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闻?这我倒是知道一些,就不知道现在适不适合讲。”
吴冬临抬手点了点一边和周自珩贴贴的倪彤,回望向青茉灵,正对上她的眼睛。
他的呼吸突然断了一瞬。
幽深的漆黑眼眸仿佛能够吸收周围的光芒,一直通向深邃的未知。
莫名的恐惧滑过脑海,只是轻轻一瞥,他就不敢再仔细观察,眼神游离地逃离了对视。
“没事,反正只是一些故事而已。”青茉灵眯眼笑了起来,若有若无的阴冷瞬间消散,“我超级喜欢灵异故事的,也给倪彤讲过不少。”
只是讲已经明确的信息不会被处罚,但是……
刚才她的眼睛是怎么了,无意识情况下体现的能力?
“我能讲的也不多。”
他摇摇头,还是忍不住重新斜眼瞄了青茉灵一眼。
她双手托头,晓有兴趣地盯着自己,好奇的眼中不再有先前的深邃,仿佛先前所见只是错觉。
不知为何,即使内心并不是非常想讲述,吴冬临的嘴还是不由自主地蠕动,缓缓说出自己已知的部分。
“这里最广为人所知的:这片山区曾经发生过的惨剧,一个村庄在山体滑坡中被掩埋,由于救援受环境的影响,最后无人生还,至今尸体还未被全部找到……”
“…关于鬼魂的说法还不少,种类和故事都很多样,比如水鬼、吊死鬼等等,但基本对鬼魂的描述都是小孩子……”
“小孩子?”倪彤突然从周自珩边上抬起头,惊讶地大叫,“虽然记不太清具体的样子,但我看到的白影也是小孩的样子!”
“你能不能小点声。”青茉灵嫌弃地往吴冬临那里挪动,抬起左手揉揉耳朵,“安静点,继续听故事。”
“很多人说在这里遇到过鬼打墙,但丛林中辨别方向本就困难,再加上周围相似环境的误导,可能只是受心理影响……”
“嘿,我这里还找到个有趣的说法。”被隔离在外,半躺在地上不断刷手机的周自珩突然插嘴,像是炫耀般地抬手来回挥动,“短视频里有人说这里埋着邪教遗迹,说不定就有那种邪神呢。”
再次被打断的吴冬临忍不住白了他一眼:“现在都什么时代了,还搁着信神明。”
“你不还在那里讲鬼嘛,有鬼凭啥就不能有神,您能证明吗?”
“概念不一样,而且我信鬼魂存在又不和我相信科学冲突。”
“那又凭啥……”
一只颤抖的手拉住周自珩,倪彤怯生生的声音中断了逐渐发酵的争吵:“呜呜,我害怕……要不,要不我们下山吧。”
吴冬临的眼睛霎时一亮,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青茉灵和他几乎是同时点头开口:“好。”
“啊?!这才两个小时不到,你们是耍我吗?”
烦躁地抓了两把头发,周自珩有些恼怒地从地上跳起。
他一如既往地不敢反抗吴冬临,于是把怒气冲着着青茉灵而去:
“我说你……”
就在视线与对方接触的瞬间,他的身体猛然一颤,竖起的眉头突然垂下,仿佛自言自语地喃喃:
“行吧,行吧,妈的,我去打电话好了吧?”
在拿起电话走开的时候,他向侧面吐了口痰,小声道:“切,真是让人扫兴。”
第三次了。
吴冬临的嘴角微颤,还是保持住了表情。
离开的过程顺利到不可思议,没有东西出来干扰,周自珩也没有提出过任何异议,虽然他爸好像有点疑惑,但他们还是成功坐上返回的车。
他甚至完全没表现出先前的恼怒。
从某种程度上来看,这种能力可真方便。
面包车外翠绿的树木迅速向后退去,路灯和高速公路的护栏取代了不断重复的树干和苍绿的背景,吴冬临这才逐渐安心,有些脱力地靠在椅背上。
离开了纵连山脉也就远离了危险的中心,不用再一直绷着神经。
虽然过程顺利到诡异,但避免接触的事物还是不要去深究,能平安离开就好。
青茉灵一直在低头刷手机,倪彤则小心翼翼地凑到周自珩的怀中。
“抱……抱歉,你没生气吧……”
“什么啊,我哪有生气。”周自珩笑嘻嘻地揉着她的头,“既然你们想回去,就回去呗。”
吴冬临侧过头,暗中倾听着他们的交流。
完全不同的态度,我对这方面没太多了解,还是心理暗示的结果?
记得在报告里加上,下次任务的时候准备更多心灵警告设置。
一路上他们还陆陆续续说了不少话,不过都无关紧要,吴冬临一句都没听进去。
青茉灵深邃的眼睛始终在头脑中徘徊,直到手机微微震动将他带回现实。
他低头扫了眼,关于自己的状态描述上似乎闪过一条信息。
但在他翻查记录时,状态记录中也只有“轻微心理暗示”。
应该是残余的影响。
他重新靠在座位上,没把心思放在这些细节上。
不知是不是错觉,离开的速度比来时要快得多。
很快,面包车就开到他们原先上车的地方——他们高中的正对面。
“迎战高考”“高考倒计时X天”的标语还没撤下,红彤彤地悬在拉上的铁门两侧。
暗自嗤笑一声,吴冬临率先溜下面包车,
青茉灵带着倪彤紧随其后,而她们提前叫的出租车也刚好到达。
她俩是邻居,上下学向来是一起走。
他唯一能感叹的就是青茉灵对打车时间计划的精确。
面包车摇摇晃晃地驶离,两个女生也钻进黄绿涂色的出租车中。
青茉灵突然转头露出一个坏笑,从车窗伸出手,优哉游哉地在他面前左右摇了摇:
“已经加你好友了,别忘了你答应事,一定给我解释清楚。”
“行,到时候我一定联系你,拜拜。”
吴冬临笑着对她挥手告别,直到青茉灵乘坐的出租车消失在视线中,他才抬手揉了揉已经僵硬的嘴角。
我想过可能以什么情况暴露,但绝对不是这样的。
颈部的勒痕还在发痒,他用左手轻抓脖子,摆弄着将衣领竖得更高。
右手抽出口袋里的手机,他看到页面上“任务暂停”的标识,下方也没有完成进度条。
长期任务,果然就是个大坑。
微微仰起头,灿烂的阳光洒在脸上,但依然无法照亮倍感黑暗的未来,他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
“回去后还要再多写一张申请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