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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 玉面容颜恰如昨日香

欧阳龙把将要到达的目的地原原本本向孟巨纹讲述清楚,孟巨纹本无挑剔,但他得知萤昙公主有一半概率此刻正在辟谷居住时,顿时不淡定了。
“那日得知夏普将由北方归来白城,我在元国北地处处设置防线。却不料遇到一路尾随萤昙的火神,与之一战,秦怀玉出现救了去!”
听到此论,孟巨纹骤然感觉上帝未放弃过他,那朦胧中游走的神仙仿佛试图给自己开辟一条通往完美世界的便捷幽径。
呆了一忽儿,忍不住问欧阳龙道:“她还妥当吧!身体是否健康?”
欧阳龙赶车细瞭望前方,见有拦路闸横档道路中间,四周聚集着八九个元国士兵。望着他们道:“你那小妹妹似脱兔,灵巧得紧呢!只怕全天下的人得了疾病,她却绝对在高岗上安然无恙地跳着难看的舞蹈。”停顿半分复道:“眼下我们似乎有些麻烦。”
马车离闸口近些,孟巨纹才看清楚情况。
两位歪帽士兵翘着二郎腿舒适地躺在草地打盹,木闸前左六名士兵聚成一圈在赌博。
马车临近,一名歪帽士兵瞅了一眼,依旧睡觉。挂着二两肥肉的赵君子手气有些欠佳,没了赌本,怨气冲天的向欧阳龙走来。
“身上黄金白银速速取出,否则教你蹲牢狱!”赵君子叫嚣着说到,仿佛天破了个口子。
孟巨纹方提起拳头,运转功法,欧阳龙单手将其压下,施了个眼色。
孟巨纹心道:“你欧阳龙废了功法自去怕这鼠辈,缘何来阻挠我!看你如何处置,才不招惹是非!”
欧阳龙下马车道:“小人刚从兄弟府邸出来,我兄弟二婚,日子过得紧巴巴,钱全给他了。”
孟巨纹伸手摸腰畔,摸来摸去也摸不到自己的银袋,暗咒道:“好个欧阳龙,居然把钱都给华天霸了,好歹留些呀!希望欧阳龙这次能受到惩罚,也算对我没了钱财的一种补偿。”
甩动二两赘肉,赵君子臭骂了一句,扯着嗓子道:“既然本大爷晦气遇到你们这些穷鬼,真倒霉。可老子方才输了钱,心里不痛快,你得夸夸我!”
孟巨纹喊道:“大爷心里不痛快,跟我们有何关系呢!”
赵君子陡然怒气冲冲,欧阳龙拉开孟巨纹道:“官老爷息怒,这位小弟兄神志不清精神出了岔子。您老宰相肚里能撑船,自然不会和这婆婆不爱舅舅不疼的小可怜虫一般见识了。”
赵君子挺直胸膛,好似野鸡群中直立在巨石上高傲的丹顶鹤般,洋洋得意起来。
孟巨纹瞧他那副尊容,心情如火山爆发难以抑制,却听欧阳龙道:
“夸军爷还能没词吗?军爷玉树临风、仪表堂堂、盖世无双、开天辟地,三龟之祖!”
肥肉有节奏地跳动着,赵君子喜欢得合不拢嘴,却听“三龟之祖”有些疑惑。若贸然询问岂非自己毫无点墨披露在外了吗?心念电转,赵君子道:“昨夜半夜喝酒,现下脑子不大灵光,这三龟是指哪三龟,一时我竟记忆不起!”
欧阳龙答道:“民间传说,龙生九子,第七子神阜开阳玄龟结交两个老龟,创下辉煌。小人用作这里,是祝福军爷比三龟有更加大的功绩。”
赵君子直点头道:“这学问我也明白,一时却抛之脑后了。哈哈哈!老子是三龟之祖,老子是三龟之宗,无与伦比的万龟之王。”
孟巨纹上齿咬着下唇,生怕笑出声响,心道:“真有意思,竟有人当乌**头还如此开怀大笑的,世间少有!”
