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鲜千一个虎跳,双拳恶狠狠地锤向赵氏两肩。
赵氏以右臂挡开一拳,退步回身踢,正接下那一拳。
各自退开,鲜千虽然男子之身,然而不常练习普攻体质虚弱,是以那一回踢使他登时明白:倘若仍然掉以轻心不谨慎应付,自己恐要落败。
赵氏自幼贫苦,提水砍柴一应事物无不娴熟,对于功法品阶之功,其夫也曾细心教授,然而其一窍不通。
故而力气大于鲜千,所谓“一力降十会”之道,正应此理。
好比战场之上,任你如诸葛孔明之智慧,以三人而对阵三万兵戈,亦难为胜。任你技巧百出,人家一拳将你捶倒,终是败下。
故而,当今之世。分为横练和文练,文练敌不过横练这一事实,众所周知。
而横练以生命为代价,损害五脏六腑,能逞一时之强,然而寿命短暂。文练以看书为要,修心为上善,不以四肢身体为主,强调以巧取胜。
赵氏学于文练手秦玉,而自幼惯使力气,故而文练中夹杂着一些横练的成份。虽然招式怪异,时柔时刚,却能使己不致落败。
鲜千手臂挥舞,厉声道:
“你练的事什么玩意!用横练力道踢飞我拳头,又施展文练的手法引开我另外一只铁拳。哼!真是炎帝门夏明威不幸,娶了你这么个妖孽!”
“无母之人,看招!”下盘用劲,赵氏挪动步伐袭向鲜千,力贯右臂,伸臂膀握拳直取其面门。
鲜千用左拐肘部挡下那一拳,不觉肘宇阵疼,忙提另外一只手削向赵氏玉腕。而此刻,赵氏已然抓住那只削掌手腕。鲜千心念电转,改削掌为拳,直挣脱其春葱般的玉手,砸向赵氏面门。
赵氏犹如兜心一捶,吃惊不已,但不做待毙羔羊。忙撤攻手握住来势汹涌的小臂,十足力道握紧。
却不料鲜千这一拳下了死手,赵氏慌张一扬起脖子,拳头落了空,离着玉脖半寸之远。
凭借七八年对文练的琢磨,赵氏右腿猛然撞击鲜千左脚踝。
鲜千着力点全用在上三路,未提防下盘,故而斜摔在光滑的地板上,好不狼狈。
围观仆人弟子无不称奇叫好,一个矮胖仆人手里早握着一堆泥巴,猛然抛向正自起身的鲜千。
鲜千未料有此一手,剑眉一挑慌张躲避,却正中在鼻梁山上。那抛泥巴之人乐得捧腹大笑,余者更是讪笑打趣。
赵氏淡然道:“还瞧不起女人吗?你母亲据我分析好像也是个女人呀!”厦门之人无不开怀大笑,一个奴仆更是夸张,直在地上打滚。
鲜千擦干脏泥巴,啐了一口,骂道:“你们这群狗子,暗箭伤人不是好汉。”
滚地之人仍然在滚地,一个弟子上前问道:“你怎么了!快起来,丢……。”突地觉得小腹疼痛,霎时滚倒在地。一时之间,十几位奴仆和弟子均已在地上哀嚎打滚。
一个矮胖奴仆滚到石狮下,疯狂用脑袋撞击着石狮之身,鲜血从额头上直冒出,染在石狮脚趾上。
鲜千观此不由得发怔,有些莫名其妙。而最疑惑不解的是赵氏,她探查诸人,却丝毫觉察不出什么。
夏管家进内室半晌,为何还未将夏家主请出,莫非全部中毒了吗?赵氏一念至此,心生恐惧,恍然如酲地坐在台阶上。
一忽儿,一个少年手持金剑自阜石狮上跳下,只听“锵锒”一声,那蓝褂少年横剑于胸,哈哈大笑。
来人面貌与鲜千一丝不差,只是来人眉宇间透着几分阴沉之气,压迫人的胆寒,使人透不过气了。
鲜千欣喜道:“弟弟!”
那人摆摆手,说道:“老子不来这里,你又得废在这里了。幸好我昨夜下了药,不然你今天岂非要栽跟头了吗?”
鲜千委屈道:“是这臭女人厉害些,弟弟不是在药王哪里学医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那人正是鲜千同胞弟弟,鲜百是也。
鲜百干笑了两声,说道:“拜他为师,当年本就是权宜之计。如今趁着北国兵乱,我已然将他杀死了。可惜的是他门下还有一个人逃跑了,也是个贱女人,”
鲜千责难道:“人家毕竟是你师傅,教授你行医治病,你怎可轻率的将他杀死呢!即使有怨恨,也得慢慢的折磨他死,毕竟他年纪不小了,哈哈哈哈!”
鲜百恶狠狠地说道哦:“到时让我见到那个女子,定然将她碎尸万段,死无葬身之地,永坠阿鼻地狱受尽地狱万般苦难,方消我恨。”
金剑在阳光照耀之下金光闪闪,鲜千从怀中掏出一封信,走几步,搁置赵氏身畔。
鲜百悠悠叹道:“服了,这夏明威到底有什么好的,这么多绝色都肯委身于他,我也是醉了。”
鲜千放完信,回身说道:“弟弟,我们去喝一杯酒,好长时间没有聚聚了。”
鲜百说道:“等一下,我仿佛看到了我的爱情。”
鲜百径直走到赵氏面前,淡然道:“厦门主都快四十的人了,你何苦跟着一个糟老头子呢!在下有权有势,可以让你衣食无忧的生活一辈子。”
赵氏瞪着她,说道:“滚!滚!滚!”
鲜百说道:“即使你生过儿子,我也并不介意。既然夏普是姓夏,就跟着夏门主,怎么样?”
