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即大宋血战东京第五十一章东京城响彻的战鼓声作为当今东方大地两大强国,宋军与金军在今日都有极高的战略执行能力。
宋军意图无需多言,张叔夜与刘鞈都要不惜代价的将御前军器所转移到内城去。军器所的归属,将极大影响战事的胜负。
在刘鞈亲自率军死守长街后,张叔夜没有多做罗嗦,只是庄重的说道:“愿君多加珍重,安全返回。”
随后张叔夜便率领剩下的一千五百人迅速沿街西去,一行人要一直向西疾行四里左右,才能在看到在西大街南侧的御前军器所。
不要觉得张叔夜没有交战,此行便安全,事实上论凶险程度,这一千五百人还在刘鞈之上。
御前军器所实在太靠近外围,接近外城西南角。无论是外城南壁还是外城西壁,上面的金军一旦下城,就有可能对张叔夜发起攻势。
可能出现的敌人比明面上的敌军更加难以防备。
而在另一方面,金军的态度也无比坚决,势必要打掉这支出城作战的宋军。
绝不能让这支宋军打乱金军的屠城计划。
金军部队有限,无法大规模屠城,这就导致金军其实也是如履薄冰。派出的军队只能一个区域一个区域的肃清东京军民。
国子监与太学就是东京军民抵抗意志最坚定的区域,金军必须在今夜将其肃清,然后全部焚为灰烬。以此来实现打击东京军民士气的目的。
在这屠城关键时刻,若宋军从背后发起袭击,正烧杀屠城的金军将会损失惨重。
指挥这支金军的将领却非是女真人,而是一位契丹人,名为耶律怀义。
千万不要因为他是辽国降将就对他有所轻视,能在将才云集的金军中独领一军,其才能可想而知。
在太原之战中,耶律怀义曾经大败后来号称大宋中兴四将的刘光世,一战覆灭宋军数万人。
以耶律怀义的赫赫武功、曾经击败宋军数万人的战绩,若宋军出城万余人,他还会多看几眼。
可眼前宋军只有千余人,耶律怀义起初并未放在心上。他率三千军队而来,第一波攻势却只派出了三谋克,也就是三百人。
这绝不是耶律怀义轻敌大意,对这种宿将而言,十分清楚,兵者国之大事,不可不慎重。
在这种短兵相接的巷战中,三百人已经是军队能展开的上限。继续增兵,除了增加阵型厚度外,不会有任何作用。
两支精锐步兵相遇,关键在于厮杀的勇气。刀盾枪戟相交,杀声震天,烟尘四起。哪支部队扛不住伤亡的恐惧,率先崩溃,哪一方就会大败。
而在当今,最勇敢坚韧,血条最长的军队无疑是金军。
用宋军将领的话总结,宋军与西夏战事,不过一进却之间,胜负决矣。这就是血条不足,一战就能定乾坤。
但到了金人,则胜不追,败不乱,整军在后,更进迭却,坚忍持久,令酷而下必死,每战非累日不决,盖自昔用兵所未尝见。
以往宋军与西夏军队半斤八两,也就是勉强一战的水平。辽军比宋军稍强,弱于金军。
但很显然,随着赵桓君临万方,宋军的军纪为之一肃。是否能够整军严明还不好妄下定论,但“令酷而下必死”却成为全军的共识。
所有人都没了退路,要么坚守阵地,要么死于东京,没有其他选择。所以宋军只能列阵死战。
契丹人与女真人在外貌上对宋人而言没有太大的差距,尤其在烈焰滔天的背景下,这些从大火方向走来的胡人都是荼毒东京的暴徒。
刘鞈站在旌旗下,大吼道:“击鼓!”
因为是巷战,敌方没有骑兵突袭,所以刘鞈命令宋军列的是还是六花阵,也就是箭阵。
第一鼓响起,执旗士卒向前,列作整齐一排,在全军阵前,一排飘扬的朱旗在空中猎猎飞舞。
紧接着后面四队全部架起弓弩,站姿立定。
正在后方督战的耶律怀义见到这朱旗飘扬的一幕,顿时目光闪过一道精光,敏锐察觉到了这支宋军恐怕与往日多有不同。
下一刻,冰冷灰暗的东京城中,响起了宋军那激昂雄壮的鼓声。
鼓声中,无数已经蜷缩进黑暗的身影,从一处处角落里走出来。
所有人都听到了那连绵不绝、斗志昂扬的战鼓声,朝廷禁军正在浴血奋战!大宋正在抗击胡虏!
一位位东京好汉,学子士人,甚至妇孺小儿都感觉胸膛中有一股意气在沸腾,心中有热血在燃烧。
事实亦如百姓所想,当第一通鼓声激昂响起,宋军执旗士卒后方的第二队士卒便向前,随着鼓声指挥统一攒箭驻射。一通鼓便是一阵齐射,连放三箭。然后退回,三队上前,复发三箭。鼓声结束,四队迎回前队。以次轮回,张而复入。
战鼓连绵,弩不绝声。
这是大宋朝历代兵法之大成,是文明技术之结晶。
宋军驻足山立,不动于阵前,丛射之中,则无不毙踣。
这套战术若是将禁军将士手中神臂弓换成火枪,《武经总要》甚至直接能为东方军队,提供一套排队枪毙战术的陆军操典。
这箭阵本是为应对胡虏勇骑的,骑虽劲,不能骋,是以戎人畏之。当年在杀熊岭,种师中就是靠这强大的箭阵,打退了金军铁骑的一次次冲击。
如今这套战术用在了巷战步兵身上,正在列阵而进的契丹步兵顿时遭遇重创。
哪怕契丹士兵正面举盾,也挡不住连绵的箭雨,盾牌被射碎,铠甲被洞穿,大量契丹士卒倒在血泊当中。
三通鼓过后,胆战心惊的契丹士卒再不愿保持队列送死,有人绝望的举刀怒吼着冲向宋军箭阵。
这些士卒最为凄惨,冲在最前面的那名士卒尤为惨烈,神臂弓的第一箭便命中他左侧大腿,强劲的弩箭甚至能够洞穿重铠,洞穿他的腿骨更完全不在话下。
在弩箭命中的瞬间,这名士卒左腿便断折,向前冲刺的姿势变成了扑倒,可人还在半空。三支弩箭便洞穿他的胸膛,箭杆带出大量血肉,通体血红。
身遭如此创伤,他已绝无生还可能,可他意识还残留,未能完全死去,依旧能感受到身体的剧痛。下一刻十几支箭矢密集而至,插遍他的全身。眼眶、咽喉、肾脏、小腹甚至膝盖上都有晃动的箭杆。
这一瞬间,他究竟经历了多少痛苦,已经无人能够知晓。因为他和身后所有勇敢冲锋的契丹人,都被射成了刺猬。
最勇敢善战的五十多人战死沙场,剩下的百余人都仓惶溃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