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这本已经写了一整年,近150w字。目前的故事在篇幅上和剧情上都到了中间点,争取再写上一年到250w-300w字左右完成主角的征程,现在,是做一个和总结的时候了。
每一行有每一行的不容易。写文这一行的难在于,读者的耐心和精力是有限的,而作者建立读者的信心又格外需要时间。
假设一个读者月消费30元,订一本网文一个月花5元,那就只有6本书的名额。一个普通作者要和那么多大神、小神竞争如此少的名额,那比彩票中奖都难。
文笔、内容创新、故事架构,人物塑造……每一样都需要作者很大的心力。但是读者如果没信心,什么都是零,不要说60分及格,一分也没有。
而写文里,为了生存,很多作者会取巧写同人,写无限,因为读者即便对你没信心,对已经知名的题材有信心。
如果创新,并不是想象的那么好。创新就是没有验证,就是风险。
常识里,一个东西从陌生到熟悉,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才能在较广大的读者建立进一步阅读的基础。
创新99%的可能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就这本书而言,一开始,我就犯了一个对市场很严重的判断失误
——我认为网站的读者对克系题材十分熟悉,有较深入的理解程度,可以做更进一步的探讨和展开。
实际上,这里很多情况只是一种虚声。比如说,相当部分的读者不知道克系原著里就有中国元素,比如就是来自中国。
所以这本书的立足基础一开始就不稳固,如果大部分读者对克系的了解程度较浅,就无法把克系背景和1920-1930年代联系起来,就无法把握到克系调查员的相当多的道具是当时西方列强使用各种手段抢掠的衰老文明,包括我国的文化遗产。
事实上目前网站大部分的克系作品,作者和读者都沉迷于克系神怪,不知道这后面有一段对我国无比耻辱的西方强盗史。
所谓的爱手艺的化身,克系原著的第一男主,东方鉴宝专家伦道夫·卡特,正是包括我国在内的古国流失文物的最终买家之一,盗宝产业链的消费者。
我在这本书里特意写了泰西调查员们对原型我国敦煌、殷墟的文化遗产的劫掠,这是我对克苏鲁史的探微,西方人写的一切克系作品从来都忌讳说的,就像清朝高层忌讳晚明历史一样。如果对克系了解有限的读者就很难察觉了。
下本书,一定写一个网站读者认知比较统一的题材。
但我仍然走了这条难上加难的路,自己选择了吃苦,就把这行的苦吃完。
我在2005年最早读网文的时候就在想,我要写那些作者没写过的东西,写不出来的东西。从我在2011年开始写文,到现在,我没有改变过自己的初心,每本都会拿出新东西,是别的作者写不出来的。
写这本书的设想应该是在三年前,当时我想把科幻、魔幻、古武、谍战、历史糅为一体,尽自己的力量探索一本全新的书,不是无限流,而是一个完整的世界,整一的故事。
恰好同时我在阅读诡秘之主,以及相应的克苏鲁神话。就想为什么不把故事的背景移到1920-1930年代的整个世界,在古代和现代的交接点,既有古代的余晖,也有现代的黎明。那个时代还有人类历史上最惨烈的二次世界大战。
而克苏鲁神话的原典,虽然是在1920-1930年代写作,但基本与那个时代擦肩而过。我们看不到在那个波澜壮阔的时代,那一撮爱手艺笔下的邪神在写什么大棋。
如果我们对当时的世界有所理解,就知道那时候真正的风行的神秘学和奇幻文学,是德国的图勒学会、美国最早一代的超人和蝙蝠侠、中国则是蜀山剑侠。
美系的邪神是不为?不屑?还是不能?
