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岩峰也很好奇,姥爷这么宝贝的箱子里到底装着什么。他将那个铁皮箱子抱起来放到桌子上,抚了抚上面尘土,然后打开了箱子。箱子里面装着几个日记本、相册以及一些小物件。
有些小物件华语是认得的,因为那本来就是她的东西或者说是她用过的。她伸手拿起了一个戒指盒,只看了一眼便潸然泪下。因为那款戒指竟是她的结婚对戒,当初离婚时,她将手上的戒指脱下来,要还给陈华盛,起初陈华盛不肯收,说让她留个念想。但当时她的心太痛了,强行将那款戒指留下了,他什么都没说,就将戒指收了起来,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陈华盛竟然还保存着这戒指。
见华语落泪,安妮不安地问:“妈,你没事吧?”
华语摇了摇头,一脸悲伤地回道:“这款戒指是我的结婚戒指,离婚时我还给你爸爸的,没想到他还留着……”
林樱走上前,抱着华语的胳膊,想安慰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姥爷一直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墨岩峰说道。
跟姥爷相依为命那么多年,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姥爷的为人。如果不是被逼无奈,他不可能将自己的女儿寄养在别人家,他也不可能跟华语离婚。他没有错,华语也没有错,唯一错的人就是他的母亲。如果不是母亲从中作梗,事情就不会发生到今天这个地步。
安妮看着华语那悲戚的样子,心里也一阵酸楚,她略带责备地说:“妈,别再难过了,事情都过去几十年了,您怎么还放不下?为这些事你流的眼泪还少吗?你眼睛还要不要了?”“
“好,好,我不哭了。”华语抽了张纸擦了擦眼泪,勉强地笑了笑。当年陈华盛将安妮送走后,并未将真相告诉华语,使她误以为女儿死了,因此抑郁多年,天天以泪洗面,眼睛被泪水泡的有些模糊,如今一流泪,眼睛就刺痛刺痛的。
“林樱,要不你们带我妈先去客厅吧?”见华语不再掉泪,安妮心里宽慰了不少。她怕母亲睹物思人,便想让林樱带母亲离开。
林樱点点头说:“嗯,好吧。师傅,那我们先出去吧?”
“你不走吗?”墨岩峰看着安妮问道。
“我再待一会儿。”安妮迫不及待地想看看父亲留下的这些东西,所以并不打算离开这间屋子。
墨岩峰闻言,没再说什么,带着林樱和华语回到了客厅。
安妮坐在办公桌前,低头翻看着那些日记本和相册,竟也热泪盈眶。因为相册里全是她从小到大的照片,她婴儿时期的照片,小学初中时期的照片,甚至连她上台领奖的照片都有。
有些照片她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拍的,有些照片明显是偷拍的,还有一些照片是上中学时,陈华盛给她颁奖时的照片或者大家一起的合影。更让她震惊的是,每一张照片旁边都标注着拍照日期,每一张照片旁都有批注,批注的内容只有短短几句话,有的是鼓励,有的是称赞,还有的是叹惜……
当看到这本相册的最后一张照片时,安妮陷入了回忆。
那张照片是十多年前在法国的一个海边小镇拍摄的,那个时候安妮正好在法国学习,有一天陈华盛竟然跑去找她。当时,安妮对这个不速之客非常的厌恶,冷言冷语的想将他气走。但陈华盛却并不生气,他说他的身体出了点问题,以后可能没法坐长途飞机了,也不可能再出国了,这有可能是他最后一次来看安妮。
安妮听了后却不为所动,只盼望着他能早点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末了,陈华盛厚着脸皮求安妮跟他拍张合影,他说这是他第一次求她,也是最后一次。就连这样简简单单的要求,安妮都没有答应他。章升看不下去,抢拍了几张同框照,就算是他们父女的合影。
那是安妮最后一次见陈华盛,那之后她再也没听过说有关陈华盛的任何消息,直到母亲告诉她陈华盛去世的事情。听到这个消息时,她并不觉得多么悲伤,甚至连一滴泪都不曾掉过。
照片旁边的批注是这样写的:阿贞,虽然你不肯认我这个爸爸,但我得认你这个女儿。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我不怪你,也找不出任何理由责怪你。
只要你能幸福地生活下去,要我做什么我都可以。即使被你恨,被你怨,但我无悔,因为我不想同时失去两个女儿。
这一生,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妈妈和你,如果有来生,我宁愿最先遇到的人是你妈妈,而我也只做你一个人的爸爸,一定将你照顾得好好的……
阿贞,爸爸时日无多,我们来生再见吧!来生,希望你能叫我一声“爸爸”。
看到这里,安妮直接破防了,不由得放声大哭起来。
客厅里,三人都听到了安妮撕心裂肺的哭声。
林樱小声地问:“师傅,要不要去看看安妮?”
华语叹了口气说:“不用,让她哭吧,她对她父亲的怨恨太深了,曾经她一直觉得父亲不爱她,但了解了许多真相后,她的心态也慢慢改变了一些。这次回来后,章升跟她讲了很多事情,她都半信半疑的。我猜,她可能证实了某些事情,知道自己误会了自己的父亲,所以才崩溃大哭的……”
“哦……”林樱只轻轻应了一声,再无言语。
见林樱沉默不语,华语又说:“我听说你打算跟安妮绝交呢,怎么突然关心起她来?”
“我没有打算要跟她绝交,只是……”林樱一边低头玩弄着自己的衣角,一边吞吞吐吐地说道。她真的没有想过要跟安妮彻底绝交,只是无法忍受被最好的朋友欺骗,所以对安妮的态度冷冰冰的。
“我知道被自己最好的朋友欺骗隐瞒,这种事换到别人身上,可能一时半会儿都无法接受。但是,安妮她是有苦衷的,不是诚心要对你隐瞒的。若论隐瞒,你应该恨的人其实是我。我才是这个事情的始作俑者。你在我身边待了这么多年,你可曾知道我跟陈嘉华以及墨岩峰的渊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