瘸腿钱来拄着拐杖,扛着打铁工具,被赵君子喝止住。
“老不死的!你眼睛是摆设吗?老子这么伟大的一个人都看不见吗?过路费不交你他喵的要去哪里?”
钱来瘦弱不堪,缓缓止步,回道:“怎么?莫非利国这条疯狗咬了贞国,还向来咬咱元国吗?”
赵君子纳闷道:“这什么话,简直风马牛不相及!”
钱来却振奋道:“要不是利国打来,欧阳大元帅怎会在此设置隘口,收取过路费呢?”
赵君子满脸怒容,方踢起腿,却看钱来肮脏邋遢,随即放下脚道:“老不死的,谁说他欧阳龙是元帅。如今我们这位元帅,可是比欧阳龙更有名气的。他是况太师之子,皇后兄长,当今国舅况非斐。”
钱来笑道:“哈哈!那个腰缠红娟奢靡无度的混球,也配当元帅,倘若如此,小人未满八岁的孙子都可以当皇帝了。”
七名士兵远远听见,立刻赶来压住钱来,赵君子决定来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方法,令他打造匕首。
欧阳龙哀愁交集,赶马车欲走,赵君子却拦住,“老子乃三龟之祖,将要变个大大的法术,你们要不看,可是对我这三龟之祖的亵渎。”
欧阳龙不愿同辟山兵有任何冲突,万事以忍为先,只得悉听尊便,垂首在旁。
钱来仍然喋喋不休叫妈起来,无非是些谴责元国皇帝处事不明。
在铁棒的趋势下,信仰被蹂躏殆尽,终向赵君子低头,默默生火打铁。
三块不规则中等石头摆放成品字形,以备生火。工具柜里掏出半截精铁、钢坨与铁锤。火势渐大,烧熟精铁,开始在大钢坨上面捶打。
“碰碰啪啪!”沉着有力,轻重有度
钱来领着众人又去赌钱,欧阳龙与孟巨纹坐在马车上面,车轿里穿出声音,“要不……我动手出面解决了他们!”
欧阳龙回首低声道:“林姑娘切莫莽撞!”
孟巨纹打趣道:“是呀!万万不可任意而来,那帮大头兵全是我们欧阳大元帅的徒子徒孙,娇贵着呢!”
欧阳龙白了他一眼,不再言语。
汗水顺着脸颊流入衣领内,后背随着握锤臂膀的上下起伏,渐渐湿淋淋的。钱来对精铁反复捶打,匕首雏形逐渐显现,只不过眼下缺水,实在让他感觉不安,忍不住喊道:
“军爷们,得用一下你们的水壶呀!”
赵君子极速跑来道:“你锻造技艺确实高明,不过脑子却有大问题。既然这匕首是你要锻造的,锻造过程旁人自不能搭把手,违者斩断一条臂膀。老子虽然是个极其善良的人,但也不愿意为你舍去一条臂膀,谁让你不是个貌美如花的大姑娘呢?”
钱来归置工具,扛着柜子要走,赵君子阻拦道:“匕首不成,老不死的,你要去哪里呢?”
“我需要水!”
“没得水。”
“没水匕首怎样造出?那我就得走!”
“匕首造不出,你去哪里?”
“官爷,您到底要小老儿干啥?”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有人家觉得我在欺负老不死的吧!只不过要求锻造匕首而已!”
“既然官爷要匕首,就贡献些水,可好?”
“水是喝的,岂能容你浪费?”
“那没水,小老儿怎能造出匕首。”
“匕首不锻造出来,您老就在这里待着吧!”赵君子说着话,提起袖口装作要殴打钱来的模样。
马脸军汉跳出来,推开赵君子道:“尊老爱幼你懂吗?你我也是有父母的人,何苦为难长辈呢?”
