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轰!”
典韦真是出了大力,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已经清空了半马车的黑火药。
吴良也是一点都不心疼,这些黑火药一直到了西域才被他秘密制作出来不是没有原因的,因为他不希望黑火药在中原出现,哪怕只是出现过一次也有可能引起轩然大波,从而提前进入某些大佬的视线之中。
要知道这玩意儿可是被他当作了最重要的底牌与退路之一,一旦不小心传出去,尤其是传到了曹老板耳中,他若想继续维系目前的安稳生活,便不得不献出去了。
而一旦曹老板得到了黑火药,且不说今后的战事会发生什么样的巨变,也不说曹老板这次会给他什么样的奖赏,吴良最担心的是曹老板心中恐怕又要多出一个需要将他灭口的理由来了……
之前的“奉旨盗墓”、“飞奴”、“鲁班战车”……等等之类的事物都还好说,虽然能够令曹老板在战争中占得一些优势,但却无法似黑火药这般在这样的冷兵器时代碾压一切,况且那些东西就算不小心泄露出去,亦是不会对曹老板造成太大的影响。
就像设立摸金校尉、发丘中郎将盗墓的事情,历史上不是在官渡之战时便被写进了《为袁绍檄豫州》的檄文之中么?
可那又如何?
曹老板非但最终赢得了官渡之战,事后俘获了《为袁绍檄豫州》的作者陈琳,还他担任司空军谋祭酒,专门为曹老板书写檄文。
当然,陈琳很快也是相当懂事的进行了澄清:“大家伙千万别乱想,那檄文中的内容不是事实,而是袁绍逼迫我瞎编出来的,曹老板爱惜人才、深明大义,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人嘞?”
就是不知道这个“澄清”,是否是基于某种“交换”。
反正陈琳最终的下场还算不错,一直到了建安二十二年,才不幸染上疾病去世,也算得上是寿终正寝了。
而“盗墓”的事,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后世除了这篇檄文之外,也并未发现任何曹老板设立摸金校尉、发丘中郎将专职盗墓的证据,再加上陈琳的及时“澄清”,后世考古界其实也是更加倾向于此事乃是陈琳受了袁绍的授意编撰而来,毕竟当时的背景正是官渡之战发生的时候,袁绍的确有这样的动机与需求。
因此,此前的这些事情对于曹老板来说,其实算不上什么大事,最起码短期之内不会成为要将他灭口的理由。
而黑火药就不一样了。
这种东西在这个时代无异于后世的“核”,想想后世的鹰国当年为何使尽手段百般阻止“钱院士”回国,甚至不惜指定了一系列的暗杀计划?
现在也是一样的。
吴良完全可以想象,一旦曹老板得到了黑火药,就算念及旧情与“女婿”的身份不会将他灭口,从那一天开始也一定会派出最精锐的亲信将他“保护”起来,而他自然也不可能想去什么地方就去什么地方了,只能一辈子老老实实在曹老板看得见摸得着的地方待着,而曹老板咽气的时候应该也会毫不犹豫的将他一起带走。
盗墓?
考古?
想都不要想!
与黑火药相比,曹老板根本就不需要这些虚的,仅凭这玩意儿,天下便已是唾手可得,再叫吴良出去乱跑的话,万一不小心传出去怎么办?
正是因为早已想到了这些。
因此就算这些黑火药在这里没有不完,吴良也绝对不会将其带回中原,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更不会轻易在中原使用。
既然如此,自然也就完全没有节省使用的必要。
“……”
看着方琼的“本命神”在吴良与典韦的狂轰滥炸之下碎尸万段,瓬人军众人已经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这“毁天灭地的力量”太过强大,就连邪物亦是毫无抵抗之力。
甚至看到远处跪在地上哭出了血泪的方琼,众人心中竟莫名的有些同情,怪只怪她遇上了吴良,这个时常将“好人不长命恶人遗千年,你们肯定得死我前头”挂在嘴边的男人。
“公子,应该差不多了吧?”
