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浮在江面之上,双手双脚不住的拍打着为自己提供着一点浮在水面上的浮力。
这一刻,他的眼神呆滞着,撕心裂肺的痛从他的心腑中蔓延着,向他的四肢而去。
这是在她体内,两位青铜与火之王的愤怒,火焰在他的全身燃烧,如果路明非没有咬紧牙关地去控制她的身体,恐怕,火焰已经在这片江面冲天而起。
而在这片江面之上,一片又一片,几乎被打成碎肉的东西,就这么漂浮着,将这一整片江面染成血红色。
而在不久之前,他们还属于一个叫做参孙的龙侍。
路明非在这次下水之前就已经预料到了参孙的死,但是他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巨大的龙类身躯,被这一整片山上所安排的炮火压制的不敢浮出水面。
然后卡塞尔学院校长昂热亲自出手,手持折刀在炮火之中精确地找到了那个龙侍的大脑,然后一刀将大脑连同整个脊椎全部砍断。
而现在,摩尼亚赫号的人们,正在喜笑颜开的从江水之中捕捞着龙侍的尸体。
对于他们而言,这个尸体,虽然已经破烂,但是也是极其珍贵的实验材料。
而对于路明非而言,此刻,专心的刺痛让她如坠冰窖。
他能感觉到,老唐和康斯坦丁即使沉睡着,也愤怒于人类对龙族的冒犯。
对他们而言,这一只龙侍,就像豪门大家里帮少爷站了30年岗的老保镖一样。
一家超级大的豪门,两个相依为命的兄弟,相继离去,只剩下孤独的保镖,用生命与忠诚践行着它与兄弟之间的诺言,千百年如一日,守护着对他而言,又是家,也是自己的墓葬的地方。
这个时候,突然有一群暴徒,为了豪门家里的遗产,在两兄弟开着监控的情况下,用喷子把这个老保镖给喷死了。
你说这两兄弟生不生气?
“明妃,怎么样了?”昂热站在甲板上看到了路明非的不对劲“要不要换一个下潜?”
路明非深深吸了一口气,取下了自己的潜水头盔,抬起头看着昂热。老绅士此刻的仪态,依旧优雅,西装之上没有任何的血迹,他的神情淡定的就好像刚刚从一场贵族晚宴上出来,顺手在仆人那里放下了自己的高脚杯,然后走出舞厅,和狼狈不堪的自己随口说着。
“没事,校长。”路明非摇了摇头,用自己体内的血脉奔涌来强行压制五脏六腑的苦痛。“我还可以。”
“好的,现在青铜城里应该没有任何危险了,但是还是要小心。”昂热的神情露出一丝关切。“不要因为感觉没有危险就松懈。”
路明非点了一下头,昂热便转身继续去指挥摩尼亚赫号的人打捞龙侍的尸体,为了保证长江两岸的生态,龙侍参孙的血肉组织不能有一丝一毫遗漏在长江里。
他们的脸上满是兴奋。
长江之下,路明非再一次进入了青铜城。这一次,虽然没有小魔鬼给的作弊码,但是凭借着上一次来到这里的印象,路明非还是摸爬滚打着,往主殿靠近。
极其漫长的甬道,整体而言,很古老的装饰修饰出了一种沉默而又死寂的感觉,就好像走路一个被封在地下千百年被打开的墓葬,又好像路明非穿越到盗墓笔记中去了。
沉默的水,带着一股沉重的感觉,吞噬着身边的一切,路明非甚至很难听到自己身边流水从潜水服上划过的声音。
但是她能感觉到耳边老唐的声音似乎就这么响起:向前走,然后右拐。
一步一步的向前,路明非像一只在浅岸扑腾的鸭子。因为潜水服是黄色的,所以路明非现在就像一只小黄鸭。
终于过了不知道多久,路明非终于感觉到他似乎已经到了一个类似于祭坛的地方。
在叶胜学长和酒德亚纪学姐在青铜城行动的报告之中,有提到过他们就是在一个类似于祭坛的地方找到了七宗罪和康士坦丁的卵。
现在路明非要将康斯坦丁的卵放回到它本应该长眠的地方。和他哥哥一起。
“老唐,是这里吗?”路明非在心底低声问道。
似乎在这冥冥天地之中,有人低声对他嗯了一声,路明非走近那个祭坛。然后再走上那个祭坛。
刹时金红色的光芒从她体内释放,路明非似乎能感觉到什么重要的东西,从她体内离去,但是这并没有让他感觉到痛苦,只让他感觉到了一些如释重负。
“老唐,康斯坦丁,你们回家了。”
在金光之中,路明非,仿佛可以看到那个眉毛下摆显得格外喜感的青年,牵着一个体态瘦弱,但是乖巧的小男孩,青年的脸上本应该沉着而又威严,但是此刻他却露出了笑容。
或许对于这个青铜与火之王,又或者对于现在这个老唐来说,他们已经放下了什么争霸天下,对于他们而言,重要的,只有彼此携手走到世界的尽头。
路明非正要退下祭坛,可是这个时候,她身体上的金光仿佛在牵引着她,路明非抬头,看到了那个王座。
那是一个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王座,青铜在烈火中淬炼,然后在冰雪之中冷却,那是一个一看上去就可以知道它属于青铜王者的王座,整体形象狰狞而又充满着力量感,每一个花纹都像燃烧着的火焰,肆无忌惮却要更加张狂。
那是属于老唐兄弟的王座。诺顿曾经牵着年幼的康士坦丁在这张王座之上行使着他们作为青铜与火之王的权力,向整个龙族宣泄着他们的权威。
而现在......
路明非低头看着自己身体上的金光,就好像老唐和康斯坦丁,一人牵住他的一只手,要将她牵上这张王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