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阳光分外明媚,暖气播撒在凤凰镇袒露无遗的地方。
烟囱才断了袅袅炊烟,家家户户无不围绕在饭桌前,阖家幸福吃着饭。
穷苦人家满脸也堆起笑容,看着儿女吃饭。那饭纵然是菜团子和着稀饭,他们却并非愁眉苦脸。他们并非圣人,可圣人就在他们旁边。
之前还宁静祥和的凤凰镇朝北有条宽敞大路,约莫赶毛驴不过两个时辰就能抵达鲁中镇,镇子旁边一座高山就是圣人居住的地方——咆哮山。
咆哮山并非懂得咆哮世人,不过是一座寻常大山罢了!
居住在凤凰镇的所有人毫无顾虑,完全不必担忧有危险;准确的说,是危险惧怕这个地方。
而前月还宁静的镇子,就在刘大侠宣布再收一位徒弟时,宛如热水沸腾,瞬时炸开锅面。
“吧唧吧唧”这类声音在那些好打听新闻的人家里此起彼伏,熊孩子破天荒的疯狂往嘴巴里添饭——并非所食为上品佳肴,单为凤凰大街两人的决斗。
西面那人背插单刀,大步流星,摸着络腮胡子,喘着粗气而来。那把刀寻常至极,好似骚人墨客手里安握着的毛笔;刀虽凡品,但他那张恶魔见了都要胆寒心颤的脸,确实是世界上少有的面容。
一条扭曲刀疤自左眼角倾斜向右嘴唇延伸,双唇翻滚,如同两根肉肠镶嵌在脸庞上。看热闹的也有见多识广的,一眼就看出这位正是“立地钟馗”屠龙门新任门主樊九龙。
樊九龙也是近几年出类拔萃的人物!
对面那人手打纸扇,潇洒惬意,就好似他正在观赏周遭风景。乡野毛孩子见了他嘻嘻发笑,而周围很多人见了他都笑不起来,因为没有任何一个人不佩服他的胆识。
秀秀怀着忐忑不安的神情站在道路中央,秀秀姑娘自然是个美女,她春葱似的玉手绝不比大户小姐的手粗糙。她虽然是个孤儿,但受到的教育让她宛如圣母。
圣母绝对不会成心挑动是非战争的!除非她发了疯,而圣母往往不发疯。
三天前一个明媚的中午,在寡妇王月娥的豆腐摊前,五个腌臜破落户上来有辱斯文,寻衅滋事。
破落户的话,可以让未出阁的少女恨不得当场钻进老鼠洞!
寡妇门前是非多!
而凤凰镇此刻最最不缺是非,少林门“九钟笑人命”尚怀德二公子尚夏、秦桧门门徒“三只手”秦自重、八卦门二公子小小昆儿、洪都门七公子斗搏、泼猴门新任门主孙隼,更有众多豪杰,蓄势待发。
而英雄单单只能存在一位!也只能出现一位!
秦自重双腿虚踩石板路,上前嬉皮笑脸道:
“赶紧滚开!”
原来那五条无赖喝了坏酒,臭气熏天,秦自重忙用衣袖掩盖双鼻。
“九钟笑人命”尚怀德的二公子玩弄新近得来的花纹手串,来回晃荡,直勾勾盯着这手串,突然放声大笑。
声音响彻四下,骚人墨客、买菜商贩尽是逃窜。
单单十几个人安如泰山,或坐,或依,形状不一。
那五名倒霉蛋早耳流鲜血,屁滚尿流,慌张逃匿。
寡妇王月娥头发很长,见识却短,上前道:“谢谢英雄。”
秦自重听了畅怀大笑,喜不自胜。尚怀德凌空翻身落至寡妇身畔,急切道:“他秦自重不过虎前之狐,你谢他作甚?”