典韦倒是不累,只是略微有些耳鸣。
最主要方琼的“本命神”此刻已经化作遍地的残破遗骸,莫说是那庞大的“本命神”,便是那些组成“本命神”的尸首,此刻亦是很难找出一条完整的大腿或是胳膊。
“虽然距离我的预期还差了一些,不过也差不多了,就这样吧。”
吴良微微颔首,终于没有再点燃青铜罐子递给典韦。
轰炸停止下来。
现场也终于暂时安静了下来。
此时吴良等人才终于听到了远处方琼不停啜泣的声音,此刻她眼中流出的血泪已经沾染到了衣衫之上,脸颊更是留下了几道红色的泪痕。
但她望向吴良的目光中的怨恨之色,却比此前更加浓烈,倘若目光能够杀人,吴良此刻绝对已经变成了一堆肉粉,哪怕一阵最轻微的风吹过,都能轻易将其吹散……
可惜,目光并不能杀人。
而除了这片冰原与那个已经被吴良碎尸万段的“本命神”,她似乎也并不能做出更多的事情,不能在这方奇异世界中为所欲为。
“呵呵……”
现场安静下来之后,方琼亦是很快停止了啜泣,最后又看了一眼那碎了满地的“本命神”之后,她抬起手来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泪,放下手臂时,脸上竟又瞬间变回了此前那幅丧心病狂的狰狞笑容。
“你是我见过的最特别的男人,天底下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够与你比肩。”
望着吴良,方琼开口竟忽然夸赞起了他,并且给出了极高的评价,甚至怨恨的眼神中竟明显浮现出了一丝溢于言表的欣赏与贪婪。
“?”
吴良自是有些疑惑,瓬人军众人亦是不太明白方琼此言何意,总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
方琼倒也没有卖关子,紧接着便又咧嘴笑道,“你既然能够毁掉我的‘本命神’,那么便说明你比我的‘本命神’更加厉害,正所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忽然决定不折磨你了,我舍不得在你身上留下一丝伤痕,因为待你死了以后将会成为我的新‘本命神’,一想到似你如此特别的男人成了我的新‘本命神’,我就一点都不心疼旧的了,不但不心疼,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心安。”
说到这里,方琼脸上的笑容竟多了几分妩媚,眼中的怨恨之色亦是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勾人的爱意?
“这妖女……她这话怎么那么像是相中吴有才了?”
白菁菁顿时有些不悦。
“以老夫的经验判断……八九不离十了吧。”
于吉捋着胡须微微颔首,“女子总是会更加容易对强大的男子产生爱意,这是天性使然,所以从古到今才会有那么多英雄美人的故事,只不过这方琼也太容易见异思迁了些,属实不守妇道。”
杨万里屑睨了过来,掏着耳朵问道:“呦?老童子你还有这方面的经验?我是不是听错了,你再说一遍?”
“你懂个屁!老夫虽没吃过猪肉,但还不兴见过猪跑么?”
于吉瞬间破功,翻了个白眼反唇相讥道。
杨万里刚要继续与于吉拌嘴,却听白菁菁不知为何竟咬起了贝齿,更加不悦的说道:“她就算再不守妇道,难道还有吴有才不守妇道?我真是不明白了,他究竟有什么好,去个地方便有奇奇怪怪的女子投怀送抱,难道这些女子都不长眼睛的么?那乐安国的闻人昭也就算了,这方琼还不知是人是鬼呢,怎地也如此不长眼睛?”
“……”
一听这话,杨万里与于吉顿时没了继续拌嘴的念头,面面相觑——这都能吃味?
妇道……这词用在公子这大男人身上恐怕不太合适吧?
这也就算了,要非说“不长眼睛”,貌似白姑娘你也……咳咳,不说了不说了,咱们什么都没听见,咱们什么都不知道,毕竟是枕边人,随时都能吹枕边风,这事谁掺和谁脑子有问题,别给自己找不自在。
“菁菁姐姐此言差矣。”
诸葛亮则在沉吟了一下之后,才颇为认真的接过了话茬正色说道。
“小兄弟够勇!”
