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音录入异常——请在五秒后重新录入语音或校准语音识别系统——”
少女轻声叹息着,将哔哔作响的机器人推向房间的角落。即使做工再为精良,初级的人工智能终究只是通过识别关键词,并根据程序抽选得当回答的数据堆罢了,只要遇到稍微复杂一些的语句便会因为无法与预设数据匹配而报错。
不过即便如此,这个被她称为“阿苏”的小机器人依旧是陪伴她时间最久的伙伴之一,即便力有未逮,她也着实不忍心用尖酸刻薄的言语伤害阿苏的内心——尽管她很清楚阿苏的程序中并没有涉及情感相关的模块。
她心疼地抚摸着阿苏后颈处老化焦黑的电线。
按照父亲的说法,以阿苏的劳损程度判断,再怎么悉心呵护,一年之内它便会因线路损毁而报废。虽然只需将阿苏带去给苏纳检查,她的这位精通构成术的发小便能三下五除二地将阿苏修复如初,但是在地下长期工作的阿苏通过语音记录功能记录了不少不能允许在群众中公开的情报,即便少女保证能将阿苏录入的语音删除一空,出于万全考虑他的父亲也不允许她将阿苏带离这里。
少女起身看向“阳光明媚”的窗外。
“阿苏,你说,我们的生命为何而存在呢——”
即便再怎么仿制,人造光源始终无法像阳光那样温暖耀眼;即便外形上再怎么相像,没有市民生活的街道依旧无法焕发出丝毫活力。正如同这位永远回答她的疑问的伙伴,这片街区、这束日光、乃至整座幽禁她的居宅都只不过是虚假的仿制品,就连她自己也隐藏在虚假光鲜的外表下,任由父亲摆弄操控,毫无愧意地衡量乃至夺取一部分人的生存权利。
“为什么会这样呢,我们究竟是在哪里分道扬镳,走上了截然相反的道路呢?”少女喃喃自语着,眼前逐一浮现出孩提时期的记忆——端着一盘焦黑面包、满脸尴尬地从厨房中走出的父亲,与苏纳并肩坐在天台上观赏日升月落,因为在剑道比赛中取得优胜获得老师和同学的称赞褒奖——
梦幻般的泡影逐一幻灭,在时间浪潮的冲刷下,留给她的只有灰暗骨感的现实。
“为什么,为什么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没有人愿意留在我的身边?苏纳,为什么要背叛我,明明说好了会在我无力独自坚持的时候向我伸出援手吗?你说的那些都是骗我的吗?既然这样,那就全部都消失吧。”无处宣泄的痛苦与悲伤在孤独中扭曲发酵,最终酿造为名为愤怒的疯狂。无数丝线像章鱼触手般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紧紧裹住了少女的手足。
紧接着,她的视野与意识也一并没入了黑夜之中。
苏纳小心翼翼地推开活板门,从密道的另一端钻了出来。豁然开朗的景象让他略微感到有些不适应,但从金碧辉煌的装潢和铺满了红丝绒、看似无边无际的走廊来看,他现在已经顺利潜入了金宫内部。
在士官学院新生入学时,会组织集体参观金宫内部,虽然大部分场所不会对新生开放展览,但是苏纳在这里倒也算不上完全人生地不熟。此行最为困难的部分在于如何找到被掳走的弗雅,并尽可能在不惊动警卫的情况下实施援救——尽管斯瑞卡多对外宣称将对弗雅进行刑事审讯,然而只要稍作调查便不难得知弗雅犯下的最多也只是协助妨碍公务的罪项,完全没有必要启动如此高规格的审讯流程。斯瑞卡多真正的目的无疑是查清弗雅令伤口愈合的特殊能力的原理,并收为己用。这样近乎于私刑的反人道实验自然不可能公诸于众,势必会选在远离外侧、有较多警卫把手的地方进行。
如此考虑着,苏纳一边避开巡逻警卫的耳目,一边向着金宫内部行进。
“说起来你听说了吗?今天阿斯兰特州二十年来首次有嫌犯因涉险发动恐怖袭击锒铛入狱,而且还在入狱的当晚便撬锁越狱,打破了阿斯兰特这二十年来零犯罪率的记录呢。”一处装饰着浮夸金雕的大门前,两名警卫有一茬没一茬地攀谈着。尽管还在执勤期间,他们表现得却毫无紧张感,反而像是晚餐后出门散步般轻松随意。
“哦哦,听说了听说了,我还听说那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士官学院的在读学生吧?真是的,明明有着大好前程,非要往那浑水里掺和,哈啊——”另一名警卫说着咧大了嘴打了个哈欠,看起来精神有些萎靡不振。
“喂喂,振作一点啊。虽然几个世纪以来都不曾有不识好歹的宵小胆敢私闯金宫,但是我们再怎么说也是拿了薪水在这里执勤站岗,至少也应该保持精神集中,万一有——呼哈——”前一位警卫刚训责了两句,也难以自已地打了个哈欠。
“哈,是谁刚刚在装好员工?看起来完全没有吸引力哦?”
