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墨岩峰又拿起手机给林樱打电话。这是个新手机新号码,通讯录里没有一个电话号码,好在他已经将林樱的电话号码烂熟于心,电话很快便接通了。
“你好。哪位?”林樱清脆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猜?”墨岩峰故意卖关子。
“你睡醒了吗?”林樱莞尔一笑,她根本就不用猜,墨岩峰的声音她再熟悉不过,哪怕是他的呼吸声,她也能听出来。
“你怎么知道是我?这可是个新号码,我才第一次用。”
“就你那点小伎俩,我难道听不出来?”林樱笑说。
墨岩峰觉得很挫败,赌气不说话。
“你打电话给我什么事?”林樱问。
墨岩峰依旧赌气不说话。
“我喊三声,不说话我就挂了,一…”
“你在哪儿呢?你走的时候为什么不叫我?”林樱刚喊了一声,墨岩峰就绷不住了,赶紧打断了林樱的话。
“你不是失眠好几天了吗?让你多睡会儿,再说,我叫醒你,我们俩得多尴尬啊。”一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林樱就羞的无地自容,她竟然主动勾引他,这让她怎么面对他?
“尴尬什么啊?男欢女爱这不是很正常嘛?再说,这又不是第一次了,第一次也没见你多尴尬的。”墨岩峰不以为然地说。
“你…能不能不要说得那么直白?”林樱感觉自己的脸有点烫。
“慢慢习惯了就好了,习惯了你就不会这么害羞了。”
“好了,我不跟你说了,我马上要登机了。”慢慢习惯?他们还有以后吗?林樱突然觉得有些悲伤,等她出差回来,他应该就成了别人的新郎了吧?
“登机?你去哪儿?”墨岩峰惊奇地问。
“大哥,我出差啊。”林樱没好气的嚷嚷了一句。
“你出差去哪儿?我陪你去,反正我现在没什么事做。”
“我去工作啊,你来干嘛?”
“陪你啊。”
“我不用你陪,你别再躲了,做好你自己的事就好了。”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想你了怎么办?”
“十天半个月吧。”
“那么久啊,不行我得陪你去。”
“你今天怎么这么粘人啊?平时那霸道冷酷劲哪儿去了?”
“霸道冷酷是给别人看的,是为了拒绝不必要的桃花,对你我冷酷什么呀?”
“好了,不说了,我真的要登机了,挂了。”
“…”
林樱不由分说地挂了电话,墨岩峰却还意犹未尽,有点傻愣。今天他确实有点黏糊,好想时时刻刻都黏在林樱身边。
然而,他们之间还有很多羁绊,若不能彻底清除这些羁绊,他们两个就不可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这对林樱来说,极为不公平。他必须得振作起来为林樱做点什么,为他们的未来做点什么。
这样想着,墨岩峰便迅速地行动起来,先去洗了个澡,换上干净整洁的衣服,之后打开已经关机三天的手机,正式“出山”。手机“嘭嘭”一阵乱响,信息铺天盖地而来,满屏都是跳动的红色未读信息。
墨岩峰简单地浏览了下微信和短信息,一半是工作上的信息,他简单地做了回复。再一半就是他的私人信息,大都是询问他在哪儿,出了什么事等等之类的,而这些信息中以陈嘉华和季安青的信息最多,墨岩峰视而不见,直接屏蔽了。
一通忙碌之后,已经下午五点多了,墨岩峰便开车去父亲的住处。一来,他还不想直面自己的母亲,除了樱花苑小区,只有父亲那儿最清净。二来,之前他对父亲的误解和偏见太深,现在才发现自己错怪父亲了,他想尽可能地缓和甚至拉近自己和父亲之间的关系。
父亲常常住在学校的教职工楼,说是方便教学搞研究,其实是为了躲着母亲。那是个两室一厅的小房子,墨岩峰去过几次,当然也仅仅是去过而已,他在那里逗留的时间总共加起来还不到一个小时。
站在门口,墨岩峰竟有些紧张,这还是破天荒头一次,他定了定神,这才抬手敲门。墨海生很快地开了门,看到墨岩峰,愣了一下,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墨岩峰会在这个时候主动来找他。
“岩峰,怎么是你?”墨海生又惊又喜。
“爸,我没地方可以去,能在你这儿住几天吗?”墨岩峰轻声问。
“当然可以,爸爸的家也是你的家,你随便住。赶紧进来,傻站在门口干啥?”墨海生喜不自禁,犹豫了下,伸手去拉墨岩峰的胳膊。
墨岩峰有些不习惯,但他并未推开父亲的手。
墨海生就像招待客人一样的招待着墨岩峰,一会儿帮他端茶递水,一会儿又去厨房帮他洗水果什么的。
“你这几天还好吗?吃饭了没?要不爸爸给你削个苹果?”墨海生坐在墨岩峰旁边,显得十分局促,语无伦次。
“不用了,爸,我自己来。”墨岩峰也觉得有些不自然。
“你吃饭了没?要不爸爸帮你做饭去?”