为了补这个设定未及之处,我就假设——当时的花旗国崇拜的邪神其实只是一个不起眼的虚境力量,当时掌握最强大神秘资源毋庸置疑是泰西列强,甚至是东瀛,都胜过底蕴浅薄的花旗国。
所以,花旗国不得不另辟蹊径,和十分边缘的邪神结盟。
由于某种原因,传统列强在世界大战耗尽了神秘资源。于是被花旗国后来居上,原来不起眼的花旗国邪神资源,在他们的宣传叙事里被追捧成新的上帝,以矮化、羞辱过去的旧文明、旧列强,摧毁他们的信心,使之安于奴役,服从花旗国的新霸权。
抬高新神,贬低旧神,这与神无关,只与拜神的势力的兴衰有关,这也符合我们知道的人类历史规律。
于是,我的这本书的故事就开始了。
写作的过程中碰到了很多的困难,但是到目前为止还是走了过来。
这本书的主角的道路见仁见智,但我想主角在执着上这一点还是做到了,作者也努力在更新上不落后于主角,任外面风雨,只管写下去。
在当时的时代,主角是一个孤独者,他所在的唐国国势衰弱,他只是一个原子,他的复仇之路上,他的敌人却是拥有几乎全世界资源的泰西列强,有20世纪的军事力量,无穷无尽的军队,更不要说本书重点的神秘力量了。
现实之中,哪怕是一个非五常的国家遇到这样的敌人,也只能屈服,更不要说那个时代失去自信心的唐国了。而在这本书之中,主角这个唐人,连国家的依靠都没有,不是以卵击石,是以原子击石,只以个人之身决然地冲向他的敌人。
如果主角是常见的穿越者。我反复思考,在这样困难的局面下,退缩的可能性是很大的。因为,现实之中,人类历史中,这样的清醒又决绝的人都是很少有的,更不要说庸碌如我辈了。
只有把主角设置成一个土著,一个复仇者,他才可以有远远超越常识和理智的动力。
而故事已经写到了中间点,我想看到这里的读者也能理解为什么在第一章主角的姐姐会违背常理人情地封印主角的能力
——他不是做一个普通的克系小说里的调查员,是一个身负国仇家恨的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调查员,他最终会走上和这整个旧世界对抗的道路。
而他的姐姐宁可承担一切误解和指责,阻止主角可以预期,无比悲惨的结局。
当一个人真的在乎一个人的时候,她的决心是跨越屏幕、跨越第四面墙的。
这两个人是比较轴,都有做受难者的决心。至于他们受的难值不值,其唯春秋乎?
当然,在第三章他的姐姐的试图就失败了。
在后文,读者应该已经很清楚了,这是因为徐老的阻止,在徐老的计划里主角陆澄,是唐国掌握自卫的神秘资源的抓手——无论如何,他在,陆澄是无法退出那条受难的征程的。
那么,为了这个沉沦的国家是不是应该走一条那么苦的路——并不是念经那样显而易见的事情。如果国家繁荣昌盛,国人自然不会拒绝搭顺风车;但国家不堪时候,是否用脚投票,当即跳船?这个心理活动就激烈了。
陆澄属于留在船上的。他不是得便宜还卖乖的人,他可以放着南洋的世界级富豪不做,在唐国硬抗。
写文的发动机,一是作者的商业利益,二是作者在通俗文学上的探索。
就商业成绩,这本书的成绩是不好的。如果一个纯粹的商业作者恐怕早就跳船了。
但是这台发动机不行,我还有第二台发动机——我相信,上面的思路、这个人物是过去的网络文学,乃至通俗文学没有的,我有写下来的使命。
这本书开拓了很多过去网文没有的题材和内容。如果读者能够读进去,自然有体会。
就拿最近的章节为例,以近代草原风云为舞台,以旅边商人为人物的奇幻故事,是十分稀少的。而我呢把视角投向了北疆,根据1920年代白匪恩琴窃占我国疆土之事,创造了本单元的关底Boss鲍里斯。
回到主角,陪着主角走完他的历程,也是我写作此文的第三台发动机。
主角在书中是一往无前的决心,作为作者必然要尽力能够匹配主角的表现。
如果你写的是一个复仇者,愿意拿上一切的复仇者,他的仇还没有复完,你就因为成绩不好撤了,这个人物的复仇是有分量的吗?
作品里的国家危亡一线,世界濒临灭世,作为作者又怎么能搁笔?那样的作者真的在乎他笔下的世界吗?
