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小丽说姨真会说呀,爸笑说:人说不吃饭也送你二里地。容婶问小艾去上谁家,你二婶问了什么,给吃了什么,都谁在家,怎么说的。
小丽病了,发烧,咳嗽。一冬天都没感冒没得病,一回来怎么就不行呢?爸说换水了,妈说在外边呆几天还水土不服啦。小艾来了,批评道:“让你吃药你不吃药。”立本说:“吃了。”小玉说:“好一点儿就不注意。”小正说小玉:“你自己那样,说人家。”他安慰小丽说:“别上火,那是我妈说她的话。”小玉回家,“哥,做汽水呗?”小全给她做了汽水,放的是糖精、醋、小苏打。小玉想给小丽送,但不是太好喝,不能送人不好的东西。妈让送鸡蛋给小丽补身体。
李叔带小丽到医院去打针,“打针来得快。”
大夫先用听诊器听了肺呼吸,又让拍片子;确认是结核病,开方,打青霉素、链霉素。
一天两针,早上一次,傍晚一次。
小艾问妈什么是结核病?妈说是细菌感染。细菌是什么呀?妈说太小,看不见的。
老单说,微观的世界,用显微镜可以看到,还有更微小的世界现有手段看不到,有许多无法感知。宏大的世界看到的也是有限的。写纸条:世界是相对的,造化造就不同世界。
立木、立本带小丽去打针,打了好长时间,打的针眼都错不开了,肌肉都硬了。李叔让李婶烧水温毛巾天天热敷,消了肿,走路也不“瘸”了。容婶找好大夫给看看又拍的片,钙化了,几个点儿。小丽回来告诉妈:“不打针喽!”“真的?”“容婶领着看的,大夫说还要吃药。”开了雷米封,每天三次。爸听说这药有毒副作用,又开了钙片、鱼肝油儿、B6,“去毒。”立本不解问:药有毒还吃,不能换别的吗?没有别的药,这药也是现在才有的,以前得了这病是不治之症。这毒和病比,就算是小了。妈问有多大毒性?有耳鸣,前院唐大嫂就是因为用药,耳朵听不见……
吃了一段时间的药,爸让多吃一段,巩固住,别反复。
李叔每天开窗通风,白天把被褥拿外边晾晒。有小孩来看“地图”,“在哪呢?没有哇……”
有空就烧开一锅水,烫煮碗盘筷子。老田来串门碰上了,问干什么煮碗呢?老李说消消毒。不是好了嘛?啊,防止反复。
又到了往家邮钱的时候,李婶说该邮了,李叔说今年少邮一次吧。李叔,做儿子孝顺,做父亲又有了一种跨越,有一种责任,牵挂的人,时时在脑子里,形成生活严谨、不懈的动力。李婶想一想,说少邮,别不邮,邮十块吧。
这段时间,每天给小丽煮个鸡蛋,给她国光苹果,让多吃小菜;早晨立本去排队打牛奶,给小丽一个人喝。家里常做菠菜,爸说那红色的,别扔,菠菜根有营养。营养多在根上。
汤里打上鸡蛋漂花,大家一起吃。
小凡问,得了病治好了还行,如果治不好怎么办?
姥爷说,人的一生有时候像大树的枝杈,像大路小路交汇,得病就是来到岔口。
人每得一场病,都是生死关口走来回。事后看来那只是一场虚惊。重视的人有了警醒,认识到时间的紧迫,做自己需要做的事。有的好了就忘了曾经的痛苦,有人把它当做说笑材料,有人积习不改,或者变本加厉。
纸条上记:生命作为形式有它的固定性,更有它不确定性。每一种不确定因素都可能随时出现。有人说生命是脆弱的,其实形式都是这样。形式建立,它便面临着危险。
人生多舛,命运多劫。生与死,不过是人的起始到终结。
又记:水是绵长,火是热烈,演绎出各不相同的人物人生。
刮风了,带来了雨,噼噼啪啪……
立本在日记中写道:茂盛的花,是由小到大,由少到多的过程,不是永恒。
正所谓“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