骨瘦如柴的孙隼大踏步从左处茶棚而来,笑道:“若非我护佑住这位妇人,他早已被你那狮子吼伤了五脏六腑,还敢在这卖弄风骚,简直毫不知羞耻,让老子笑掉大牙。”
茶楼窗户口陡然飘下一位俊才少年,他的衣服比孔雀的羽毛还要光鲜,他的脸庞无可挑剔,简直是上帝制造的天选之子。孙隼喊道:
“斗公子,你来凑什么热闹。”
斗公子果然不愧受过教育的世家,面容连一丝一毫的怨气也见不到,施展“神府七纵术”如鬼魅来到孙隼面前,平静得道:
“你们争英雄,却不该选择在这里,因为你们那记类似于狮吼功的劲道,伤了我的好朋友。所以,你们今天都得倒霉。”
小小昆儿歪歪脑袋,跑到门槛位置嚷道:“斗公子曾立誓终身不娶,却为一个女子甘为众人敌,不知是否违背前誓呢?”
斗公子回首瞧着他,小小昆儿忙跑到布娃娃货架后,直呼道:
“说说而已,大可不必当真。”
一众豪杰功起膻中穴道,摩拳擦掌,厉兵秣马,奋勇争先,无不手下杀招。一会彩光横溢,一会又身影模糊,而一会又怪声乱作。
秦桧门大都色字当先,争强好胜不过一时兴趣,而女色却是刻印在骨子里的东西。
“三只手”秦自重双眼滴溜溜在寡妇身前打转,灵机一动,忙借故此地太乱,要亲自护送王月娥回家。起初王月娥抗拒,后来就出现松动,秦自重直插入松动之地,王月娥只得勉为其难了。
她来了!
秀秀姑娘从茶楼走下来,双颊红晕,面容憔悴,不住喊叫:
“斗公子无须和这群草莽打,握赤霄剑才是正事。”
此语即出,把在场英豪比作粪土狗屎,恼怒了内种一位豪杰,屠龙门新任门主樊九龙。他身躯庞大,轻功竟然也不弱,在斗公子还未发觉的时候,樊九龙业已掐住秀秀姑娘的秀颈。
秀秀姑娘面容登时扭曲!
一刹那间仿佛斗公子的七寸被人死死捏住,旁人看得仔细,而他自己却浑然不觉。如雪纸洁白的面庞渐渐生出红色,胸膛不住起伏,两只眼睛瞪得老大。
樊九龙笑道:“赤霄剑看来你是势在必得,简直不自量力。也别等到上咆哮山再论高下,三日之后在中央大街,我们来个生死战,就问你敢是不敢?”
斗公子不假思索道:“有何不敢!”
小小坤儿探出脑袋,喊道:
“斗公子向来不近女色,如今却转了性,真乃天下第一号奇闻。”
樊九龙脸庞上刀疤直颤抖,龙步虎爪,探手猛推。秀秀姑娘像一只轻巧的燕子就向斗公子飞去,间不容发,一条细影猛拍掌攻向斗公子腰腹。
斗公子痴情已深,早无顾忌,人群中飞掠过一人,轻推手臂挡住泼猴门主孙隼。
那人披头散发,塔拉着拖鞋,中等身材,年纪约莫四十多岁。举手投足间流露出潇洒自若的神态,身体散发着浓厚的药膳味道,刚一落地便指责道:“小朋友乘人不备,实在不是英雄行径呀!”
孙隼已遁绝境,再无回旋余地,厚着脸皮问道:“老疯子,你是哪里来的野狗,也敢在这里狂吠。”
那人撩起乌发,嘿嘿发笑,而后道:“天下人称破药罐冯疯子的就是我,至于野狗狂吠,我倒是刚才听到而已。”
孙隼疑惑道:“冯疯子?你莫非也想得到赤霄神剑吗?”
