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六,江水之上,万帆停驻。刘繇几乎全军出动,调当利口、横江口的六千水军,合石城七千精兵陈兵江上,意图渡江攻历阳。袁术亲率两万大军在江边列阵等候,他相信刘繇一定会来!任何一个发表了《讨袁术檄文》这样文章的诸侯都不可能失约,否则会被天下人耻笑。为了今日之战,袁术还叫人在江边修筑了一个三层高台,高台名——公路台。公路台上,刘繇的部将,石城都尉樊能被扒去上衣,捆绑在柱子上。石城内城终究还是被桥蕤攻破,守卫石城的汉军除樊能外无人生还。袁术如愿以偿地能在今天用刘繇部将祭旗誓师。然而直到午时,刘繇的战船都还没有出现在水面上……江水南岸的牛渚营,刘基无聊地在码头上打水漂。为了以防万一,刘繇不准他亲临阵线,群臣也劝他留在南岸。刘基的身边,羽扇纶巾的高岱卷起袖子,和刘基一起扔石子打水漂,陪刘公子解闷。刘基突然说:“阿爷把我的解烦卫都带走了,于麋、子义、元代全都出战,这下只有高先生陪我解闷啦!”高岱笑笑:“高岱荣幸之至!”刘基扔出一枚石子,石子在江面连跳十多下。“高先生,若我阿爷败了,会怎样?”高岱无需思索,直接回答,因为这个问题刘基已经问了许多次。高岱说:“刘镇东若败,公子父子二人尚可退守江东。公子是宗室之后,又结好江东世家,坐稳江东不是难事。”刘基撇着嘴说:“但要再兴兵北伐,匡扶汉室就遥遥无期咯!”高岱微笑道:“公子明白就好!”刘基沉默,他望着江面,希望快点传来好消息……江水之上,刘繇身穿装饰华丽的鱼鳞甲,手持佩剑立在船头。刘繇身边,吕岱也同样身着盔甲。二人计划在午后登陆,消耗一下敌军战心。每一刻都会有数条斥候船出发,同时也会有船回来,向停在江水上的刘繇汇报情况。甲板上,刘繇同样面色凝重,此战关乎山东刘氏命运。若胜,则可席卷九江,彻底控制扬州甚至广陵!若败,则退缩江东,苟安于吴地!吕岱倒是很平静,因为他智珠在握,此战必胜!午后,江面上的太阳日渐毒辣,即使是四月天也让人觉得有些燥热。吕岱看时辰差不多了,对刘繇说:“主公,扬帆吧!”刘繇点头,对将士们道:“传我军令,进军江北!诛除袁术!”楼船上的号手吹响牛皮号角,旗手也打出令旗,近千艘战船驶向江水北岸!申时初,刘繇的水军战舰终于出现在袁术的视野里。上百艘艨艟、斗舰、走舸、还有几艘庞大的楼船陈于江面,声势浩大!公路台上,女侍者们撑着伞,还有亲近的靓丽侍女喂他吃从西域花千金买来的葡萄。侍者上来禀报:“主公!刘繇水军出现在江面上!”袁术一把抽开身上貌美如花的侍女,站起身说:“东莱犬终于来了!”他沿着阶梯走下,来到捆绑樊能的二层。各营将校也开始整军列队,列阵之声不绝于耳!大将军桥蕤带人上台面见袁术:“主公,现在可是要把樊能祭旗?”袁术狞笑道:“不错!让人准备尖刀,孤要亲自剖开他的心肝祭旗!”桥蕤咽了口唾沫,他素知自家主公的猎奇心性。但他没有劝阻,而是说:“主公亲自操刀,将士们一定士气高涨!”袁术挑眉:“哦?是吗?那孤可真得好好为之!”不一会儿就有侍者拿来早已准备好的环首刀和铁盆。袁术对着台下众将士道:“汉室将终,我袁氏当代而取之。刘繇负隅顽抗,今就用他爱将的心肝祭旗!望三军用命,建功——立业!!!”然后他接过环首尖刀,挑衅地看向奄奄一息的樊能:“樊能啊樊能,这东莱犬有什么好?竟能让你为他死。”樊能鄙夷的望着袁术,他被俘后没怎么进食水,实在没力气说话。所以只有用鄙夷的眼神望着袁术。袁术没在意樊能的表情,对他来说,樊能只是东莱犬的一条狗而已,没必要在意对方的反应。只是对方的身份正好能用来祭旗,他应该对自己感恩戴德。袁术拿起环首刀,在樊能胸前比划了一下,找准破开胸腹的线路。“唔——!!!”在樊能的痛呼声中,袁术一刀捅进他的胸口,然后向下划开他的肚子!樊能痛得浑身颤抖,鲜血溅了袁术一手。“啊啊啊!!!”凄厉的尖叫声燃烧着樊能最后的生命,就连大将军桥蕤也不忍心的闭上眼偏过头去。桥蕤心想:士可杀不可辱,主公此举太过了!如此祭旗,恐怕不能使军心振奋,反而只会让将士们畏惧主公。桥蕤对于此战的前景,泛起一丝丝担忧。公路台下,果然有士兵开始骚动,为这样一个残暴的人打仗,士兵也会怀疑自己真的师出有名吗?当袁术徒手伸进樊能的肚子,拽出樊能的心肝时,台上台下的侍者、将士中也终于有人忍不住呕吐!袁术的近侍倒还算见多识广,他们镇定自若地将接有樊能心肝的铁盆放到祭天台上,然后替袁术焚香。