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现在林克面前的,是一个奇异的眼状符文,其眼珠看向萨托利山的方向,且周边还有着极为复杂的纹路,颜色以不详的黑红色为基调。
有趣的是,这画上去的‘眼珠’似乎时不时会蠕动一下,这让它看上去就像是活的一样。
林克伸手摸了上去。
却没有什么实感……暂且不提想象中的那种人皮一样的手感,明明是画在地上的纹路,却连纹路本身都无法触碰到。
倒不如说,连触碰土地的感觉都没有。
摸上去就像是在抚摸一个……空空的、有些韧性、韧性的盒子。里面装着的不同于寻常的空气,而是某种微弱的残渣。
量虽然小,但似乎产生了某种循环……这些东西足以改变‘眼’的性质。
不过打开‘盒子’的话,这残渣便会自然而然的直接蒸发吧。
林克抚摸了这纹路一段时间后,直接在旁边抓起一把泥土,稍微揉搓后捏出了几个小黑团子,并将其中一个抹在了这里的印记上。
做完这些后,他将剩下的黑团子放入诺拉随身携带的小背包里,在简单咬了一下指尖后,伸手抓住了正在缓气诺拉的小手,一边开始在上面涂涂画画,一边展示出他刚才找到的符文。
没有管脸色开始泛红的诺拉,林克认真的说道:“现在我们要找的是这种符文,每找到一个,就要在上面涂上这个土团……”
“为了防止我们可能会什么时候分开,所以我给你一个按钮,你可以把我在你手上画的图案当成一个控制器,把土团当成炸弹……这个图案破损的话,所有炸弹都会爆炸。”
这么说着,林克又用地上的草编织成一个手环,并在手环上挂上了一滴由怨气葫芦所凝结成的药液,在外层简单进行包装后,保证了它不会轻易破裂。
“激活‘控制’开关的钥匙,是你和混混两个人,由他来帮你将水珠弄破,而你……来判断总体局势,如果我不在的话,领导全队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啊……啊啊……啊……”
压力,来到了诺拉身上,她支支吾吾的,连话都说不好了。
啪——
林克双手拍住她的脸颊,让她的眼睛强行看着自己:“注意听……我给你们的是两把钥匙,如果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那不单单只是你的责任,打开钥匙的混混也有同等的责任。”
“所以请放轻松些,紧张将会影响你的判断,放松将会夺取你的能力,所以自然而然的让事情就那么发展就好……如果遇到困难,请做你真正想要去做的事情。”
“相信自己的判断,不管发生什么都要找理由……不让自己去后悔。”
“因为你所看到的、感受到的,是你的世界,不是别人的。”
这是林克长久以来第一次一次性说这么多话,也是对和以前的自己同样怯懦的诺拉的祝福,只是身为一个‘过来人’的胡言乱语。
只是为了让她……能够和自己一样、暧昧的感受到什么为‘真实’。
算是前辈对后辈的关怀,算是想要找到同类的愿望。
但那副言语,属实有些过分了……在旁人看来,似乎就差来个‘我喜欢你’以完成最后的表白,所以……
一旁被林克‘忽略’的普拉也恢复过来,她一个跳跃蹦上了林克的上半身,宛如条蛇一样将身体缠绕在林克身上:“林克林克!还有我还有我~我呢?我干嘛?我也要那个图案!”
血色图案。
那是林克将自己体内珍贵的血液给予了他人,暂且不提林克体内的细胞多么有研究价值……单是那种只要握紧手掌就能感觉到林克在身边的触感。
更不要说还有特殊作用!
她也想要!
十分安心的好吗!超有安全感!
刚经历过安全感过山车的普拉,就对这个的执念更重了。
林克被普拉挤得脸有些变形,说话也变得模糊起来:“硌你的话、过不了多久就会被用掉嘞……”
话虽如此,如果不做点什么的话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吧?可如果说还有什么能给的话……林克歪着头想了一会道:“……这个可以倒是可以给你。”
话音刚落,在他身上便分离出一颗如同鹅卵石一般大小的黑块,它看起来就像是一块黑色的残片,整体散发着似梦似幻的扭曲感。
——怨恨葫芦。
林克长时间以来都将其放在身上,时断时续的分解着它,用以辅助维持自身身体的稳定性……现在也就只剩这么一点了。
虽说不能给常人用以恢复伤势,但是作为一种保护手段来放到身边……倒是不失为另一种不错的选择。
只见黑色残片晃晃悠悠的来到普拉手上,很快、便如同液体一般,附在了普拉手腕处,不多时便稳定了下来。
其形状如若人面,其表情状似疯癫。
——宛如一小块诡异的纹身。
看上去有些哈人。
但普拉并不在意这点,她一脸兴奋的看着手上新出现的图案,骑在林克肩膀上高兴地掐起了腰:“哈哈哈!我也有好厉害的东西啦!”