冯疯子点首称是,孙隼暗自得意,朗声道:“诸位英雄豪杰,这个蠢货居然大言不惭,难道说天下英雄才俊都死绝了不成。”
此语即出,便遮掩住他暗自偷袭斗公子的狗熊行径,使自己同众人化为一对,同仇敌忾。
孙隼见风使舵,察言观色,见众多豪杰面容均是愤怒不满,当即首当其冲,杀向冯疯子。
来来回回八招竟然连冯疯子的衣袂都未碰到,气坏众多豪杰,甩开膀子冲向冯疯子。
屠龙门主樊九龙吼道:“三日之后不见不散,告辞。”言讫,展步而去。
洪都门主带着秀秀姑娘上了小楼,小楼暖风漂流,而此刻在秀秀姑娘的感知里是无穷无尽的冷风。她感觉这风足够摧毁她的一切,或者能摧毁整个天地。
小小坤儿早就遁去,孙隼虚晃几招,飘然而去。
众多豪杰使出看家手段,仿佛钢铁打棉花似的,一丁点反应也未发生。
竟有些后生累得气喘吁吁,连武器都抬不动了。
汗水洒落到冯疯子脸上,他慌张后退擦干脸,吐了口痰道:“晦气,不玩了,拜拜了你!”
占便宜就想溜之大吉,简直不把众位豪杰放在眼睛里,尚夏公子甩出手串,砸向“破药罐”冯疯子。
众人暗自咬牙窃喜,自以为能一雪前耻,却令众人扫兴不已。
冯疯子仿佛背后生双目,反手上撩,轻而易举挡走手串。
尚夏急然凌空而上,拿回手串,缓缓落地道:
“这人功法深不可测,定然是我夺得赤霄宝剑最为有力的争夺者,不可不加以防范!”
……
……
卖盐花生,挑着扁担的独眼赵朝人流前狂挤。肩擦着肩膀,唾沫星子四处飞散,臭骂喊叫声也此起彼伏。纵然这人群如海如浪,独眼赵依旧凭借不要脸的秉性来到一处极佳的位置。
视野得天独厚!
不单单如此,他后半身还有屋檐遮挡,这对于他来说完全是坠入了幸福海。他稍左台阶上坐着个矮矬子,脚踝和手腕用布条绑着,多半是个浪荡天下的人。闪烁双眼,双手托着下巴在哼着乡间小调。
“妹子呦呦呦,急不得撒,抬板砖呦,盖房子呀!妹妹妹咿咿咿,愁不得那,坐靠花轿,洞房呦呀!”
富人涵养极端高深,往往看不起旁人的正是比他还下贱的阿猫阿狗们!
独眼赵嘲笑道:“矮矬子,大家都在看高手比试,你却咿咿呀呀的没完没了,招人厌烦。”
矮矬子抄颗花生,塞入口中,笑道:“我也在看呀!正热闹呢!”
独眼赵比他笑的还要大声,“你前面人山人海、密麻如蚁的,怎么看!难不成你是那天上的千里眼大神,独具神眼吗?哈哈哈!”
矮矬子抓了把花生,沉声道:“千里眼我倒不曾瞧见过,但此时此刻,那背大刀的始终没有用他那把刀。我应该所言不许!”
独眼赵微感惊讶道:“不错,他二人打了半天,那把刀始终在刀疤汉子后背搁着呢!”
矮矬子咬烂花生道:“此刻背刀的将那白面书生打得落花流水,甚至命悬一线了。”
独眼赵点头道:“你所言不假,我不懂得功法,却也看出那白面公子正走下坡路。”
而后气恼道:
“果然,小白脸不是靠技艺本事吃饭的,是靠脸蛋吃饭的。所以我那三妹才倒霉,嫁给颖河村最帅气的穷鬼盛玉玉,天天吃了上顿见不着下顿,可怜呀!”