“啰嗦,还不是都怪你先打了哈欠?你不知道打哈欠是会传染的吗——哈啊——”警卫没说上两句,便又一次打了个哈欠。只是这一次哈欠过后,他微微眯起的眼皮变得愈加沉重,周围的景象也随之变得更加昏暗朦胧,“奇怪,总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得赶紧去通报——”
然而等到觉察到异样之时,他的四肢却早已失去了知觉,唯一还能自由活动的双眼也很快便失去了高光,直勾勾地盯着墙壁失去了意识。
“难怪古人提倡要居安思危,这些警卫的警觉心未免也太差了吧?”直到走廊里弥漫的麻醉烟雾飘散稀释,面戴防毒面具的苏纳才从另一侧楼道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原本只是想投入麻醉烟雾麻痹警卫的反应神经并扰乱视听,再设法分散二人逐个击破。没想到直到迷烟药力发作,两名警卫都没有留意到逐渐渗入走廊的迷烟,使苏纳不费吹灰之力地通过了这道关卡。
“虽然能减少摩擦交火是很好,不过就这样闯入内殿是不是有些过于轻松了?”苏纳喃喃自语地拉开了那扇金光闪闪的大门。阿斯兰特金宫始建于距今两千多年前的封建王朝,虽然在这数千年间经历过数次翻新装修,但是大体上依旧保留了木石制的建筑结构,因此大部分门扉没有进行人工加锁,而是由值班警卫看守。
这扇通向内殿的大门并不在入院参观游览的路线之内,不过内殿也算得上是州长的私人生活空间,即便有警卫来往巡逻,也不会长期在此逗留驻守。因此在进入内殿之后,尽管周遭的景象对苏纳而言更为陌生,苏纳一直以来紧绷的神经却放松了不少。更何况内殿之中一片昏黑,不见半个巡逻视察的警卫,可见迄今为止自己的行踪还没有暴露。
然而这份喜悦之情还未能在他的心中留存片刻,几束当空照落的聚光灯光便刺得苏纳几乎睁不开眼睛。在两束星型折散的灯光交汇处,一名身材高大、体格呈现完美倒三角形的壮汉正双手叉腰,威风凛凛地站在内殿的正中央。尽管那人背光而立、看不清面容,但从对方夸张的体格与一身军装的打扮,苏纳也猜到了来人的身份:“你是拉姆达将军?”
“哎呀,你可真是表演了一出精彩的好戏啊。老子现在还记得,三年前老子带你们这群毛没长齐的小鬼小丫头来这里转悠时,你们这些小毛孩眼中毫不掩饰的崇敬与紧张。哈哈哈,现在三年过去了,觉得自己羽翼丰满了,准备反咬自己的主子了?”壮汉说着大步走向苏纳,每踏出一步,内殿的地板便被他沉重的身躯与豪强的力量震得微微颤动。拉姆达在苏纳的身前停下了脚步,弯下腰将一脸络腮胡子的国字脸凑到了苏纳的面前,随之而来的浓烈烟草味和体臭味熏得苏纳皱起了鼻子,“虽然很遗憾你选择了这样一条离经叛道的道路,但是你一路过关斩将的表现倒也着实精彩。老子便破例赐予你军人最高的荣誉——为了正义,为了阿斯兰特,光荣地战死吧!”
