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新家这事,林樱没敢声张,也没想过要庆祝,所以知道的人并不多。公司的同事除了刘书阳外,并没有其他人来,而刘书阳其实是墨岩峰派来给林樱打杂使的。所以满打满算,也不到二十个人。
林樱本想在酒店招待大家,姥姥却说人也不多,索性自己在家做点吃食,反而更热闹一些。
林樱有些为难,姥姥年岁大了,不能太过操劳。许灏天呢,要去机场接他的父母,再说他一个外人,让他下厨不太合适。而她自己最近身上一直懒懒的,压根不想进厨房。好在姑姑和表嫂满口应承了下来,林樱这才欣然同意。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姑姑也准备了好些吃食,招呼一行人进屋吃东西。林樱他们几个进屋的时候,刘书阳早已在客厅支起了一张桌子,算上餐桌,足够一行人吃饭的。
墨岩峰虽然不能亲自前来,但也是出了力的,不但派了刘书阳过来帮忙,也托人买了很多现成的东西送过来,再加上姑姑和表嫂的拿手好菜,大家都吃得很开心。
林樱也觉得很满足,心想事后要好好感谢感谢姑姑一家,当然还有刘书阳。刘书阳为人比较勤快,嘴也很勤快,大家都很喜欢他,不停地夸赞他。
吃完饭,刚收拾妥当,季安凯,楚天河几人便跟姥姥和林樱辞行,准备回家去。还未来得及走,就听有人敲门。
姑姑还以为是许灏天跟他的父母过来了,赶忙去开门。谁料开门一看,却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姑姑仔细打量了那人一下,觉得他看起来很眼熟,却想不起来是谁,她便开口问道:“您找谁?”
“表姐,别来无恙。”话说这来人不是别人,却是墨海生。三十年不见,两人都变了样,但墨海生从她的神情上,认出她就是林越的表姐——黄芩,跟年轻时一样,他习惯性地叫了她一声表姐。
“墨海生?”姑姑也认出了墨海生,一时惊愕不已。
“是,三十年不见,你还记得我?”墨海生儒雅地笑笑。
“怎么会是你?你来干什么?”姑姑马上警觉起来,低声质问道。三十年不联系的人,突然找上门,这是要做什么呢?
“我想见见师娘。”墨海生回道。
“黄芩,谁啊?咋不进来?你们在门口叽叽咕咕说什么呢?”姥姥突然问道。
“没谁,不认识的人。”姑姑冲里面喊了一声,回头又小声跟墨海生说:“你还是走吧。一会儿,林樱未婚夫的父母就要过来了,省得见面大家尴尬。”说着,就要关门。
墨海生轻轻推了推门,急声说道:“表姐,就让我进去吧,我有话想跟师娘说。”
“姑姑,你在跟谁说话?”林樱见姑姑一直站在门口说话,很是诧异,忙走过来一探究竟。当她看到墨海生时,惊得瞠目结舌,语无伦次,“教…教授?你怎么来了?”
“林樱,我今天来,是想跟你和姥姥赔礼道歉的。让我进去吧。”墨海生一脸和气地说。
林樱默默地点了点头。
“哎,算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你还是进来吧。”姑姑叹了口气,往客厅走去。听到黄芩发话,墨海生便低头走进客厅,林樱也跟着走了进来。
众人看见墨海生走进来,都惊呆了,不明所以,面面相觑。楚天河见状,赶忙打了个招呼,拉着安妮和季安凯等人离开了林樱家。
刚出了门,楚天河便给墨岩峰打了个电话。墨岩峰听到父亲去拜访姥姥这个消息时,也是惊讶不已。心说,父亲此时去林樱家,是去做什么呢?难道是为他求情的吗?
