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墨岩峰便带着林樱来到了墨海生家。墨海生的家位于学校的家属区,那是一间三居室的房子。以前工作忙的时候,或者跟陈嘉华吵架的时候,他便常常住在这里。
前段时间,跟陈嘉华闹翻之后,他再也没有回去别墅住,一个人住在这里逍遥自在。墨岩峰也曾在这里住过几天。
虽然房子不大,装修也很朴素,但墨岩峰却很喜欢这里,因为有家的感觉和温暖。
墨海生准备了一大桌子的菜,分量不多,品种很多,都是墨岩峰喜欢吃的家常菜。墨岩峰和林樱到家时,他还系着围裙在厨房忙碌。
“爸,已经够多了,不用再准备了。”墨岩峰坐在桌前,看着满满一桌子菜,又看着墨海生操劳的背影,满含愧疚地说。
“我再盛碗汤就好了。”墨海生笑嘻嘻地说。
“教授,要帮忙吗?”林樱站在厨房门口,向里张望着。
“不用,不用,你先坐,我马上就来…”墨海生笑说。看得出他的心情不是一般的好,他盼这一天已经盼了好久了。
“林樱,你是不是该改口了?”墨岩峰笑道。
“我又没答应要嫁给你,为什么要改口?”林樱反问道。
“不嫁我,难道你还有别人可以嫁吗?”
“那当然,哪天你要是对我不好,我立马给你儿子换个爹。”林樱觉得自己这辈子只会爱墨岩峰一人,也只愿嫁他一人,但即使这样,她也得拿出自己的气势来,打压打压墨岩峰,不然他会骄傲得过了头。
“你敢嫁,也没人敢娶,因为在那之前我会先打断他的腿…”墨岩峰佯装生气地说。
看着这小两口打情骂俏的样子,墨海生顿时乐不可支,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他将汤放在桌上,慈爱地看着墨岩峰和林樱说道:“改口也好,不改也罢,你们俩相亲相爱的,我就心满意足了。”
看来刚刚的话都让墨海生听了去,林樱有些难为情,不由地红了脸,低下了头。
“来,开吃吧,你们俩尝尝我的手艺。”
“林樱,你尝尝这个汤,这是我专门给你炖的,人家说这个对孕妇好,我炖了一下午呢。”
“岩峰,你尝尝这个,这是爸爸专门给你做的,你小时候最爱这个菜了。”
墨海生开心的招呼墨岩峰和林樱吃饭。
“谢谢教授。”
“谢谢爸。”
“这汤味道真不错,很好喝呢。教授,您太厉害了。峰哥哥,你要不要尝尝?”林樱喝了一口汤,味道鲜美,十分合她的口味,不由得称赞起墨海生来。
“爸,下次请个终点工吧。”墨岩峰不想父亲太过操劳,便嘱咐道。
“不用,你们难得来一趟,我们一家人难得一起吃顿饭,请钟点工做,那还不如我们去外面吃呢。”墨海生笑道。
“峰哥哥,这你就不懂了,汪曾祺曾说:四方食事,不过一碗人间烟火。充满烟火气的生活,才是最诗意的生活。你想想一家人围在一起吃吃饭,聊聊天,谈谈事,多么惬意啊。你说是吧,教授?”林樱接着墨海生的话说道。
“对,对,对…”墨海生认可地点点头。
然而墨岩峰却听得一愣一愣的,他实在没明白林樱想要表达什么意思,便问道:“请钟点工跟烟火气有什么关系?”