拉姆达猛地挥出一拳,砸断了一根碗口粗细的大理石立柱,随即抡起半截石柱如同挥舞棍棒般朝着苏纳的头顶砸落。
“这么说可能有些扫兴——我可以为了我的家人、我的朋友、甚至素昧平生的人们赌上性命、拼死一战,但是我绝不会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集体概念放弃我的生命,更不必说你口中的所谓正义了。”
苏纳说着纵身一跃,躲开了拉姆达势大力沉的一击,同时构成出一只石矛掷向对手的眉心。拉姆达丝毫没有将这轻飘飘的攻击放在眼里,随手挥动石柱便要将这只劣质长矛于半空中砸得粉碎。然而石矛却在与石柱接触的瞬间尽数裂解成片,并在穿过石柱的截击后重新汇聚成一张巨网,将拉姆达笼罩其中,与此同时两枚铁质手铐从地板中窜出,牢牢锁住了拉姆达粗壮的手腕。
“这种小把戏——对老子不管用的!”拉姆达一声怒喝,双臂的肌肉充血贲张,轻而易举地扯断了链铐腕部的铁链,将缚在身上的巨网一并撕得粉碎。半截石柱在他的手中舞得虎虎生威,高速舞动的棍棒在内殿掀起了一阵龙卷狂风,飞散的瓦砾与碎石砸碎了用以照明的灯管,整片内殿大堂瞬间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
“这一次老子倒要看看,你还能逃到哪里去?”拉姆达挥动石柱的同时一路向前进击,贴地横扫的石柱摧枯拉朽般将沿途的立柱摆设一并砸毁,简单粗暴却切实有效地压缩着内殿中所剩无几的藏身空间。没有了光源照明,拉姆达依旧能够依靠一身豪强的力量无视障碍物前进,而苏纳的行动却会受到黑暗的环境和满地的杂物瓦砾制约,冒险在黑暗中点亮光源更是成为拉姆达的活靶子。
拉姆达逐步逼近内殿的另一侧,扇形挥动的石柱尖端甚至已经蹭落了一层墙皮。正在这时,内殿的角落中突然燃起了一团朦胧微小的光火。拉姆达嘿嘿冷笑,心中暗暗嘲笑那小子以为用身体挡住光源便能较为安全地进行照明,伺机沿着墙壁找到大门脱困,然而在这片完全黑暗的厅室中哪怕只是一丝一毫的光源都会显得格外显眼。正当拉姆达高举石柱准备向发光处猛挥而下时,黑暗中的不同位点却又同时燃起了数枚相同的光火。
紧接着是十余处,数十处,最终上百处光火同时燃起,像萤火虫般密密麻麻地分布于拉姆达四周的不同方位。拉姆达这才意识到,利用构成术苏纳无论想要自己身边燃起多少团焰火都不过是举手之劳,回想起这个小辈对自己的诸般戏弄,拉姆达不由火冒三丈,发狂般挥舞起手中的石柱,将周遭的光火全部砸得稀烂。
怒不可遏的拉姆达并没有注意到一束透明而坚韧的鱼线从他的脚踝处横扫而过,将这位大幅挥舞上肢而重心不稳的壮汉绊倒在地。紧接着,无数鱼线顺着地板缠上了他的身体,尽管拉姆达臂力惊人,鱼线却没有选择与之正面对抗——每当他发力拉扯那些鱼线,相应部位的鱼线便随之放松,而只要他稍加放松,鱼线便会如附骨之疽般再次缠上他的身体,即便侥幸扯断了几根鱼线,更多的鱼线也会像难以清理的杂草般春风吹又生,填补上好不容易撕开的裂口。
如此反复纠缠数十次,即便是棕熊般强壮的拉姆达也耗尽了体力,满身大汗地躺倒在地,气喘如牛。见对手无力再战,苏纳从藏身的半截立柱上一跃而下,点起一盏提灯来到被五花大绑拉姆达身旁:“将军,我对于违抗法令一事无从辩驳,但是我绝不是你想象中那样的大奸大恶之徒。我不会加害于你,但是在我救回我的同伴之前就请你先在这里养精蓄锐吧。”
