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渊与史涣带着士兵连夜急行军,竟然神奇地一天行进了七十里,在第二天深夜抵达濄水河畔。濄水乃是一条贯穿中原,勾连河、淮的水道。《水经注》载:濄水首受狼汤渠,东至向入淮。夏侯渊和史涣隔着濄水,便能看到濄水西畔的下城父聚。“渡河!”夏侯渊毫不犹豫,直接强令疲惫的士兵渡河!史涣见状,立刻劝阻:“妙才,我军日行七十余里,将士们疲惫不堪,今夜有无明月照耀,还是让将士们休息至明早再渡河吧!”可夏侯渊仿佛有意跟史涣抬杠,他说:“渡过河就是下城父聚,到那里休息也不迟!”史涣叹息一声,拗不过他。夏侯渊扭头冲将士们喊道:“待到了下城父聚,吾会领长吏准备肉食与美酒,尔等以为如何?!”曹军一听再坚持一下就能吃上酒肉,疲惫不堪的身躯突然又有了一股子劲儿!士兵们纷纷呐喊:“喝酒吃肉!!”夏侯渊冲史涣挑衅地说道:“史公刘,将士们都无怨言,你还有何话说?”史涣面色铁青,扭过头去,不愿直视夏侯渊。“哼!进军!”夏侯渊用力踢击马肚,好像要把愤懑撒在坐骑身上。随后,曹军寻到渡口,将来时捆在河边的渡船解下,乘着船渡过濄水。渡河的过程很顺利,不到两个时辰,三千将士悉数渡过濄水。“前方就是下城父聚,随吾来!”夏侯渊兴奋地冲将士们喊道,鼓舞他们坚持再坚持最后一小段距离。郑县距离下城父聚有八十余里,夏侯渊急行军一昼夜就抵达此地,这是完全可以载入史册的军事奇迹!对于夏侯渊和史涣这样的军中宿将来说,急行八十里对于二者的体能来说还算不上多严峻的考验。主要的难题是如何让士卒们听从不合理的命令并且还不掉队,这一点是非常考验将领能耐的!然而夏侯渊做到了!可能这就是他为何兴奋的原因吧。夏侯渊和史涣带兵逐渐靠近下城父聚,所有人都能清楚地看到城头闪耀的灯火。夏侯渊招来两个斥候:“你们先进去通气儿,让城里的人准备好食宿!”这对斥候想到自己二人可以先进城休息,都高兴地说了声:“诺!”“驾——!”两名斥候挥动马鞭,鞭策骏马跑向城池。等他二人来到城下,当即冲着城头吆喝:“喂————!!我们是夏侯将军的斥候,夏侯将军随后就到,尔等速速打开城门!”城头传来回话:“你们可知口令?”斥候当即喊道:“赤虎!”城头传来回音:“没错,是他们,赶紧把城门打开,放他们进来!”城下两个斥候相视一笑,都在期待着夏侯渊承诺的美酒佳肴,还有久违的休息时间!连续高强度行军后,两人都觉得自己的大腿内侧快磨破皮了。再不休息,他们估计会死在荒郊野岭里。“吱呀——————”吊桥放下,城门洞开。“走!进城!”二人并驾齐驱,高高兴兴地进入城池……远处,夏侯渊和史涣见城门打开,两名斥候也完好无损地走进城池,不等他们催促,将士们便自发加快步伐,想要赶紧走完这最后一段路。夏侯渊和史涣也不例外,他们其实也想休息,大家都是人,谁能在急行军后不累呢?哒哒,哒哒,战马迈着小碎步慢慢靠近城池。“妙才,等等!”史涣一把叫住夏侯渊!夏侯渊怒目瞪着他:“史涣,汝又有何事?!”史涣却浑然不在意夏侯渊的粗鲁,而是伸手指着城头道:“你看,人数不对!啊,快走!!!”夏侯渊将信将疑地顺着史涣手指的方向看去……“艹!快撤!快撤——!!!”都不用史涣提醒,夏侯渊直接勒马,掉头就跑!无他,盖因此刻城墙上竟然站满了弓箭手!黑暗的夜色下,沉暮的火光把箭头照得明晃晃发亮,点点银光十分炫目!门楼上,一名身高七尺七寸的大汉张弓搭箭,嘴里大喊道:“放箭!!!”咻咻咻——————顿时,箭如雨下!发号施令的大汉不是别人,正是弋阳太守——太史子义!太史慈的箭,从最开始就一直瞄准着夏侯渊。此刻,他松开指节,羽箭如同流星一般飞出,转瞬间便没入夏侯渊后背!!“啊啊——————!!”夏侯渊惨叫一声,强忍着痛用双腿夹紧马肚,不使自己坠落马下。史涣大惊失色,连忙拉住夏侯渊的坐骑缰绳,帮他控制好受惊的战马。“妙才!妙才!”史涣大声呼喊夏侯渊的字,夏侯渊痛苦地闭着眼睛,默默痛吟。史涣见他好像还能坚持,便加速催动战马,赶紧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太史慈射中夏侯渊后,也没有管对方情况如何,直接带兵从城内杀出,追杀已经精疲力竭的曹军士兵。不过曹军是真的跑不动了,没办法,任谁一昼夜赶八十里路,还能再跑得动的那都不是人!“我……投降!!别……杀我……”一些曹军士兵几乎是喘着最后一口气说出求饶的话语。更多的人则是直接瘫倒在地,将兵器辎重一丢,也不管敌军怎么处置他们,直接合眼睡觉!很多人昏死前心里最后想的都是:打打杀杀个毛,军爷现在眼皮子都睁不开!管他娘求的!太史慈和手下士兵这下也不用追了,直接抓俘虏就行。至于被太史慈射中的夏侯渊,太史慈觉得也没必要追,自己是瞄着后心射的,对方能活命的机会不大!事实也是如此。史涣带着夏侯渊逃出二十里后,见没有追兵赶来,遂立刻拉住战马,检查夏侯渊的情况。“妙才……妙才?!”史涣摇晃了一下夏侯渊的身体,发现对方竟然没动静!他跳下马,走到夏侯渊身旁仔细观察。只见夏侯渊的背心上插着那根箭,身体毫无呼吸的起伏。他的嘴角挂着血痕,面如死灰,俨然已经没了生机……史涣将夏侯渊的尸体抱下马,痛哭流涕道:“妙才!妙才啊——!你不听我言,终有此劫……你若听我言,怎会命丧于此啊——妙才!你……你让我怎么和曹公交待啊!”史涣坐倒在地,用手揽住夏侯渊的尸身,放声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