一听这话,于吉与杨万里默默的在心中给他升起一根大拇指,这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比不了,真心比不了,可惜还是少了些社会的毒打。
“?”
白菁菁亦是蹙起一对柳眉扭头看向了诸葛亮。
诸葛亮仗着自己年纪小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接着说道:“我倒觉得这其实也没什么,有才哥哥这么厉害,那些女子对他生出爱意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这样的女子越多,便说明有才哥哥越是抢手……”
这已经不是勇了,这是没死过啊!
杨万里与于吉有点忍不住想冲过来捂住诸葛亮的嘴,好歹落个救命恩人的名头。
“哼……”
白菁菁神色亦是有些古怪,看向诸葛亮的目光愈加冰冷。
结果却听诸葛亮继续一本正经的说道:“……但哪怕那些女子争相投怀送抱,能够被有才哥哥带在身旁一同寻访天下、游历奇境、性命相托的女子,也依旧只有菁菁姐姐一人而已,由此可见,这天底下真正能够走进有才哥哥心里的女子,就只有菁菁姐姐一人,这是那些觊觎有才哥哥的女子踩着泰山也永远够不上的。”
“??????”
杨万里与于吉瞬间愣住了,一双眼珠子险些瞪出来。
这话反转的,简直惊为天人!
这小子哪里是没死过,这小子明明扮猪吃虎,神不知鬼不觉便走出了一条最宽的路……公子究竟给瓬人军招收了一些什么样的怪胎啊,要知道前些日子这小子还是个狗都嫌弃的熊孩子,这才多长时间竟已如此惊人的华丽转变,敢不敢正常一点啊,难道就我们两个还是正常人么?
“嘁,谁稀罕!”
白菁菁美眸之中亦是划过一抹极易察觉的欣喜,不过她却依旧板着脸,没好气的啧舌道,“诸葛亮你过来,这件衣裳你先披上,这里这么冷,你小小年纪身子骨弱,鼻涕都冻出来了,莫要冻坏了身子才是……吴有才虽毁掉了那妖女的‘本命神’,但却无法改变这片冰天雪地,不知道他有没有找到破解之法,如此下去也不是办法。”
……
“不好意思,我承认我的确是个特别的男人,用过的都赞口不绝,可惜却也是你得不到的男人,别痴心妄想了。”
面对方琼的“示好”,吴良颇为谦虚的回应道。
“是么?”
方琼又是妩媚一笑,指了指将这片太阳墓围拢起来的冰原,淡然说道,“待你变成冰雕的时候,你就是我的了,不信咱们走着瞧。”
显然她已经拿定了主意要用这片冰原将吴良等人困死在这里。
而且听她的口气,只要她愿意,她想令这片冰原存在多久,便能够存在多久,这也正应了此前那句“没有我的允许,谁也走不出去。”
当然,这话或许还有其他的意思,或许指的也是这方奇异世界……
说完这话,方琼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在了一条冰锥之上,她如今也只是穿了一身薄衣,但这里的温度似乎对她并没有什么影响,反倒是吴良等人都感受到了难以抵御的寒冷,唯有刚才的轰炸才给他们带来了一丝热量,可这一丝热量也是转瞬即逝。
“你未免也太小瞧我了。”
吴良亦是笑了笑,头也不回的对守在木棺旁边的杨万里等人喊了一句,“杨万里,立刻将她的尸首自木棺中拖出来!”
方琼想要他毁掉那口木棺,他自然不会遂了她的愿。
但他却可以对那具尸首做一些事情,就像方琼对那具男尸做的事情一样,这样就算无法令他们脱困,亦是不会做错。
下达这个命令的同时,吴良还在观察着方琼的反应。
而方琼坐在那条冰雕上,嘴角始终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毫无反应,似乎并不担心他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