“哼,老子还不轮不到被你这种黄毛小子说教。你要真是什么凶恶奸徒,轮不到老子出手,一早就被那老家伙处理掉了,不过老子可不会在乎你到底是有罪还是受到冤枉的。你有听说过这个故事吗,曾经有一户村庄,因为闹饥荒全村人都要被饿死了,这时候有一个村民站了出来,他将一块牛头骨套在了另一个村民头上,并对其他村民宣称‘这个村民已经被牛灵附身了,本质上已经是一头牛了。大伙现在都很饿,不如将这头牛宰了打打牙祭吧’。于是那些饥肠辘辘的村民们便将那个戴着牛头骨的倒霉蛋推下了油锅。随着饥荒的延续,越来越多的村民被套上了牛头骨,沦为了其他村民的盘中餐。靠着这些村民的牺牲,其他村民却挺过了饥荒,人模人样地活了下去。”
“明白了吗,在集体利益面前,一个人的是与非根本无足轻重,只要你的牺牲能为集体创造更大的利益,你就必须为此而牺牲。只不过人类发展出的知性和无聊的同情心让上位者不得不编纂出一些借口,让群众信服戮害弱者以保全自身的行为在道德层面是正确的。”拉姆达说着仰头喝问道,“喂,丫头,你还不出手吗?看老子被绑成一团受到这小子羞辱很有意思吗?!”
“呵,当初自信满满地说只需一人出动便足矣,不劳我出手的不也是将军你吗?”一个浑身缠满金色丝线的高大人影谑笑从高台上一跃而下。随着她身体的下落,几根被拉姆达折断的立柱同时自上而下地展开了修复,装饰于墙壁上的烛灯以顺时针的方向被逐一点亮,将昏黑的内殿照得亮如白昼。在金色人影的双足踏落地面的瞬间,四处飞散的石砾碎屑被清理一空,坑洼空洞也被修复如初,就连捆绑在拉姆达身上的数百条鱼线也于刹那之间被裂解为无数细小的尘埃,飘散无踪。
“欢迎来到我的宫殿,事发突然,无法拿出像样的东西招待你,还请见谅。”斯瑞卡多无视了拉姆达哀怨的目光,上前向苏纳搭话。
“哦?果真如此吗?直到此刻,我的那位同伴还在这里承蒙您的关照对吧?怎么会拿不出像样的东西呢?”苏纳面色不善地问道。
“如果你说的是她的话——”斯瑞卡多说着打了个响指,无数金色丝线在她的号令下簇拥着一枚三米余宽的透明球体延伸至三人的身畔。如老树根须般盘错密集的丝线几乎完全遮盖了球体的表面,不过只需凝神细看,便能透过丝线的缝隙瞧见球体中央那名身着连衣长裙,神色痛苦不堪的少女。
“先不提她在阿斯兰特没有登记户籍,作为外籍非法入境人员十分可疑。单凭她这身能够使伤口自愈的能力绝无可能放由她独善其身,只要能够参透她的能力原理,无论是对于阿斯兰特还是全人类都是一项卓越的贡献。即便不能,我们也应该留下充足的数据以成为后人研究的基石,以成就大业。”斯瑞卡多挥了挥手,成堆的丝线便如潮水般簇拥着盛放少女的球体涌回了内殿上层,“虽然她手中的吊坠似乎能制造一种特殊的屏障阻止我的丝线对其施加干涉,不过这种损耗精神力的顽抗行为本就难以长期维持。由于初次实验没有对照样本,哪怕她因此伤及自身,我们的实验也会照常进行。不过如果能保留活体增加实验数据自然是再好不过,所以我想请你——”
