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刚走了没几步,林樱就看见墨海生开着一辆白色的奥迪车绝尘而去。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刚想转身进屋,就看见一辆黑色的宾利车在她前面不远处停了下来,墨岩峰神色匆忙地从车上走了下来。林樱下意识地看了看家门口,见没人跟出来,忙迎了上去,将墨岩峰拉到一旁。
“你怎么来了?”林樱惊奇地问道。
“林樱,我爸呢?他来做什么?”墨岩峰急切地问道。
“教授他是来跟我道喜的,还有就是想求姥姥放下过去的恩怨,接受他…”林樱扬了扬手中的红包,神情有些悲伤。
“果然如此,然后呢?”红包什么的,墨岩峰并不太在意,他在意的是林樱的后半句话。
林樱接着说道:“然后被姥姥怼了几句,又听姑姑说你妈妈曾找姥姥兴师问罪,他就一声不吭,失魂落魄地离开了。我因为担心他,所以找个借口跟了出来。”
“你说我妈妈曾找姥姥兴师问罪?什么时候的事?”听到这句话,墨岩峰的反应有些激烈,他的惊诧不亚于墨海生。
“大概就是你跟季安青解除婚约之后吧。”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
两人正说话间,姥姥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他们旁边。林樱吓得惊慌失措,心跳加速,面如土色。
墨岩峰也吓了一跳,但他比林樱镇定多了,脑子飞快地转着,思忖着该如何跟姥姥解释。
看到林樱那不知所措的表情,姥姥只是冷哼了一声,却并未说话。
她用轻蔑的眼光扫了墨岩峰一眼,心内一惊。只见墨岩峰身姿挺拔,五官深邃俊秀,跟墨海生年轻时如出一辙,只是眉目间多了几分清冷。光看这外表,姥姥就知道自己的外孙女为何会迷恋他。若不是他有那样一位“好母亲”,姥姥也并非一定要棒打鸳鸯。
三人对峙了几秒钟,姥姥看向林樱,轻声喝道:“樱子,进屋去。”
林樱低着头,踟蹰着不肯离开。
姥姥用拐杖跺地,又一声断喝:“进屋去。”
林樱这才一步三回头地慢腾腾地往家里走去。她知道姥姥肯定会对墨岩峰不利,但她不敢违逆姥姥的意思。
等林樱进了屋,关上了门,姥姥这才冷冷地对墨岩峰说:“今天真是个好日子,怎么什么人都往我们家跑,我前脚刚把你爸爸赶出去,后脚你就跟来了,那我不妨再做一回恶人。我知道你跟樱子一直藕断丝连,今天我必须得把这丝给彻底断了…”
“姥姥,我爱林樱,我不想跟她分开…”墨岩峰急切地打断了姥姥的话。
“当年你爸爸也是这么说的,他爱林越,可是结果呢?现在他有家有业,生活富足,而我的女儿林越却早就成了一堆白骨。我不希望我的孙女步她母亲的后尘。”说到这里,姥姥悲不自胜,竟掉下几滴泪来。
“姥姥,我父母犯的错,我会用我这一生来弥补,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墨岩峰心中异常悲愤,他为母亲的所作所为感到不齿,可是这不是他所能决定和把控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竭尽所能地弥补。
“不必了,俗话说,好女不许两家,林樱已经跟许灏天订婚了,她的幸福会由许灏天来守护,所以求你放过林樱,放过我这个即将入土的老太婆。”姥姥擦了擦眼泪,斩钉截铁地说。
“姥姥,林樱根本就不爱许灏天,你忍心让她嫁给一个她不爱的人吗?”墨岩峰仍旧不死心,他多么希望姥姥能考虑考虑林樱的心情。
“生活中不只有爱情,陪伴和懂得比爱情更重要。”姥姥说,“当年林樱被你害得背井离乡、遍体鳞伤时,是许灏天一直陪在她身边,给她鼓励给她爱,否则她撑不到今天。”
“姥姥,以前都是我的错,我现在正在尽全力弥补,我保证以后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墨岩峰言辞恳切,态度诚恳,却依然打动不了姥姥。
“你离她远远的,就是对她最好的保护。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来找林樱,我也不会让你们再见面的。”说罢,姥姥转身,步履蹒跚地往屋子里走去。
“姥姥…”
“走吧,不想让林樱恨你,就赶紧走。”姥姥并不回头,态度冷漠到了极点。
墨岩峰绝望地站在原地,没有林樱,他所做的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为什么老天要这么折磨他?