矮矬子吃完又抓了一把道:“此刻那背刀的已气喘吁吁,前胸起伏剧烈。”
独眼赵把单眼眯成细缝,向前瞭望,却看不大真切,只好丧气道:“近几年眼神大不如前了。”
矮矬子淡然道:“你不光看不清背刀的,此刻你连白脸书生都瞧不清了。”
独眼赵踮脚尖看,确实见那书生如影子般上下翻飞,便赞叹道:“原来你是个相术大家呀!”
矮矬子正伸手再抓花生,被独眼赵甩去,复又瞪了个白眼,矮矬子只好作罢,淡然道:“那背刀的眼看不能制胜,必然要拔刀。刀为刚猛之本,而他体力早已不复前刻强,是以他会落败无疑。”
独眼赵不相信道:“小白脸会赢,简直是天字第一号奇闻!绝不可能的!”
忽然,独眼赵得意道:“你这相术本事一定是在野鸡学院学得的,哈哈哈!”
矮矬子惊呼道:“不可能!洪都门的神府七纵术绝非沽名钓誉,泛泛之辈的。”
独眼赵赞赏道:“来了位会跳舞的女娃子,一脚就把背刀的踹翻在地。小白脸见了那女娃居然垂首呆呆站在那里,简直神了。”
矮矬子问道:
“那姑娘是否穿着绣着花朵的衣裳?”
独眼赵淡然道:“这倒被你蒙对了!”
矮矬子笑道:“那这就不是我的相术不灵验,是这其中发生了变数。那女子一定是天下八大流派中,住在天山上的花派。你称呼她为女娃,显而易见,她是花派当世第三代弟子,也难怪樊九龙被踹,洪都公子束手不动。”
独眼赵疑惑道:“你怎么对这些事情知似指掌,如数家珍呢?”
矮矬子站起身体,淡然道:
“不才正是八卦门门主的二儿子,小小昆儿!”
忽然前方喧闹声涌起,喊叫大作,独眼赵赞赏道:“那三代女弟子真中呀!只轻轻跳舞,那些人就前翻后仰的,有趣。”
小小昆儿问道:“前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听得太模糊。”
独眼赵摸摸脑瓜子,羞惭道:“我耳朵同样不太灵敏。”
一个满脸麻子虎背熊腰的大汉回首吼道:“聋子们!带好你们那发了霉的耳朵!那花派弟子正在问谁是这里的至尊强者!大家都比试她不过,全是怂包蛋,窝囊废。”
有旁人起哄道:
“你道旁人是废物大蠢才,你咋不上呢?”
麻子大汉红着脸挤向一旁去了。
小小坤儿突发奇想,言道:“如果我上去说上一句八卦门天下第一,战无不胜,你就给我五捧花生。”
独眼赵戏谑道:“即使给你一袋,你也和那帮乌龟孙子一样,缩着头。”
小小昆儿双膝微微屈着,登时如脱缰之马,冲掠场中。
独眼赵吃惊不小,张开的嘴巴简直可以放进去四个臭鸡蛋。
四周喝彩不断,压盖住其他声音。
小小坤儿见那花派女弟子柳眉凤眼,桀骜无比,那不可一世的神态简直比天王老子都要厉害七八十倍。离她五步开外,站着两条大汉。左首那人胡子鸟窝似的糟乱,只有一条胳膊垂着;另一位宛如金甲战神,他的面孔好像花岗石那样坚硬。
小小坤儿再回首见到那群“斗败了的公鸡”,不觉暗自得意,抬起胸脯,趾高气扬。高声叫道:
“我八卦门为天下最强,世间第一,诸位应该没人有意见吧!有意见可以提出,如果意见合理中肯,我是会听取的呦!可不兴一言堂,大家只管讲道理,我也一向惯会讲道理!”
樊九龙气急败坏,望望那名花派弟子,唉声叹气起来。尚夏直接气晕过去,被仆从和好心的青袈裟路人抬到客栈。众多豪杰垂头丧气,简直比女子还要女子!
那女弟子傲然问道:“你这矮子就是此间最强吗?”