其兄鲜千上前道:
“炎帝门夏家确实在这世界上没有什么能耐,我弟弟学医于药王,本事卓绝,将来可能还要继承我父基业,当凤池教主哩!我弟弟文韬武略样样精通,不敢说上山打老虎、下海捉蛟龙,却也差不了多少。而且我弟弟用情特别深,比老鼠洞还深哩!”
鲜百赶忙用手捅了一下哥哥,说道:“哥!能不能不要这么夸张,再者说了,我若是连一个女子都降服不了,将来还怎么做风池教主呢!还怎么统领千百人!”其兄唯唯点头,不再言语。
“滚!”一声厉枭自大门里传出,震荡四野,吓傻麻雀。
鲜千与鲜百朝里望,却见一道光自内射出,打向鲜百。鲜百忙拽其兄之胳膊,甩向白光。鲜千一怔,运尽全力起膻中穴,神力注于双掌上,掌上“滋滋”作响,不时闪光。
白光虽小,可力足有四五品之多,鲜千霎时被弹飞数丈开外,屁股蛋子朝地,五脏受伤血流于嘴角。鲜百上前扶起,朝门上张望。
门内走出一群人,为首者两人齐头并进,小夏普慌张扶起母亲赵氏,用眼神恶狠狠地瞪着鲜家兄弟。
秦玉欲上前,夏明威拦住,依在石狮上的欧阳龙干笑了两声,说道:“跟着这种人,当年还不如选择我呢!”又含情脉脉地望着秦玉说道:“现在也不晚呦!”秦玉白了他一眼,欧阳龙慌忙收敛住面容,直勾勾地望着鲜家兄弟。
鲜千勉强站直身躯,却见弟弟将剑递了过来,连忙接住,只听鲜百说道:“哥哥,这仇我一定给你报。这金剑乃我们风池教的神物,而炎帝门夏家是我们的属下,他们定然不敢对金剑无礼。我看夏门主没有舛错,全是他身边的女子坑他,不如你就去杀了她们吧!”话罢!鲜百抓着其兄肩膀,向夏明威一众走去。
欧阳龙慵散地喊道:“两个臭小子,在哪里谋划什么呢!要我说,过来认个错道个歉,就啥事都没有了。毕竟你们是一派之徒,真在心里生了间隙那可不妙。”
突地,鲜百力贯注于臂膀,将其兄猛然推向前,鲜千伸剑于前,身子孱弱不受控制,想停也停不下来。宛如急发之箭,难以收回。
夏明威目露凶光,甩手之间已来到鲜千身前,发光的蓝手以食指、中指将金剑中间夹住。
只听“咔嚓”一声,金剑一分为而。夏明威手指紧夹着半截金剑,摔向身后石狮舌间,趁回转之势踹向鲜千。
“叮”半截金镶入石狮舌中,全身而没入,一寸都未露出。
而鲜百被踹飞到地上,摸着屁股蛋子,哀嚎着。
门内陈莲姑娘端着一大碗汤水出来,看着满地打滚的奴仆弟子,说道:“喝口汤,来!喝口汤就不疼了!”
远处,鲜百瞧见了陈莲姑娘,眼光中发出精光。
秦玉上前道:“说到底都是一家人,但你们今天做得太过分了。我就提你父亲好好教训你们一下。都过来暗暗,每人踹你们一脚,我可是妇道人家,力气小,算你们走运。”
鲜百颤抖道:“我哥哥在这里,那一下他就替我受了,告辞!”话罢!飞身形,转瞬不见其踪影。
秦玉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叹了口气,说道:“这什么玩意,这此要不是普儿在外面迷得了一种汤药,今天到真是栽了。”
夏明威搀扶起鲜千少年,泰然道:“你回去告诉你父亲,要取回半截金剑,需他亲自前来,不然定然不还。”鲜千诺诺连声称是,握着半截金剑一瘸一拐地走了。
……
……
太师椅并非很重,可欧阳龙将他由后院扛到花园里,却是费了一番功夫了,肋下衣服还被划破了呢!这可让欧阳龙觉得不值当,然而当他躺在太师椅上,沐浴在阳光下,觉得一切又值当了。一只腿耷拉在另一条腿上,“吱吱唔唔”地响着声音,这太师椅显然有些年份了,但面上的红漆全是光滑的。
夏佳、夏玉娥和彩蝶,在跟着文练手学绣花,三个小女孩却东扎一下西戳一下,而秦玉也不谙此道,只好苦着脸请来了赵氏。赵氏绣花针线真是一把手,三个小女孩渐渐进入正轨了。秦玉在后院打了一套文练拳,又去厨房偷吃了两根黄光,朝西跨院走去。
西跨院有一扇门,秦玉脚跟用劲越过高墙,暗暗蹲在窗户上偷听。却发现什么也听不到,又飞身形跳出房墙,心中担忧起来。老管家昨天回来之时,说夏普要娶陈莲姑娘,夏明威觉得是孩子一时发热,做父母的只要不管将他晾着,自然而然,夏普也就将这个心思忘却了。然而,秦玉虽说并非夏普生母,但她明白,夏普说一不二。到时夏普牛劲一发,自己得向着夏普,一念至此,秦玉微笑着望了望天空。
突地,一只大公鸡飞到了屋檐上,檐一群庖丁拿着刀在舞动。神光一卷风而袭,公鸡身后赫然蹲着夏明威,一脚将公鸡踹了下去。众人抓住公鸡,朝厨房而去。
下午的大地,是被倦意覆盖着的大地。
山林间的大白兔闭上了眼睛、厨房里骄傲的大公鸡闭上了眼睛、花园边上斜躺着的欧阳龙也闭上了眼睛,当然公鸡并非睡觉,它是去见它们鸡的真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