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睡了多久，洛云墨酒醒了。
转头看见坐在地上趴床边睡着的顾灵汐，他心神微动。
轻轻起身，打算将顾灵汐抱到床上，刚坐起来，顾灵汐因为手被他握着，露出了一截胳膊。
胳膊上，一小块红色十分显眼。
一段久远的记忆涌来——
那人有些抵抗，他便将她的两只胳膊一手握住，扯过了头顶。
依稀记得，那白玉一般的胳膊上，一小块儿红色……
和顾灵汐胳膊上这块一模一样！
握着顾灵汐的手都有些颤抖了，他分不清心底那股激动从何而来，总之，很复杂。
一方面，他十分开心当年那人是她。
一方面，他又十分害怕她知道是他伤害了她。
当年的事情，太过混乱，屋里无灯，就连那红色胎记都是他借着月光才扫到了一眼。
事后，就忘记了那些细节。
他也找过她，甚至派了暗影的人暗中调查，可是一直一无所获，后来，这件事也就慢慢淡忘了。
看到团子，他不是没有过猜疑，只是不敢相信，也不敢去想。
顾灵汐的胳膊还被他握着，这么举着，终于酸了。
她哼唧了一声，将胳膊下意识扯了回来，之后就醒了过来。
“几点了？”她咕哝着说。
洛云墨不作声，因为他没听懂她说的什么。
顾灵汐从床边坐起，揉了揉酸胀的胳膊，这才反应过来，对，洛云墨在这！
她抬头，正好看见正看着她，在一边端坐的洛云墨。
再转头，向外看看，天色都黑下来了。
“你酒醒了。”顾灵汐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因着窝在床边，她腰背都是酸痛的。
洛云墨还是没出声，只是定定地看着她，一直看着她。
这人的眼神太可怕了。
顾灵汐自动退开了好几步。
“团子，是谁的孩子？”
顾灵汐听见他这么问心里微微一惊，“我的啊，还能是谁的！”
“我是问，他的爹是谁？”
“死了！”顾灵汐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毕竟，当年的事，她一点也记不得了。
所有的记忆，都是落水被救起之后的。
洛云墨站起身，几步便逼近了她，他一字一顿说：“死、了？”
“是啊，死了。”顾灵汐再次后退了一步，与洛云墨拉开了距离。
洛云墨忽然将她的胳膊扯过，将袖口撸起，露出了那块红色的胎记，“这是你的胎记对不对？”
顾灵汐忽然想到，这胎记她也是来到这里偶然间发现的，因为穿衣很少会露出胳膊，这胎记她也没有当回事。
难道，这胎记，洛云墨看到过？
那……
顾灵汐不敢再往下想，她将胳膊抽了回来，“我有点事。”
她转身将房门打开准备出去，却被洛云墨一把扯了回来，门再次关上，他看着她的眼睛，又问了一句，“那天晚上，是你对吗？”
几个字炸在耳边，顾灵汐直接呆住了。
不难猜想，这胎记洛云墨肯定是见过而且留下了印象，所以，团子与他长得相像，不单单是巧合。
“娘亲！”
是团子的声音。
顾灵汐回过神来，急忙躲开洛云墨将门打开。
“娘亲，你没事吧？”团子是听到一声很重的关门声才过来的。
“娘亲没事，团子，走，去看看你今天的功课。”顾灵汐拉着团子急忙走开。
身后，洛云墨紧皱着眉头看着母子二人，心情更复杂了。
看起来，顾灵汐并不想与他相认，他还是伤害到她了对吗？
洛云墨从迎春阁离开，他需要去查一查了，查顾灵汐的身份！
进了团子的房间，顾灵汐才松了一口气。
如果，她猜想的事情是真的……
她看向团子，为什么偏偏就真的是他呢？如果是他，为什么他偏偏是皇上。
团子看出娘亲表情不太对，伸出手握住了她的，“娘亲，出什么事了？”
顾灵汐摇摇头，“没事团子，去看书吧。”
就算他真的是团子的爹，现在团子是她的，她也会尊重团子的选择。
但现在还不能将这些事告诉团子，她心里有些乱，而且这些事，还得不到证实，说不准，是她猜错了呢？
洛云墨回了宫，看到摆了一桌案的修女图，心里的烦躁一下就出来了，他叫来净严将那些图通通拿走！
这后宫里塞得人已经够多了，不过就是没什么皇子。
可他还没有老到需要培养太子的时候！
净严将那些秀女图胡乱卷起，从御书房抱了出去。
皇上的脾气这么多年，净严是知道的，所以他什么也没说，只将那些图全都抱走了。
“来人。”
“属下在！”
是时常伴在洛云墨身边，隐匿着保护他的那名暗卫。
“派人去查一个人，名字叫，顾灵汐！”
“是！”
洛云墨执笔写下这个名字，交给了暗卫。
无论如何，他一定要查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才能确定，那晚，究竟是不是她。
若团子真的是他的儿子……
想到这里，洛云墨发觉自己并不讨厌，甚至还有些难掩的欣喜。
他可是最讨厌孩子的了。
洛云墨轻笑出声，“看来，不算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