做到和人物同始同终,我还是能够尽力而为的。
这也是这本书真正的爽点,我要写一个只凭自己一个人击败和改变全世界的人,这个人做到了当时任何一个列强国家都做不到的事,而他只是一个开咖啡店的小人物。他能,你也能。
——最后插入一段,对最近章节的个人看法。
在第376章,第三卷“魔星”的第二单元“巫王之墟”走到了尾声。明天会进入第三单元“买卖城”,故事的主要舞台,原型是我国在近代史上失去的草原故土,主角会在这个平行世界扭转历史。
这个单元的结尾出现了一定的争议。
——主角为了杀母报仇,疯狂地伤害他的杀母仇敌玉麒麟。
玉麒麟则以传统道德上的圣人姿态,只防守不攻击,最终被陆澄用阴谋所伤,但仍然放过了主角。
在人物的行为逻辑上并没有问题。但部分读者会觉得主角的行为过火。
我设置这个情节时考虑,玉麒麟是一个传统道德的代表,完美但过时,被现在的时代遗弃。
而陆澄的伦理则是现代,又是极端的。
现代是个人主义的时代,杀害陆澄爱的家人,他必报仇,同时结合了古代的侠义复仇思想。
这个故事的原型是民国的施剑翘杀孙传芳案。女子施剑翘为父报仇,刺杀了下野的杀父军阀孙传芳,最后法庭予以施剑翘特赦。
当时的社会,陆澄如果要报仇,无法通过法律途径,只能靠个人行为。
稍有不同的是玉麒麟的反抗十分克制,乃至微弱。
——我把他塑造的像佛教的教主割肉喂虎,教会的圣子双脸任打。十分崇高,但也十分不近人情,远远超出了正常人的反应。
这和陆澄的伦理大相抵触。这不是人,是圣人,是神像,其实何尝不是邪神的另一轴呢——大慈大悲、全知全能,比邪神的大知大能还要夸张,可怕。邪神不过是“相对”之恐怖,那是“绝对”之恐怖。
陆澄不能理解,愈加愤怒
——玉麒麟如果认为陆澄的母亲有错,他杀她无过,为什么不反抗?他自命正义,就该用反抗坚持正义,用拳头为自己辩护。
——玉麒麟如果认为陆澄的母亲没错,她杀她有过,那为什么不有错认错,向陆澄道歉认罪?
——反而,摆成了如此扭曲不舒服的姿态。
——他更认为玉麒麟这个武人完全违背了武德,变得道德化、矫情化、虚伪化。
换句话,这个情节好比某少侠质问少林方丈,你当年为什么要杀我娘亲。方丈说,孩子,你母亲入魔了,但我随你打死,给你解气。
这已经不是空见和尚随谢逊打的时代了。
陆澄心中抓狂:我妈有错你说。你有错认。你没错的话,这是什么意思?
而玉麒麟什么有料的信息也不透。东一个他妈妈惊诧列强,西一个送还匕首。只能更加触怒陆澄。
——“惊诧列强”,是“友邦惊诧”的变体。“不得惊诧友邦”,是民国时候果党向东瀛****分子绥靖妥协的口号。所以,“惊诧列强”反而是在陆澄耳里是他妈妈做的荣耀之事。
——玉麒麟送还当年匕首,也是火上浇油。在陆澄眼里,是炫耀他杀死他妈,是一个不义之人摆出正义强者宽恕恶人后代的姿态。
——而陆澄绝不认为他妈是恶人,他更不是恶人的后代。他们家族无罪,所谓接受宽恕,就是反而要承认有罪,那才是荒谬。
所以陆澄接过那匕首,是不错过武器,他还偏要用这匕首刺玉麒麟,这是告诉玉麒麟——你全是胡扯,我没有任何需要宽恕的。
陆澄要的是一个明白的是非,不是敌人用道德感动他,蒙混他。他不吃这套,他毕竟是商人,不吃一切情感pua。
他心中一是“是非”或者是“律令”、所以他会朴素爱国;二是“爱憎”,所以会为他母亲复仇执念至今。三是“价格”,所以他是商人,会细算每一战的战力牌面。这三条远大于“道德”。
但无论如何,这个章节结尾,玉麒麟给陆澄造成了极大的困惑。
如果说第一章,林洋让陆澄失败,是靠拳头让陆澄失败;
而到了这一章,陆澄遇到的不是物质上、战利品的失败,而是精神上的失败,是对他复仇之路的质疑,是被敌人用“道德”的武器击败,这个武器以陆澄的视角更加恶毒和阴险。
他只有寻找到,上升到更高的思想高度和理论水平,从一个调查员,一个调查团队的队长,成长为真正的新时代的领袖,才能克服敌人的“道德”——这是后面的内容了。
那么,晚上第377章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