“那我问你,在家里,钟点工跟我做的饭,你更愿意吃哪个?”林樱一脸认真地问道。
墨岩峰不假思索地说:“当然吃你做的,因为你难得做饭给我吃啊。”
“那不就结了,钟点工做饭就只是做饭,完成一个工作而已,我做饭呢,那是倾注了感情进去的。我一想到你喜欢吃我做的饭,我就很有动力,很开心。而你呢,认为我是在关心你,体贴你,才给你做饭吃,你自己吃得也很开心,很满足。这才是正儿八经的烟火气。
就跟教授今天一样,他是觉得自己的儿子好不容易来一趟,所以做点你爱吃的菜,那你要是吃高兴了,以后来的更频繁了,那教授也开心呀,那你们父子之间的感情是不是越来越好了,所以说一个家庭必须得有烟火气,不然的话,根本维持下去……”
林樱侃侃而谈,墨海生听了十分欣慰,他没能给儿子一个温暖的充满烟火气的家,但林樱能给他,也算弥补了他心中的缺憾,他也该放心了。
“那你的意思是,要天天给我做饭吃喽!”墨岩峰笑道。
“我做饭你刷碗。”林樱说。
“钟点工刷…”
“那也行。”林樱笑了笑,并没有反对。墨岩峰从小到大,十指不沾阳春水,现在自然也不肯沾。不过他是名副其实的富二代,大户人家出生,这也说得过去。林樱也懂得求同存异的道理,所以绝不会强求他。
“峰哥哥,尝尝你老爸煲的汤,真的很不错!”林樱盛了一碗汤递给墨岩峰,此时她的心情很好,很放松,就像在自己家一样。在这对父子面前,她一点都不觉得拘束,她知道他们是真心疼爱她的。
“好,谢谢!”墨岩峰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顺手接住林樱递过来的碗,喝了一口,也称赞了一番。
听着林樱和墨岩峰的对话,墨海生的表情却有些不自然起来,因为林樱刚刚说“你老爸”,而不是“爸”。说不在意是假,墨海生多么希望林樱能喊他一声“爸爸”。林越是他此生最爱的女人,她的女儿自然就是他的女儿,现在又成了他名正言顺的儿媳妇,所以他当得起这声“爸爸”。
思忖片刻,墨海生突然放下筷子,起身向书房跑去。墨岩峰和林樱一脸懵逼,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所以然。
“爸,您怎么不吃了?”墨岩峰讶异地问道。
“你等等,我去拿个东西…”墨海生一边答应着,一边钻进了书房。没一会儿,他手里拿着一个红色小本本,又坐回了桌边,他笑嘻嘻地把那个红色的小本本放到墨岩峰跟前,简单说了一句:“户口本给你…”
墨岩峰心领神会,看着林樱,意味深长地说:“看来‘我爸’是想让你改口了…”
他故意将“我爸”两个字说得很重,林樱也突然明白过来,脸刷地一下红到了脖子根,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赶忙低头扒拉了几口饭。
父子两人会心一笑,继续开开心心地吃着饭。
“爸,我的户口为什么会在你的名下?”墨岩峰翻了翻户口本,满脸疑惑地看向墨海生。户口本上只有他和父亲两个人,父亲是户主,他是长子,母亲自己是一个单独的户口本。
母亲是个非常强势的人,因为父亲把控着他的户口本,母亲一直很生气,为这事没少跟父亲吵架。
墨海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低头不敢看墨岩峰,但却温和地语气解释:“因为你妈妈比较强势,我斗不过她。以前她总是威胁我,只要我不顺她的意,她就不让我见你,你的大小事情她也不会跟我商量。我只有将你的户口本紧紧地攥在我手里,关于你的一些事情,需要用到户口本的时候,她才有可能会通知我一声。
还有就是我也怕若是把你的户口迁出去,你会不会再也不理我,会不会再也不来找我…所以我托了公安局的熟人,决不允许将你的户口从我的户口本上迁去…”
听了墨海生的话,墨岩峰觉得很羞愧,他误解了父亲很多年,甚至恨了他很多年,从来都不肯给他亲近自己的机会。现在他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么多年来,只要他需要用户口本办事,父亲都会亲力亲为,从来不肯将户口本交给别人?
“对不起,爸。”墨岩峰轻声地道着歉。
“不用道歉,这些都过去了,你是我儿子,为你做再多的事情,我都愿意。赶紧吃吧,多吃点。”墨海生一边说着,一边往墨岩峰碗里夹了一些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