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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 势如破竹

血红的蜘蛛在吐丝布网,它正对面,大黑袍映入微弱的月色下。黑袍上淡淡诡异而奇特的图画,布满黑袍,无不透露恐怖之色。
惊诧万分的孟巨纹稍稍定神,业已猜测此人乃是司寇蛮王。之前欧阳龙对自己言明过,是以脑海中仍留有深刻的印象。
慕容诚剑已回鞘,丝毫未受惊恐,淡淡面貌,如雪之静。
久久伫立的欧阳龙露出久违笑意,洋溢着快乐舒适的感觉,缓缓转身。从容悠闲生态自若,细细观赏慕容诚模样,那表情仿佛是在观赏一只在大街上卖弄妖娆的荡妇一样。
大鹏厉声问道:“哪方妖人!来此作甚?”
慕容诚瞧着单单露出两只眼睛,目光呆滞的黑袍人,心结乍生。闻听大鹏之言,忙劝慰道:“这位乡亲,带着那新媳妇速速离去吧!”
大鹏并安家二老拜了再拜,吩咐抬轿,准备启程。
眉头紧锁,悒忧闷心,恐计划化为虚影,不得不作个梁上君子。心念电转,欧阳龙喊道:
“今夜走,算你本事。却全靠外人,看我明天、后天,占据此道。胖的、瘦的、美的、丑的老子都要一亲芳泽,更有甚者,作个露水夫妻,亦自快活。”
安苍风拽住暴躁发怒的大鹏,安苍威在侧低语道:“明天召集几百人在此守候,量他也没胆来。”
并行不悖地走着,渐渐被微弱的银色包裹住,消失在寂寥哀愁的秘境中。
“现在,你可以露出本来面貌了吗?”慕容诚和善地说到,“让我见识见识,你们这狼狈为奸、蛇鼠一窝的龌龊相貌。”
欧阳龙茫然无声,孟巨纹厉声道:“说话留三分,日后好相见。大侠有何苦出言不逊,处处结怨呢!”
慕容诚冷“哼”一声,齆声齆气地说道:“那是对待名士倾城的,而并非对待邪魔外道的。”
孟巨纹反问道:“那大侠何以断定,我等皆为盗匪龌龊之辈?”
慕容诚笑道:“你岂非是个聋子?方才独臂汉子口出狂妄,几尽轻薄,当我不存在吗?”
孟巨纹结舌难以续言,心头起伏如涟漪,一荡紧紧接着一荡。
欧阳龙泰然道:
“多说无益,手底下见真章。我想慕容大侠,一定不会像女子忸怩作态,重重推诿。”
慕容诚讪笑道:“比试高低你也没这个资格,当然得靠你这位黑袍朋友了。方才在竹林中躺着,听说独臂人叫慕容德光,倒教我失敬了。”
原来他是因欧阳龙以其父自居,故而现身发难。一念至此,心生懊恼。
悔不该借用慕容德光之名,从而生出这许多祸患,导致麻烦降临——亲生儿子慕容诚找上来!
首先,欧阳龙握住孟巨纹细小洁白的手腕,对那个表面平静如水而内心怒不可遏的慕容诚,郎声说道:
“你们打,生死不论,可别牵连到我们身上。”
慕容诚笑道:“你把我当成傻子,这岂非是你最致命的一个缺点。”
欧阳龙讶然问道:
“倒要请教,那些方面让你觉得,你是个傻子了?”
慕容诚“哼”地一声轻叱,怪声道:“以这位黑袍的功法而论,你绝对是个领袖。即使不是你们邪恶组织的领导人,也必然能举足轻重。”
欧阳龙讪笑道:
“你竟然如此胆小,惧怕我日后报复你,这很让我失望。至少在你的名声之下,看不出丝毫真实的痕迹。”
乌云西荡,弯月再次照向昏沉的大地。
慕容诚觉得无聊,轻轻拔出宝剑,动作缓慢毫无杀意。常人拔剑,为杀人、杀鸡、杀狗,抑或者练习剑法,而在这其中,眼生和动作都透露出强悍而无法遏制的杀气。
但他全然无杀气,像文状元提笔那样,轻柔洒脱。
如怨妇提菜篮子,如孩童握着竹箸。
孟巨纹目光扫射,心中不禁对慕容诚,生起些言过其实之念。更加疑虑,欧阳龙似乎非常怕这么样的一个人——普通而再正常不过的人。
微风撩起黑袍,黑袍上稀疏的纹路飞扬在空气中。突地,黑袍人舞动双掌,紧贴着身体发出“咝咝”声响,黑袍飞得越发得高了。
“啪!”
掌心交合,脆耳之音划破寂寥。数百条透明的黑线发着微弱的光芒,将黑袍人笼罩在里面。
于时,欧阳龙拔腿就跑,在这刹那间,慕容诚陡然气运周天、力贯右臂,一剑如鬼魅般划向欧阳龙。
英雄气概往往能更加绽放一个人的异彩,即使平庸的人,在收到当局最高名人的赞誉与鼓励,必将成为名人中的那种人。况且,慕容诚自身天赋就卓绝。
当其他小孩在玩弹珠时,慕容诚在练剑;当他们在兴趣盎然地摆弄着过家家时,慕容诚在刻苦钻研剑道。
天道酬勤!
