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俊只休了一周的婚假,便提前回到公司上班。公司例行早会结束后,他就来到了墨岩峰办公室汇报情况。
“老大,我调查的结果是这样的,六年前林樱主动放弃了公费出国留学的机会而选择了自费出国。她出国的费用都是她姥姥和亲戚们凑的。
据说她在英国过得挺拮据的,刚到英国那阵,她患上了抑郁症,一度有自杀倾向,最严重的一次是她跳海自杀,好在有一个人将她救了起来,并时时关心她,帮助她,并带她去看心理医生。在那人的鼓励下,林樱慢慢战胜了抑郁症,重新开始好好生活,后来她一边打工,一边学习。
对了,救林樱的人那个人就是林樱现在的老板——萱姿中国公司的市场总监——廖华女士。”
“看来季安凯说的没错,你说她怎么就那么傻呢?”墨岩峰喃喃自语道。又一次听到林樱跳海一事,他依旧悲愤不已,心有余悸。如果林樱真的就那样死了,他这一辈子都不可能知道真相,反而会恨她一辈子。她这是何苦呢?为什么什么事都要自己一个人扛?
片刻后,他又疑惑不解地问道:“我不明白的是,林樱明明拿了我妈的1000万,为什么还要姥姥和亲戚凑学费呢?为什么过得那么拮据?”
肖俊回道:“这个应该不会有错,这是肖晓从林樱表哥那里听来的消息,他没理由撒谎。
关于那1000万,我托银行的一个朋友去查了,那个账号确实是林樱的账号,也确实有那1000万的交易。但令我意外的是,那个账户并不是林樱自己开的户,而是我们公司的财务总监代办的。”
“你的意思是,那张卡或许根本就不在林樱手里。”墨岩峰说心内一惊。
肖俊点点头,说:“有这个可能。”
听到这里,墨岩峰有些怒了,没想到自己也有被人当猴耍的一天,他抓起桌上的电话就想要打电话叫财务总监过来,亲自审问。
肖俊一把摁住了墨岩峰拿着电话的手,“老大,你冷静点,这里是公司,我觉得这件事背后肯定有隐情,不能操之过急,以免打草惊蛇。”
墨岩峰想了想,说:“那这样,你今晚以你的名义邀请杜总监出来吃个饭,到时候我再想办法对付他。”
肖俊觉得这个办法可行,点头答应了一声,便退出了墨岩峰的办公室。
晚上下班后,肖俊找了个借口邀请杜总监吃饭,杜总监很爽快地答应了,肖俊的面子他不敢不给。
杜总监大约40多岁,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相当斯文。他从大学一毕业就在盛华集团工作,为人勤恳,人缘也好,看上去似乎没什么城府。
杜总监来到约定的地方,看到墨岩峰也在,竟有些莫名的紧张,但他自问没做过什么对不起墨岩峰的事,于是定了定神,礼貌地打了个招呼,“墨总也在啊?”
“杜总监,过来坐。”墨岩峰的态度相当温和。
杜总监答应着便坐在了墨岩峰的下首,他感觉这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劲,仿佛是一场鸿门宴。他忐忑不安地看了看肖俊,希望肖俊能给他一个解释,但是肖俊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桌上的菜都已经上齐了,墨岩峰根本就没有动筷子的打算,他直视着杜总监并不说话,直看得杜总监心里发毛。
终于,杜总监忍不住问出了口,“墨总,今天是你约的我吧?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墨岩峰收回目光,点点头说:“是我约的你,找你问点事。”
“墨总要问什么,我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杜总监自认为工作上尽心尽力,没有什么纰漏,这时反而镇静了很多。
“前段时间,我让你查的一笔账,你还记得吧?你说的是真话吗?”墨岩峰平静地问道。
“当然记得,我保证我说的是真话。”
“杜总监,你最好还是说实话,如果让我们查出别的来,那你的处境会很尴尬。”肖俊适时插了句话,似乎有意提醒着杜总监。
杜总监有些不解地看了肖俊一眼,琢磨着肖俊话里的意思。
“六年前,你是不是替林樱办了一张卡?是不是给那张卡里转了1000万?”肖俊又接着问。
听到肖俊的问话,杜总监心里直犯嘀咕。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六年,墨岩峰现在突然着手调查这个事情,那只能说明这件事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难道那张卡出了什么问题吗?这个念头蹦出来的时候,杜总监吓出一身冷汗,如果那张卡真出现了什么问题,作为代办人的他,能脱得了干系吗?