小小坤儿回身拱手道:“鄙人八卦门小小坤儿,见过花派高人。”
女弟子道:“我叫江琼儿,十几天前已脱离花派门户。赤霄剑本姑娘势在必得,奉劝你一句,少惹是非!免得后半生躺在床榻,那才屈得很呢!”
小小昆儿嬉皮笑脸,蜗行牛步般向左移动,忽然面色抽搐,可怕的皱纹聚集在脸面上。
樊九龙高叫“不妙!有毒!”
众人尚在迷糊费解之际,小小昆儿捂住小腹,撕心裂肺地吼道:“今日老子未有防备,受了暗算,来日再论高低。”
小小坤儿去时比来时更加迅捷,简直比惊兔掠过草丛的速度还要快。
江琼儿嘴角鄙夷不屑得一撇,并不在意。
斗搏非常斯文而柔和地弯腰施礼,淡然道:“江仙子纵然功法莫测,我辈难以攀登,却也不该暗中下毒,有悖侠义道。”
江琼儿胸口火燎,不免不假思索,漫声道:“你们这群废物,赶紧背着行李滚,本姑娘不想解释。”
斗搏公子淡然道:“江姑娘接二连三口出轻慢,莫非瞧不起在场英雄才俊吗?这可有些托大,实属不该。”
江琼儿冷笑道:“英雄才俊?哈哈!一群笨狗熊还差不多,不!一群妄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这比喻才对哩!”
人群闪出一剑眉星目、锦衣华服,温文儒雅的少年公子,拱手道:“不才五行派上官晔叨扰了,江姑娘语出惊人,不才为了众位豪杰,不得不上场领教姑娘高招。”
江琼儿暗付:“不想这鬼地方居然有八大流派的旁人,看来着实难以收场。”当即朗声道:“上官公子大驾于此,实在可喜。既然你想玩两手,但请点上三四位笨熊,来较量一二。”
上官晔断然道:“不需要!”
“八大流派中就属上官家和赵家最是饭桶,徒有其表,未见其实。恐他难以胜出,小人我也得做一回了。”斗搏心念电转,当即上前道:
“非也,上官公子,既然人家不介意,我们又何必执着于此。”
继而面转江琼儿道:“洪都门斗搏,愿领江姑娘高招。”
上官晔拔出身后独眼剑客的锋利宝剑,甩个弧度,一招“苍松翠柏”摆出门户。花派擅剑而不愿在外人旁显露剑招,江琼儿拾起四五丈的木棍,权当兵器。众多英雄豪杰交头接耳,大都诋毁江琼儿,言他太过傲慢。斗搏公子掏出三星摄虎匕首,缓步漫荡。也有极端兴奋的,想见识五行派上官家的五行神功。传闻五行神功,乃末元子大神所创,更由千百代高手精细锤炼,其名号直追天下第一功法九曜阵与第二功法八九玄功了。
久不开口的欧阳龙悠然道:“我们该去喝杯茶,如果有毛尖那就更如虎添翼。那口感,那纯粹宜人的口感,那吞肚后的心赛清泉,简直为天下间不可多得的佳品!”
司马京担忧道:“江姑娘纵然功法高深莫测,但终究双拳难抵四掌,恐有所闪失。”
欧阳龙满不在乎道:
“那妮子自小狂悖,吃点苦头也没得错。”
独臂展处,伸大手抓住司马京衣袖,大踏步向茶楼走去。楼梯口以及二楼面对街道的位置站满形形色色的人,司马京凭借风神之功带着欧阳龙如入无人之境,四平八稳地坐在一所桌旁。司马京散发炽热力道,众人叫苦不迭闪退在旁。
小二年轻,却惯看世面,慌不迭飞奔而来。欧阳龙要了一壶龙井和一壶毛尖,欧阳龙厌恶龙井,而司马京恰恰相反,他父亲极端喜爱龙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