他突然想起昨天晚上自己跟父亲说的那些话。他说他原本以为他和林樱之间的最大的障碍是在于他们自己,却没想到这最大的障碍却是林樱的姥姥。上一辈的恩怨为什么要他们两个来承担?他觉得这个担子太重了,有些承受不住了。
见众人都散了,客厅里只剩林樱和姑姑等人。墨海生这才哽咽着喊了一句:“师娘…”
这声师娘已经隔了快三十年。
“墨海生,别叫我师娘,听着瘆得慌。说吧,你今天来我家,做什么?难不成也是来兴师问罪的?”看到墨海生时,姥姥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但还算镇定。她缓缓地坐在沙发上,冷冷地开口问道。
“我今天来,一方面是道喜来的,另一方面是想求得您的原谅,希望您能放下成见,接纳…”墨海生小心翼翼地说,顺手将事先准备的红包放在了茶几上。
姥姥绝情地打断他的话,冷声说道:“收起你的红包,我们受不起。三十年前,我林家跟你们就已经恩断义绝了,以后也不想跟你们有任何瓜葛。若你还念一点旧情,就好好管管你那夫人,别让她三番五次的来侮辱我,我不招惹她,她最好也别来招惹我。另外,也帮我带话给你那儿子,别死皮赖脸地缠着我家樱子不放。林樱她有未婚夫了,就快结婚了,希望你们自重。”
“师娘,难道陈嘉华找过您?”墨海生细细回味着师母的话,悲痛欲绝,没想到三十年过去了,师母对他的恨一点都不曾减少。不过,他也从中嗅到了一个极为严重的问题,抬头诧异地问道。
“别叫我师娘,”姥姥厉声呵斥道,“今天是个好日子,我不想动怒。”
“墨海生,你们不是夫妻吗?你那夫人什么事做不出来,难道你会不知道吗?”姑姑突然插话说道。想起那陈嘉华,姑姑就恨得牙痒痒。
“我跟她虽然没有离婚,但已分居多年,我真的不知道。”墨海神情坦然,甚至还有点迷糊,任谁看都不像是会说谎的样子。
“姑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陈嘉华她找姥姥做什么?”林樱虽然一直保持沉默,但她将姥姥等人的话悉数听了进去,听说陈嘉华去找过姥姥,惊惧不已,便火急火燎地问道。
姑姑下意识地看了看姥姥,并不回答。林樱又将目光看向姥姥,急切的问道:“姥姥,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为什么要瞒着我?”
“也没什么,一只疯狗冲我嚷嚷了几句,不理她就完了。”姥姥轻描淡写地说道,脸上竟是不屑的表情。
姑姑叹息一声,接着说道:“还是我来说吧,大概三个星期前,那个疯女人去泰县找姑姑,跟个泼妇一样的兴师问罪,气得姑姑血压升高,头晕目眩,住了几天院才降下来。”
“姑姑你们为什么都不告诉我呢?她怎么能这样?若是她再敢来,就直接报警吧。”林樱愤懑地说。
三个星期前,也就是墨岩峰跟季安青解除婚约的日子,当时她还在担心陈嘉华或者季安青等人会找她的麻烦,可是这几个人一直都很安静,安静地让她都快忘了她们的存在。让她万万想不到的是,她们竟然对姥姥这个无辜的老人下手,真是太卑鄙了。
听到这里,墨海生悄无声息地站起身,转身往门外走去,他实在没脸继续待在这里。陈嘉华是他命里的克星,专门跟他唱反调的。他本来想去求得师娘的原谅,让她放下恩怨,成全墨岩峰和林樱,却没想到,那个女人早就给他挖好了坑,等着他跳进去,看他的笑话。
“教授…”见墨海生一声不吭,失魂落魄的地走了出去,林樱有些担心,急忙唤他。
“让他走,估计他也没脸再待下去。”姥姥一声断喝,吓得林樱抖了一个激灵。
“姥姥,我出去看看,教授他是无辜的,陈嘉华的所作所为跟他没半分关系。”镇定片刻,林樱小心说道。的确,墨教授从来没有伤害过林樱,甚至一直都在竭尽全力的保护着她。尽管她很气愤,也很悲伤,但她分得清是非曲直,她也知道不该牵连无辜之人,而墨教授就是那个最无辜的人。
“不许去,以后不许跟他们家的人有任何来往。”姥姥又厉声喝断喝一声。
林樱无奈地低下头,神情沮丧。突然她看见放在桌上的红包,两眼放光,面露喜色,计上心来。只见她很自然地拿起红包,在姥姥眼前晃了晃,“我把这个还给他。”
姥姥这才勉强让林樱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