林樱透过二楼的窗户看着姥姥和墨岩峰,虽然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但她看到墨岩峰那悲伤的神情,心里越发不安起来。不用想,今晚极有可能就是他们爱情的忌日。她还能做些什么呢?
看着墨岩峰离开的背影,林樱心疼不已,泪流满面。然而,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因为她别无选择。
“林樱,林樱,快下来,姥姥晕倒了…”忽听姑姑在楼下焦急地喊道,林樱连眼泪都顾不上擦,飞奔下楼,见姥姥斜靠在沙发上,脸色苍白,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心不由得揪了起来。
“姥姥,您怎么了?您别吓我。”林樱哭着问道。
“还不是被你气的。樱子,不是姑姑说你,天下那么多好男人,你说你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墨海生的儿子,这不是造孽吗?”姑姑说话的语气十分严厉,似乎对林樱十分失望,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姥姥,我送您去医院吧。”
“我哪儿都不去,活着也是受罪,不如死了算了,到那时你想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我眼不见心不烦。”姥姥装作有气无力地说道。
“姥姥,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不许您这样说,只要您好好的,我都听您的,我以后再也不见他,不跟他联系了,这样还不行吗?”林樱越哭越伤心。从五岁开始,她跟姥姥一直相依为命到现在,她对姥姥的感情不是一般的深,甚至超出了她的想象。
“樱子,你别怪姥姥狠心。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今天是你妈妈的忌日,二十多年了,虽然我从来不曾跟别人提起,但我一直都不敢忘。每到这一天,我都会提醒自己,绝不会让你步你妈妈的后尘。陈嘉华那个疯狗什么事都做得出来,难道你忘了六年前她是怎么对你的吗?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再一次跳入火坑啊。”说到心酸处,姥姥真的是一把鼻涕一把泪。
“我知道了。”林樱含着泪点点头。母亲的忌日,也是他和墨岩峰爱情的忌日,冥冥之中,似乎早已注定。
“对啊,樱子,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生活中不只有爱情,再轰轰烈烈的爱情也会归于平淡’,我们都觉得灏天这孩子好,你嫁给他准没错。”姑姑适时补充了一句,甚至还还用上了那句很有诗意的话。
“好,我听你们的。姥姥,我们先去医院吧。”林樱含着泪,点了头。她已经顾不得许多,姥姥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此时此刻她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平复姥姥的情绪,送姥姥去医院,因为老人的病耽搁不得。
“不用去了,老毛病了,吃点药就行了。”听到林樱的保证后,姥姥微笑着坐起身,刚刚的病态一扫而光。
“真的不用去了?”林樱一脸狐疑。
“我去倒水。”姑姑也跟着笑了,一溜烟地跑去厨房了。
短短几分钟,这两人前后态度反差有点大啊。难道姥姥故意上演了一出苦肉计?
林樱正要发作,忽听有人敲门,只得按捺住自己那愤懑的情绪前去开门,来人却是许灏天。
许灏天看见林樱红肿的双眼,很是担心,关切地问东问西。林樱眼神遮掩,言语含混,想蒙混过关。许灏天却穷追不舍,被问烦了,林樱径直上楼去了,不再搭理他。
许灏天此行的目的是想告诉姥姥,他父母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处理,今晚就在宾馆休息了,等明天再过来拜访姥姥。本来想打电话告诉林樱一声,怎奈林樱一直不肯接电话,所以亲自跑过来一趟。由此可见,许灏天对林樱是真心实意的。
姥姥听了许灏天的话,十分高兴,真的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看越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