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了一夜,第二日我已经回到佐嘉城的消息已经传开,此时锅岛直茂和川久保清友两人急吼吼地来到我的面前,“主公!大友亲贞强行借走铁炮之事御殿有没有给您说?”
锅岛直茂看上去有些紧张,他的眼睛红肿着,脸色憔悴,显然最近没有休息好。而且我注意到整个人显然很疲倦。
尤其他说到大友亲贞时直呼其名,没有使用敬语。
我点了点头说:“昨日一入城,此事本家就已经知道了。”
川久保清友焦急的问道:“那……大友家如此目中无人,主公准备如何处理这件事情?”
我沉吟片刻说道:“此时本家刚刚压制肥前并没有多久,不是和大友家决裂的时候。所以本家准备与大友家谈判,就大友亲贞强抢铁炮的事件向岳父大人要求仲裁。若是岳父大人能秉公处理自然是皆大欢喜;可是若是不肯的话……”
川久保清友皱眉问:“若是义镇公不肯,那该怎么办呢?”
我微笑说:“别忘了,当年本家讨伐龙造寺,蒲池家率军入境的事,还没有给他蒲池家算这笔账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听到我的回答,锅岛直茂松了口气说:“原来主公早就打定了以这铁炮事件引出蒲池家出兵时间的主意!属下实在愚钝,竟然没有提前预料到。届时只要义镇公调停偏袒大友亲贞,那么我方就可以适时提出向蒲池家讨个说法!如此,铁炮事件应该就可以解决掉,而蒲池家,本家也便有了出兵的大义,届时义镇公也不能多说什么。”
我点点头表示认同。
但是,川久保清友却摇了摇头,神情复杂地望着我说:“属下认为恐怕义镇公未必会放弃蒲池家。”
“哦?”锅岛直茂惊讶的望着他,“为什么?”
川久保清友长叹了口气说道:“柳川城!”
“柳川城?!”这次我和锅岛直茂同时愣住了了,“那是蒲池家的治所啊!位置极为关键,难道义镇公真的会为了本家放弃跟蒲池家么?有柳川城在,本家肘腋之患永远都在!”
川久保清友继续说道:“所以属下绝不相信义镇公会做视本家讨伐蒲池。而且……而且……以义镇公处事风格,必然不可能看不到柳川城的重要性。”
听到川久保清友的分析,我顿时陷入了沉默。
川久保清友的分析确实是非常有道理的,虽然我原本想法是用此次铁炮事件引出蒲池家出兵事件,以便获得出兵蒲池家时大友家的静默,但是有些事还是我想的太简单了。
以柳川城和蒲池鉴盛对大友家的重要性,也从大友义镇的处事手段来看,我绝不相信他会坐视少弐家和蒲池家发生战事而袖手旁观。
我苦恼的挠挠脑袋,因为自己计策不得行,心中有些烦躁起来。
锅岛直茂突然抬起头来说道:“主公,我们可以逼迫义镇公二选一!”
“二选一?”川久保清友诧异的看着锅岛直茂问道:“此话怎讲?”