“恩,好。”墨岩峰隐约记得小时候在美国的那几年,爸爸常常做饭给他吃。回国以后,因为很多原因,他跟爸爸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怨恨越来越深,再也没有吃过爸爸做的饭,他突然有些怀念小时候的那些日子。
墨海生去厨房忙碌,墨岩峰就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着电视,一边玩着手机。自开机以后,陈嘉华已经打了好几次电话了,墨岩峰不堪其扰,便给回了条微信:不要再打了,也不要找我,不然我会继续关机,让你永远找不到,我只是想清静清静,过两天我会回来的。
陈嘉华果然安静了,没再打电话过来。
季安青也打了几次电话,墨岩峰十分不耐烦,接通电话冷言冷语地跟她说了几句话,便挂了电话。
大约一个小时后,墨海生将饭菜端上了桌,招呼墨岩峰吃饭。四菜一汤,两荤两素,还有两个下酒的凉拌小菜。
墨岩峰由衷地赞叹了一番,很自然地坐了下来,准备吃饭。
墨海生又从柜子里拿出了一瓶酒。
“爸,你拿酒做什么?你不是不喝酒吗?”墨岩峰疑惑地问。
“我们父子俩难得坐下来一起吃顿饭,爸爸高兴,所以破例喝两口。”墨海生兴奋地说。
“好,我陪你。”
墨海生戒酒三十年了,今天却主动破戒,这让墨岩峰震惊不已。他赶忙起身倒了两杯酒,敬了父亲一杯。
“爸,能不能跟我讲讲当年的那些事情?”
“还是算了吧,知道的越多,你心里越不好受…”墨海生喝了一口酒,砸了咂嘴拒绝道。
墨岩峰说:“您放心,我已经三十岁了,任何事情我都能承受,不会再任性妄为。我觉得有时候谎言比真相的杀伤力更大,我只是想知道真相而已,不想再误解谁。您就把我当成是你的朋友一样,不用顾虑什么。”
“好,那我们边吃边聊。”
墨海生便将当年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讲给墨岩峰听,他照顾墨岩峰的情绪,有意将一些事情隐去了。
墨岩峰的内心并没有多大的变化,也没有多大的触动,仿佛就只是听了一个故事。
不过俗话说得好,强扭的瓜不甜,感情的事强求不得,父母的婚姻悲剧再一次给他敲响了警钟,让他下定决心跟季安青解除婚约,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爸,您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墨岩峰问。
“你说,爸爸一定办到。”
“明天您能帮我把季伯父一家约出来吗?我想解除跟季安青的婚约。正如您所说,我不想重蹈你和妈妈的覆辙。”
“你想清楚了吗?”
“想清楚了,我爱的人是林樱,我想跟她在一起。不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放开她。”
“好,爸爸支持你。”
“谢谢爸,来,我再敬您一个。”
父子俩你一杯我一杯的喝着酒,吃着菜,聊着天,虽未完全冰释前嫌,但是关系明显亲近了很多。这是墨岩峰第一次跟父亲喝酒,他的心情很舒畅,他从父亲这里感受到了缺失多年的亲情。
墨岩峰从父亲的谈话中得出,父亲虽然不爱母亲,但他还是能接受母亲,也愿意跟她生活在一起,只是母亲疑心太重,太过强势,两人经常吵架,才没有办法生活在一起。如果母亲能放下偏执,接受父亲不爱她这个事实,他们或许也能相敬如宾地生活。
当然,如果母亲够接受林樱那就更好了,他有信心让一家人重新聚在一起,和谐相处。
或许是因为喝酒的缘故,也或许是因为心情比较放松的缘故,这一夜墨岩峰竟然没有失眠,他睡得很好,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