小姑娘还是挺能分辨出谁给的东西比较珍贵的。
“也、也给我个呗……”混混擦了擦嘴上剩下的饭食残渣,试图也想要从林克身上拿些什么。
却见林克走到西托身边,一把抓向了它的腹部,然后……
——从中拿出了一把有黑红色刀鞘的长刀。
那是混混真正认识到林克实力的时候,在他家里所接触过的刀,以当时林克的意思好像是……不能随便触碰这刀。
所以这么长时间以来,都没有人会去主动接触这东西。
而现在把这把刀拿出来也就是说……林克终于要把神器交给自己了?
混混满脸的兴奋。
照这个节奏下去,那下一次拿到好东西的肯定就是自己了啊!
然后他看到林克将那把红色长刀绑在了自己身上……从缰绳上切下来的绳子,看起来十分的结实。
“我、我的呢?”混混呆呆的问道。
有疑问是正常的,他们三人都需要一定程度的加强,但这把红刀是绝对不能随意交出去的东西,所以……
“你的是这个……”
这么说着,林克一边向混混的方向走去,一边把手放到自己的脖子上,以拔刀出鞘的姿势……从自己的身上、拔出了一把纯黑色的无鞘长刀。
这把黑刀的刀身很长,如若将近两米左右的人来使用它,会是十分的合适吧。
但由林克将其握于手掌之时,他们双方之间却又有一种诡异的协调感。但、不是林克适合这把黑刀的感觉,而是单纯的会让人认为……
这把黑刀就是林克的一部分。
这是自然的,这东西已经在林克体内呆了相当长时间了,如果还没有这点适性,那林克属实是白活这么长时间了。
嘛,但是拿出来却不说这东西的具体功效,那就属实是为难人了,他毕竟不是‘乐园’,不至于进入世界后什么提示都不给你。
林克一边掂着黑刀向前走,一边悠悠然说道:“它可以……”
异变……突然产生。
一切的声音都消失了……不、是声音瞬间便冲破了听力的极限。
只是顷刻间,某个不可视的东西便将林克所在的位置挖出一块空洞,在在场所有人的眼中,眼前的世界如同被截去了某一帧一样。
面前的最强者,便直接从世界上蒸发了。
仅留下原地巨大的空洞、以及不断向其填充的水流、证明了之前这里确实有人,证明了有人在有意识的……攻击林克。
根本无法反应过来。
这时、耳朵的听力突然恢复正常,世界仿佛也恢复原本的色彩。
狂风吹动树木的撕裂声、湖水倒灌空洞的波涛声……以及,哈雷斯与西托这两匹马不安的嘶鸣,让周围变的格外混乱。
混混和诺拉他们怔怔的看着眼前宛如天灾的一幕,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先一步恢复身体控制权的,是混混、他后退两步,狼狈的摔倒在地上:“骗人的吧……敌人、有、有这么强……吗?”
“林克……”与之对比,诺拉就显得稳定很多,她怔怔的往前迈步,呼喊着某个人的名字:“你在哪里?”
“不要再吓人了好不好……你快出来啊……”
这孩子在村里动不动就做出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虽然它们的结果大多是好的,也能让人想到是林克所做。
但你无论如何都找不到证据。
也正因为这些原因,让林克在接触过他的人的眼里,显得格外神秘。
‘这种人会死去’这种事,是连去思考都会成为被嘲笑的事情的,不、是连想都不敢去想。
但事实已经摆在眼前,哪怕诺拉连嗓子都喊哑了,林克也依旧没有出来。
难道他是心血来潮了,在开玩笑?
当然不是,这种场合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林克的性格可不会在这种时候刻意去开这种玩笑……那究竟是为什么……
越去思考,便越能得出最坏的结论。
诺拉渐渐瘫软在原地,眼角不自觉的渗出泪滴,它们滑过脸颊,或是在下巴处汇成水滴、落于地面,或是紧贴皮肤、被衣物吸收。
为什么哭呢?
是对自身落于危险境地的不安?是对安全感突然丧失的彷徨?是对平常那个懒惰男孩死去的怜悯?是对经常找自己谈话、帮自己度过难关的朋友突然消失的伤感?
还是说……
正在这时,混混宛如见鬼的高音从一旁传来:“普拉?!你、你怎么从那里逃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