我却恍然大悟,随即接过话头替锅岛直茂说道:“现在大友家的势力极盛,蒲池家乃是臣服大友。而本家虽然独立,但是在我那岳父看来则不然。所以本家和蒲池家的冲突,岳父大人只有两种选择:第一,强令言和,但是此举是要我少弐家罢休,不过这样他要考虑的便是本家家臣的群情激愤。第二,便是只能放弃一家。”
“但是义镇公最擅长的是便是以势压人之术,到时候我们可以把我少弐家和蒲池家摆放到一个竞争对立、又你死我活的地步,以逼迫义镇公做出抉择。但如今本家实力比蒲池家更加强横,对大友家来说可谓是尾大不掉之势,想必义镇公也会慎重考虑吧?”锅岛直茂补充道,“毕竟我少弐全境动员国内可有万余军势,而蒲池家仅仅两三千。相比之下,本家可以给大友家更大的支持。如此一来义镇公不得不考虑我少弐家的强势。”
听到锅岛直茂的话,我不由得拍案叫绝,赞叹道:“好计谋啊,妙哉,妙哉。只要岳父大人不傻,那么他应该会在我少弐家和蒲池家之间有所取舍,至少在没有十足把握的情况下是不会对本家不利的,剩下的,我们只需要等待时机,就够了。”
可是这时锅岛直茂确是眉头紧皱,有些谨慎的看着我说:“但是主公,属下担心的是万一若是义镇公选择保蒲池家呢?毕竟本家近两年发展迅猛,大友家内部也不是没有讨伐本家的声音在。据我所知,户次鉴连大人对本家便是持谨慎态度,况且柳川城的位置是限制本家的最险要之处,有了柳川城,本家想要行张掖之事,也是会有所顾忌的。一旦让本家压制柳川,义镇公不可能看不到这一点,即便是义镇公看不到,那么户次大人也必然会劝谏义镇公。”
我点了点头说:“你分析的没错。如果岳父大人真的选择了蒲池家,那么对于本家来说可以说是灭顶之灾。这佐嘉城势必也会成为首要攻击的重点。但是本家猜测岳父大人他未必敢太过于得罪我少弐家,这也恰恰反映出一个问题——”
“什么?”
“如果岳父大人真的选了蒲池家,那么足以看出本家对大友家的威胁。或许对于岳父大人来说,我少弐家对于他大友家根本不值得一提,但是本家确是位于大友家侧背,且战力强横。目前为止,北九州我少弐却是唯一能够威胁到大友家存在的存在,如果本家外联毛利呢?如果本家联合秋月等家呢?如此大友家又能奈我何?如果没有我少弐家,秋月等家现如今在大友出兵西园寺的时候会这么的老实么?”我缓缓说道。
“主公的意思是外联秋月、筑紫、宗像、立花等?”
“非也,只需要毛利一家便可。本家曾在严岛神社留下诗句:山海自有归期,风雨自有相逢。暗示元就公少弐和毛利有合作的可能。”我眼神扫着锅岛直茂和川久保清友道。
川久保清友略微沉吟片刻说道:“主公所言有理。九州诸家乃是近邻,本家要想发展,必然会刀兵相向。况且这几家首鼠两端,本家对其联络,真不一定有什么进展,需防着他们转手将我少弐家卖给大友家邀功。但是如果毛利家的话,便无妨了。况且主公曾在严岛神社给元就公留下了一首诗,想必以元就公之能,也能看出主公的用意。”
“哈哈哈。”锅岛直茂大笑起来说道:“万一真有战事,主公只需要给元就公修书一封,让其门司城屯兵以作牵制,大友家投鼠忌器之下,必不敢轻举妄动。主公不妨两件事一起做,先派使向亲贞大人讨要说法。此事完结以后再出兵集结于筑后川,威胁柳川城;并且同时再要求义镇公主持公道。在此之前,主公需和毛利家联络好,算好时间,在使者从毛利家归来之时大张旗鼓,如此,头疼的就是义镇公了。”
“所以说,三管齐下?”我看着锅岛直茂和川久保清友一眼笑眯眯的道,“这样一来,就算是岳父大人看出了什么,恐怕也要考虑一下会不会腹背受敌了,呵呵。”
“嗯,正解。”锅岛直茂点头称赞道,“这样一来既达到了目的,又让义镇公吃了哑巴亏。主公英明。”
“这都是釜底抽薪之策,只可惜这样一来,本家与大友家的关系,恐怕就会降到冰点。”
川久保清友摇头道:“主公此话差矣,此战过后,毛利家也该腾出手来了,那元就公惯用的调略,也就会派上用场。届时有求于我们的,是大友家。”
“然也!”锅岛直茂右手锤了一下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