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宇和孔祥光顾着讨论问题，都没发现拯救派的聚会场地已经被武警包围。
刚才那声巨响，就是武警破门的声音。
孔祥赶紧拿出望眼镜，只恨自己没有身在现场。
而姜宇却想到了楚絮的微笑，想到了被杀的潘寒，想到了那颗小型核弹，想到了大史怀中，那封不存在的信。
过了几分钟，聚会场地又传来一声不大的爆炸声。
接着人声嘈杂，聚会场地好像引爆了一枚黄色的烟幕弹，有黄色的浓烟从门口冒出，喧嚣声和枪声响成一片，不断有人从浓烟中冲到外面。
孔祥一拍大腿：“这回拯救派是没跑了！”
他放下望远镜，接过姜宇递过来的啤酒，又畅快地咕咚咕咚喝了一罐，
孔祥笑呵呵对姜宇道：“派你去统帅身边是对的，你以一己之力消灭了拯救派啊！”
姜宇笑而不语，只是给孔祥又开了一罐啤酒。
孔祥吃了两口菜才道：“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你刚才所说到是提醒了我。
“我之前在很多问题上，似乎过于自负了，以至于没有直面自身的一些失败。
“你还有什么话，继续说。”
姜宇喝了一大口酒：“老师不够坚定！我们可以对人类失望，但不能绝望啊！更不能把我们自己全盘否定！
“在我看来伊文斯跟他的党徒们，不过是一群懦夫和懒惰的人！”
孔祥一愣，若有所思地继续喝酒。
姜宇继续道：“人类族群让人失望，就应该被毁灭么？
“按照正常的思维，人类既然有不好的地方，要想办法改进啊！去毁灭做什么？
“改进是相当漫长，又任重道远的过程，会面临重重的困难，经历无数的险阻，也不一定能成功。
“就算不成功又怎么样？人类不还是走到了今天？
“可是伊文斯却用简单一句‘人类没救了’，就放弃了自己的族群，这不是懦夫和懒惰是什么？”
姜宇庄严地宣告：“如果有机会，我将会去寻找人类那份希望，
“即便这个希望缥缈又渺茫，即便没人理解我，即便千难万苦，我都会坚定地走下去！
“不畏惧！不取巧！”
孔祥再次哈哈大笑：“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你会超越我！这是毋庸置疑的。”
孔祥往嘴里夹了颗花生米：“我早该想到的，你的志向不可能被伊文斯的思想所局限。”
他长叹了口气道：“风水轮流转，现在该我来问你，你打算怎么处置我？”
姜宇靠在椅背上，好像刚才的宣告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本来我是想把你交给警察的，可是，可是我又有些于心不忍。”
孔祥淡淡地道：“我不需要自己学生的可怜。”
“不是可怜，”姜宇道：“您虽然也犯了些错误，但没有被偏激的思想侵蚀心智，也没有做过大奸大恶的事，下半生不应该在牢笼里度过。”
孔祥喝光了易拉罐里的啤酒：“可是我终究是给伊文斯提供过很多理论支持，在很多人看来我的罪行很大，你如果把我放走，会影响到你的前途。”
这回轮到姜宇大笑：“我问心无愧，心安理得就好，管别人怎么想干什么？”
姜宇知道，如果今天自己把孔祥送进了监狱，他以后都不敢回想自己的老师。
姜宇又道：“伊文斯也已经走到了穷途末路，准备躲避接下来对ETO的大搜捕吧。”
孔祥盯着姜宇看了十几秒，才打开一罐啤酒起身道：“再见。”
姜宇也起身：“老师再见，下次我们再见，就是敌人了。”
孔祥身形明显地顿了一下，然后喝着啤酒快步离开了。
聚会场地的乱象还没有结束，半个多小时后，史强才带着两个同事过来，他脸上、手上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都抹了些像碘伏一样的药水。
史强见姜宇独自坐在那里抽烟，笑呵呵地坐在对面：“可以啊，这都喝上了。”
姜宇给史强开了一罐啤酒：“抱歉啊大史，我把人给放走了。”
史强刚要去喝酒，他身后的警察赶紧道：“史警官，医生说……”
史强挥了挥手：“哎！等去了医院就喝不了了。”
喝了两口酒，史强才道：“我了解过你跟孔祥之间的师生情谊，说实话，你要是真把人给抓了，以后我绝对躲着你走。”
姜宇笑了笑，但因为刚才抽了太多烟咳嗽起来，赶紧喝了两口酒才压了压。
史强抓了几个花生米丢进嘴里继续道：“我要是自己来，还能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不过我们是三个人来的……”
另外两个警察对视了一眼，被史强说得有点不自在。
姜宇点点头：“我知道，这事儿可能会成为我的把柄，不过我有心理准备。”
史强起身：“好啦，既然人已经跑了，收队吧。”
姜宇跟史强并排着下楼：“大史，我希望你们不要太难为叶老师。”
史强笑道：“放心吧，她这样的老资格，我们也得敢难为她！”
在闲聊中，四个人来到拯救派聚会的食堂外。
不过现在食堂周围都拉上了警戒线，像黄色烟雾一样的放射物质消散了，但食堂里的辐射还非常高，暂时不能进去。
姜宇在一个墙角，发现了被炸得血肉模糊的楚絮。
漂亮的脸蛋被红色的狰狞的血肉取代，之前把玩枪支和香烟的双手消失无影，胸腹之间被炸开了一道大口子，连肋骨都清晰可见。
她还没有死，但死神的镰刀也已经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医生只对她进行了人道主义治疗，并没有往救护车上抬。
谁也知道，她活不长了。
楚絮看到了姜宇，她抬起已经被炸得面目全非的手臂，像是在向姜宇招手。
姜宇快步走过去，见她双唇一张一合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便把氧气罩拿起来。
楚絮虚弱地问：“你也被抓了？”
姜宇没有说破：“是啊，我也被抓了。”
楚絮吃力地看向史强：“警官，我罪该万死，可是他是好人，没害过人。”
史强也没有说破：“放心，我们不会冤枉他的。”
姜宇问：“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