袁术不顾一身的鲜血,举起点燃的香,朝天拜了三拜,祈求上苍庇佑。许多人看了都不禁摇头,如此野蛮的祭祀上天,怕是要遭天谴啊!摆完苍天,刘繇的水军也近在咫尺了。袁术立刻下令:“各军列阵出击!击敌半渡!”听到袁术的将令,台下众将士重整刚刚被袁术一通毁三观操作惊吓到的神经,列好阵势前往江边阻止刘繇军登陆。江水边,刘繇的旗舰楼船和十数艘艨艟一起冲锋在前,楼船上载有一千解烦卫。对于刘基花费心血打造的这支亲兵,刘繇非常信任。因为光从士兵魁梧熊壮的体格来看,这些解烦卫就是精锐中的精锐!刘基将解烦卫分为左中右三部,每部又分左右两曲方便统领,三千将士全员俱甲。左部将士持特制的一丈长的长柄斩马剑,准确说是类似于大唐的陌刀,此乃破阵之军,由之前提到的董袭担任部督。中军将士持两丈有余的大戟,可做一军之中流砥柱,部督是于麋。右部将士持短剑与大盾,另配两杆标枪,既能在宫禁中护卫主君,也能在战场上陷阵杀敌,部督是刚投效刘基的太史慈!刘繇这条船上的当然是充任护卫的解烦卫右部,太史慈也因此在刘繇和吕岱面前混了个脸熟。不过刘繇只把太史慈当做寻常将士,如历史上一般没有对他另眼相待。反倒是精通军务的吕岱对这个少主公的右部督印象深刻。不仅是因为太史慈身材高大,还因为他与其余右部将士不同,身上多背了一张乌木硬弓,另外还有两个亲兵给太史慈背箭兜!“哗——!”楼船抛锚,太史慈举着大盾,手持投矛率先跳下船。刚一下船,两支流矢钉在盾牌上,发出清脆的“咚咚”声!身后解烦卫右部左曲的五百将士率先跟随自己的部督下船。众人各自找到自己的队长、屯长、军侯,然后顶着箭雨在滩涂上集结列阵,组成十面密不透风的盾墙!这时袁术军的先锋亦杀向滩涂!桥蕤直接派出袁术军中最精锐的五百左阵军,让他们冲杀抢滩登陆的汉军。同时还有三千前部乡勇紧随其后!左阵军手持七尺长的斩马剑,毫无惧色地向登陆的汉军将士杀去!江边楼船上的汉军水兵们见状,开始朝岸上放箭,掩护己方将士登陆。可即使袁术的左阵军不带盾牌,他们身上的铁甲也能防止箭矢对他们造成有效的伤害。身处战阵中心的太史慈镇定自若,他不时透过盾墙间的缝隙观察敌军先锋的位置。随着敌军先锋的靠近,敌人的弓弩材官们也停止对上岸的汉军射击,以免误伤友军。太史慈看差不多,大喝一声:“左曲!投矛准备!”解烦卫右部左曲的五百名将士拿起早已准备好的投矛。太史慈当即下令:“掷矛!”沙滩上的十面盾墙打开,如同鱼鳞翻起。“嗖嗖嗖——!!!”五百支投矛从张开的盾墙里激射而出!正冲向解烦卫的左阵军将士见对方阵中竟然飞出一片黑压压的短矛,顿时内心亡魂大冒。可惜他们冲得太近太猛,根本来无处躲闪,只能用肉身硬接这一波投矛。“嗤——!”一根短矛直接刺穿一个左阵军材官的身体!盔甲根本无法阻挡尖锐且沉重的矛头,短矛将其钉在地上!这名左阵军材官的嘴中发出痛苦的哀嚎:“啊——————!”与他一同冲锋的同袍有许多都遭此劫难。一轮投矛,五百左阵军就有一百多人丧命或重伤。这些拿着斩马剑,造型唬人的袁军精锐全都感到震怖!左阵军还从未有过刚一接战就死伤过百的事情。但他们依旧在冲锋,只是势头顿了顿。太史慈见状,立刻发令:“解烦卫右部左曲,先登杀贼!”左曲五百将士齐喝:“杀贼——!!!”然后在太史慈的率领下,众人维持阵型朝敌军发起反冲锋!太史慈一马当先,面对左阵军七尺长的斩马剑,他毫无惧色,用手中大盾磕飞长刀。“哐!”锋利厚实、长七尺的斩马剑直接将太史慈的盾牌砍出缺口,然后卡在盾牌里!太史慈不得不丢下盾牌,不然对方用力,恐怕会砍到他的手臂!放弃盾牌,反而让他的身体更加灵活。太史慈右手一剑削在对方面门,把半个脑壳都削掉了。他心下明了,拿剑盾的右部将士们面对这些拿斩马剑的铁疙瘩恐怕占不到便宜!这些家伙需要于麋的中军来对付!两丈五的大戟绝对能把这些狗娘养的戳成刺猬!但拿剑盾的解烦卫右部确实是抢滩登陆的最佳选择。左部和中军都拿着长杆武器,抢滩时淌水不方便。不过上了岸在野外,还是左部和中军要强!太史慈换上敌军的斩马剑,在手里掂量掂量。他不擅此道,但战场上刀剑无眼,什么强就用什么!“杀!”太史慈一声怒吼,将冲向自己的左阵军拦腰斩断!他平日见常开5石神弓,这般恐怖的练习成就了他惊人的臂力。借助斩马剑的锋利和重量,一刀斩断一个人那是再简单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