁辽宸哀悼、追思。
然而,人一静下来就容易胡思乱想。此时,江烈胡思乱想着又发觉了蹊跷。
优伶教不可能光联合了柯霖铃,而不跟袁国采联系,所以柯霖铃也应该是跟袁国采一伙儿的。那么早上的审讯就必然是一场戏——一场为江烈而演的戏。
倘若柯霖铃所言句句属实,那她就是故意不说袁国采也是弑君计划的一份子。
倘若袁国采果真要卸磨杀驴,真要处死柯霖铃,柯霖铃不至于死到临头了还不把袁国采供出来。
所以这一切从头到尾都是一场戏,包括柯霖铃被打入天牢。
江烈猛地睁大双眼,思忖道:“那柯霖铃不像是个脑子不好使的人,虽说她的目的已经达成,但也完全没必要至死还帮袁国采保守秘密。这么说来,袁国采不可能真的处死柯霖铃,打入天牢只是假象?!”
一想到这点,江烈便连忙悄悄地起身,向天牢赶去。
天牢不是什么好地方,江烈从未来过,也从未跟天牢里的狱官狱卒打过交道,他只听说过管理天牢的最大的官叫陶惊鸿,却是未曾谋面,并不知晓陶惊鸿究竟是什么模样,听这名字倒是诗情画意,颇像个曼妙婀娜的美女。
一来到天牢,见到守门的狱卒,江烈便指名道姓地要找陶惊鸿。
“江大帅,进入天牢请佩戴口罩。”一名狱卒说着便掏出一条丝巾递给了江烈。
所谓的口罩与江烈印象中的口罩截然不同,只是一条不知用何种丝绸织就而成的丝巾,系在脸上,掩盖住口鼻,就算是口罩了。
虽然江烈不知为何进入天牢需要佩戴口罩,但还是老老实实地遵守规矩,接过了狱卒递来的口罩,仔细戴好。
见江烈戴好了口罩,那狱卒便领着江烈进入大门,来到了一间公务房。
“陶大人,狮炎军江大帅求见。”那狱卒通报道。
“狮炎军江大帅?请进!”
江烈进了门,行了一礼:“江烈见过陶大人。”
陶惊鸿见江烈披麻戴孝着进来,倍感惊奇,解下了戴着的口罩,起身道:“不知江大帅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江烈将陶惊鸿打量了一番,只见此人长得人高马大,面容端正,胡渣零零碎碎却整整齐齐。
“陶大人,我是想来看看柯霖铃是否还在此处?”江烈正色道。
陶惊鸿应道:“柯霖铃?她下午就被带走了。”筚趣阁
江烈讶异道:“带走了?带去哪儿了?谁带走的?”
“带去烧掉了。”陶惊鸿叹了口气道,“她刚被关进来没多久,就一直哭爹喊娘的,一直喘不过气来,然后太子就去传了个太医过来,太医说她是得了肺……肺啥来着我也说不上来,反正是会传染的肺病,她一个人足以传染整个天牢的所有人。按理讲,是要把她单独隔离,但反正她明天就要被斩首了,就干脆让人把她带去野外烧掉了,省得留着祸害别人。”
江烈紧攥着拳头,问道:“因为她有病,所以才要求进天牢要戴口罩,是这样吗?”
陶惊鸿点了点头:“正是如此,这是太子殿下的旨意。”
江烈认为柯霖铃并非真有病,也并非是被带去烧掉,而是被袁国采另外安排了。那个太医必定是袁国采安排的托儿。
这样一来,弑君凶手认定了是优伶教和柯霖铃,而且优伶教准备接受狮翼军的讨伐,柯霖铃已经“被火化”。
所有蹊跷,所有疑点都被化解。江烈明知袁国采必定也有参与谋划弑君,但却拿不出任何有效的证据。
在别人看来,袁国采只是一个遭受了丧父之痛的大孝子,与弑君案毫无瓜葛,只需要做好登基做新任国君的准备。
江烈解下了口罩,问道:“柯霖铃进入后宫可不是一天半天了,这几十天来都没得过什么病,今天早上还有本事杀了皇上,而一来天牢就犯病。陶大人,你不觉得这多少有几分蹊跷吗?”
陶惊鸿应道:“应该说是有点巧。曾经天牢里是闹过一阵子瘟疫的,虽然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但可能病菌仍有残留,别只是人没染上,就只有她一个人染上了。”
江烈无奈地冷笑两声,在内心自言自语道:“袁国采,你是真的有本事,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的,一切都显得合情合理。这一回,你是铁了心了要清清白白地谋杀自己的父皇,然后堂堂正正地坐上皇位。日后你当了皇帝,你会打算如何整我,我又该如何对付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