“你——你是在开玩笑吗?”苏纳因为愤怒声音微微发颤,“为了这样一个甚至无法确定能否有所收获的实验,你打算牺牲一个活生生的人类,现在甚至想要她的同伴来说服她去死,来成就所谓的大业?有这等闲工夫,你不如考虑一下如何救治城郊那些受到戕害的市民们如何?就在我们谈话的同时,城郊还有无数居民藏身于断壁残垣中等待着救援,比起那些虚无缥缈的理想,这些可都是近在眼前的生命啊。”
“我不过是选择了牺牲人数最少的道路罢了。”斯瑞卡多冷酷的语气中没有一丝动摇,“你应该也注意到了吧,那种外形像是雪的结晶,其实是弗兰肯的寄生孢子与空气中的水分子凝聚后的产物。尽管直接接触皮肤也会产生侵蚀作用,不过大多数受害者的直接死因都是吸入粒子后肺部与脑部遭受蚕食或操控,最终基础功能受损或是与同类相残并因失血过多而亡。对于这类粒子,我们唯一能做的便是将它们彻底隔绝于市区之外,但是我的丝线数量并非无限,即便将分散于城郊的丝线尽数收回,也只足够稳定构起防线保障市区的安全。”
“但是市区的居民数还远远未达到饱和不是吗?你又为什么要将城郊的居民们刻意隔离在市区之外?”苏纳问道。
“我已经说过了吧,那些雪结晶的主要成分时水分子和寄生孢子。虽然大部分人类无法承受这些半成品寄生体的侵蚀,但是也有少部分人类能从侵蚀作用中幸存下来,他们的神智会大幅度受到宿主弗兰肯的影响,部分肢体可能发生异变,而最糟糕的结果——我想你也已经亲身感受过了。”
斯瑞卡多的话让苏纳立即联想起那名在公园中爆体而亡的中年男人,然而他也并未因此完全趋同斯瑞卡多的观点:“但是你所预测只不过是诸多可能性中的其中一种,为什么一定要考虑最为悲观的结果呢?没有人能知道未来会如何发展,我们不能因噎废食,放弃可能存在的希望。”
“如果我说我能看见未来呢?”斯瑞卡多略显惆怅地说道。
“你说什——”
“嗨,丫头,你跟这小子说那么多干什么?平民一直以来不都是这种匍匐在地、为了一点蝇头小利争得头破血流的家伙吗?”拉姆达捏着拳头站起身来。仅仅是几个喘息的功夫,他便从一身劳顿与战败的屈辱中恢复过来,满脸横肉古怪地扭曲着,狞笑着看向苏纳,“依老子所见,与其费神费力试着说服他信服于你,不如实际一点,让他的身体明白,在这里究竟是谁说了算。”
说罢,拉姆达便像拳击手那样俯低身子,以电光石火的速度窜入苏纳的身畔。
苏纳本能地想要向后闪躲,然而遍地丝线却不知何时缠住了他的脚踝,使他寸步难行。情急之下,他只得构成出一枚圆盾横在二人之间,然而看似结实可靠的盾牌仅仅在他的面前存留了不足一秒,便裂解破碎,重新化作了毫无防御能力的空气分子。
“没用的,所谓的构成术是通过改造这个世界的基本粒子,使物质能按照自己的喜好重新排列组合。说白了,也不过是在世界的规则内临时调用粒子表现的其他性质罢了。”斯瑞卡多冷冷地说道,“但是我的丝线,格莱普尼尔,本身便是连通这个世界规则的媒介。也就是说,只要不经过我的允许,你便无法用任何途经更改这个世界的任何粒子——”
令人惊愕的消息接踵而至。
苏纳还来不及消化理解这些情报,一记重勾拳便猛地砸在他的下巴上。紧接着,整个世界都开始天旋地转,逐渐蒙上了一层刺眼的血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