赵君子啐了一口,自去晒太阳。
将其小心翼翼扶到磐石上坐定,钱来方欲感激,却听马脸军汉笑道:“纵然你年迈,可也不能倚老卖老作践自己呀!何必问我们讨水,你自己不就有水吗?”
钱来顿时心凉了半截,犹如兜心一锤,惊奇道:“小老儿如何有水?”
“啪!”
如轰天巨雷般一巴掌打在钱来的右脸颊上,马脸军汉邪笑道:“血水不也是水吗?”
钱来发了慌,顿觉天地昏暗六神无主,眼睛直勾勾望着火焰中那烧的通红的匕首,嘟囔着:“血水是水!血水是水!血水是水!”
孟巨纹瞧着钱来握夹子夹起红通通的匕首,整个心都快炸裂了,却看欧阳龙,活似末元子神庙里一动也不动的雕像,“至少你是欧阳龙,至少你得做些事情,而不是静悄悄地看着。”
欧阳龙反问道:“欧阳龙也是人,也是可以被人卸掉一条臂膀的凡人,难道你认为欧阳龙不是一个人吗?”
软轿中林辰予探出脑袋道:“一瞬之间即可料理这伙傻子,你们却争辩什么呢?”
孟巨纹不置可否,道:“欧阳龙居然成为了一个软如无能的小人,真是天字第一号新闻。”
欧阳龙笑道:“那么天字第二号新闻就是伟大的孟皇子诋毁小小的欧阳龙了!”
“诋毁!呵呵!你也真能高看你……。”猛然间,一种想法占据了孟巨纹全身,迫使他停止了嘴唇的蠕动,陷入沉思:
战乱到来却作了丢盔弃甲的逃兵,本该与城共存亡却苟延至今。纵然脸皮厚过城墙,也无勇气面对身在辟谷的亲妹妹!傥若自己是一个完完全全陌生的人,那就万事大吉,烦恼尽除?
思索已毕,孟巨纹径直走向瘸腿铁匠,欧阳龙心道:“他想见萤昙,却又生愧疚,怕是要自毁容颜!”忙喊道:“年轻人做事要再三考虑,切不可意气用事呀!”
孟巨纹回头道:“明日纵然雨过天晴,今天若是不做,我会悔恨终身!”
瘸腿铁匠握着铁夹子的手颤颤巍巍,突地被孟巨纹一把夺过,瞬时觉得胸口压着的巨石登时消失。张望孟巨纹,见他将红通通的匕首缓缓靠近脸颊,面貌极其平淡,铁匠对此疑惑重重。
轿内林辰予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欧阳龙心道:“孟巨纹为拜托内心煎熬决意毁容见自个的妹妹!假如此刻让林姑娘知晓,她岂非要阻拦。她要阻拦,谁都拦她不住。”随即回道:“无碍,一切如常。你切莫露头,以免节外生枝。”
嘴唇被牙齿咬出鲜血,从下巴一滴滴滴在草地上。孟巨纹未发出一丝声响,右边脸颊整个血肉模糊。
马脸军汉内心惊惧交集,万料不到这人敢做出这等事情,结巴着道:“有骨气……你们……滚吧!”
铁匠钱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激动的道:“来生做牛做马也要报答小恩公的大恩大德呀!”说完话,收拾工具缓缓而走。
欧阳龙用黑布裹住烫伤的脸颊,扶着孟巨纹来到马车上,用意志支撑的身体陡然土崩瓦解,立刻昏厥了。
林辰予见他那副模样,顿时呆在当场,内心说不出的忧伤。经欧阳龙解释,林辰予才释怀一些,将孟巨纹抱到身旁。
马车向北,一直行驶到了辟谷口前一条幽径的山路。
欧阳龙驾驭马车有些乏了,猛听远处杜鹃低鸣顿觉心灵舒畅。
注意前方,隐隐约约在前方有两个孩童身影,一蹲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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