想到这,杜总监十分坦诚地回道:“是的,是我亲自去办的。当时陈董事长给了我一张身份证复印件,让我去开个卡,并给卡上转账1000万。我办好之后就把卡给了陈董事长,至于陈董事长要做什么,我真的不知情,我只是按照领导的意思去办事。墨总突然问起这件事,难道那张卡出了什么问题吗?”
此时此刻,杜总监不敢有丝毫隐瞒,他把自己所知道的都说了出来。一是对墨岩峰有所畏惧,二是想撇清自己的责任。
墨岩峰和肖俊对视了一眼,便又直勾勾地盯着杜总监看,似乎在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杜总监有些慌了,虽然他说的都是事实,但是被别人这样直勾勾地盯着看,心里不紧张才怪。他努力地在脑海中回忆着当年发生的事情,想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遗漏。
突然,他想起了司机老冯曾经说过,那个叫林樱的姑娘是墨岩峰的女朋友,董事长为了逼她离开墨岩峰,竟然给了1000万的分手费,然而更令人想不到的是,那姑娘也是个有骨气的,竟然把卡退还给了董事长,一分钱没拿。
后来,董事长又给了那姑娘一张照片,说了一番话,那女娃便一声不吭地离开了。
当时老冯还颇为惋惜地说,若是换做他,他就拿了那1000万潇洒快活去,要知道他奋斗一辈子都挣不来那1000万。
杜总监正犹豫着要不要把这个事情告诉墨岩峰时,肖俊突然半威胁半劝诫地说道:“杜总监,这件事情对墨总非常重要,如果你想到了什么,还请不要隐瞒,否则后果你承担不起。”
大家都心知肚明,这盛华集团迟早都是由墨岩峰来掌舵的。墨岩峰有能力有手段,他担任总经理以来,盛华集团的发展比以往都快,员工们的福利也逐年上升,所以大家都有意向墨岩峰靠拢。
这时得罪墨岩峰并不是个明智的选择,杜总监当然也不会傻到去开罪他。于是,杜总监接着说道:“当年,我曾无意中听老冯说起,林小姐好像并没有拿那张卡,说陈董事长不费一草一木,只凭几句谎言和一张照片就将林小姐打发了,后来的事我是真的不知道…”
杜总监口中的老冯是陈嘉华之前的专职司机,为陈嘉华开了十多年的车,去年年底家里出了点事,便申请退休了。
至此,墨岩峰已经明白,当年林樱是因为自己母亲的逼迫才离开的,他所了解的一切都是母亲精心编织的谎言,林樱所受的罪都是自己间接造成的,深深地愧疚袭上心头,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杜总监也越来越紧张:“墨总,我说错什么了吗?该说的我都说了,我说的都是真的…”
要了解当年的真相,老冯是个很好的突破口。
沉思了片刻,墨岩峰说道:“我相信你说的是实话,不过你还得帮我一个忙,现在你能把老冯约出来吗?”
“可以,当然可以,我们私下里还是有一些交情的…”
见墨岩峰并不怀疑自己,杜总监面露喜色,他赶忙拿出手机给老冯打电话,电话很快便接通了。
寒暄了几句后,杜总监便假意要约老冯出来聚聚,老冯说今天晚上不行,他陪老婆回娘家去了,明天才能回来,明天晚上可以约。
杜总监挂了电话,小心谨慎地看着墨岩峰,等待他的示下。
墨岩峰迫切地想要知道林樱当年离开的真相,但现在他不得不继续忍耐。想了想,他说:“这样吧,杜总监,明天我和肖总就不出面了,由你出面套套老冯的话,问问他当年我母亲给了林樱一张什么照片,说了什么话?事成之后,我不会亏待你的。”
“好,好,好…”杜总监连连点头。
“我先走了,你们俩好好用餐吧。”墨岩峰起身在杜总监肩膀上友善地拍了拍,又对肖俊说:“肖总,好好招待杜总监。”随后便走出了房间。
墨岩峰走后,杜总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一脸疑惑地看着肖俊。
肖俊会意,略略地做了解释,说今天的事情只是墨总的私事,又嘱咐杜总监不要将今天的事情泄露出去。
杜总监这才放下心来,开始大快朵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