“唰!”
一道明目的利刃划向黝黑的竹林,所到之处,翠竹全然截断。利刃似光,在极快的速度冲出三十丈。又同样以及其迅猛的速度回来,裹挟着三四十根断竹,飞向欧阳龙。
而黑袍人展动黑袍上淡淡的纹脉,散发着光芒,抵挡着直来的一击。胜在功高,却要兼顾欧阳龙,尚在羝羊触蕃之中,实难找寻破局妙策。
一剑三光!
还有一道利光,疾冲西北。“砰”地骤然响动,石裂激荡,精光四射。
好似平地起雷,夜班鸣炮!
椭圆形的一块巨石被利刃带着,直落到北面道路上,飞扬的碎石将这条道路完全封死。
而卷起的灰尘,被利刃指引着向北方而去,宛如飓风。
翠竹平躺在空中,夹杂着呼呼地风吼,直冲欧阳龙面门。
千钧一发、刻不容缓之际,司寇蛮王猛然抖肩,黑袍已一种不可言说的速度,出现在了欧阳龙和孟巨纹身上。黑袍闪出短暂的彩光后,发亮的纹路黯淡无光,一件黑袍被众多翠竹穿插而过。
欧阳龙、孟巨纹业已消失踪迹!
“呲!呲!呲!……”
黑袍慢慢落地,而在途中,逐渐变成碎布。其中一根粗壮的翠竹带出黑袍半截袖口,深深地扎入西面矗立的大石头上。
竹势带风,衣袖摇曳!
黑袍除去那一刹那间,司寇蛮王被白利之刃击退三四步。他有隆起的颧骨和坚挺的胸膛,而半白的胡子则显示出他饱经风霜。时光如风般的流逝,让他其貌不扬的脸庞,生出一份高贵的倔强。
慕容诚胸膛起伏着,稍稍平缓些,用琢磨不同的表情盯着司寇蛮王。
几点鲜血沾染在飞扬的胡须上,鲜明的躺在那里。
良久,慕容诚同样以及其平缓的动作,摸索着将剑如鞘。
剑柄陈旧,套鞘近腐!
司寇蛮王忍不住说道:“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老夫常年隐居,消息闭塞,原来天王镇的慕容诚是匹虎,而并非……。”
慕容诚淡然问道:“关外魔头,偷王司寇蛮王,比我做甚?”
司寇蛮王笑道:“比作桑树上呆滞的蚕蛹,也比作高阁上风干了的老腊肉。”不禁地赞赏道:“一招化三式,可堪剑神。打破了功法,以剑招取胜,即使我功法比你高,照旧败下阵来。”
“然而,剑法虽高明,老夫恬不知耻希望慕容小侠不要摒弃功法。”司寇蛮王眼中生出欣慰,“倘若遇到一派之主或者一品人物,毕竟有所缺陷。”
慕容诚愤然道:“老东西!给你梯你要上房,给你颜色你要开染坊。那给你三分三,你敢上梁上吗?”
司寇蛮王悠长地叹了口气,眼神中流露着极度失望。精神一震,转而说道:
“年轻人就该戒急戒躁,谦虚一些对你并不吃亏。同为元国子民,得见元国有你这倜傥不群之人,老夫深感欣慰。”
忧愁交集,慕容诚脑海中生出一副年迈身躯,在风中摇摇晃晃地踱步。而司寇蛮王那几句话,大差不差的和那位记忆中的枯瘦老人所说,相差无几。
怀古感伤时,步伐不由地走到竹子前,背对着司寇蛮王。
停顿半晌,司寇蛮王复言道:
“假使我方才未将符文黑袍祭向他们,胜负还指不定会怎样呢!”
仰望星空,弯月被大石头挡着,司寇蛮王淡然又道:
“动手吧!站着能得到我的尊严,屈膝即使苟活,也会让老夫半夜从梦中惊醒的。”
突地,慕容诚展动身形,屈膝下沉,脚跟使劲。“馊”然上空,空中抽剑,往来三五个起落。
原来他不经“一剑三光”霸道无比,并且轻身功法也强得可怕。
最后一个腾身而起,缓缓而落。
龙吟般的声响,随着宝剑入鞘,戛然而止,消失于夜色里。
目光所及处,翠竹无不断成两截。景色壮观,非比寻常。
司寇蛮王失声赞叹道:
“威力惊人,真是叹为观止之举动。这种剑法威力居然有如此程度,想必假以时日,你定然能成为一代派主。而我深信,剑神之名非你莫属。”
慕容诚冷然道:“你走吧!我并不想杀你!反而,你要是有难处时,不妨叫我帮忙。”
怒火中烧,却强压住愤怒,甩袖而离。司寇蛮王认为,这是对自己的轻蔑,是对自己的不尊重。而懊丧的是,自己确实无法得到青年才俊的尊重。
殊不知!慕容诚那番话,透着真诚朴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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