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很快就到达了那里。
在近处一看,路况着实可怕——所有可踏足行走的地方,沿着笔直的长街一道下去几里路,星星点点的火光还未散去。原本铺着沥青的,现在也只剩下松松垮垮的黄土。弹坑的痕迹还特别明显,从地面撕裂得七零八碎的程度来看,这样的袭击是很可怕的。假如那些截军没有撤离的话,估计现在的路上都是残缺不全、烧得比炭还黑的尸体。
可为什么清算者也匆忙撤离了?
好不容易等来了空袭援助,他们按理说应该乘胜追击才是。
这两方离奇的默契告诉我估计是战况发生了什么重大的变化。
“枭……”
“啊,啊噢!不好意思。”
“你在想心事呀?”
“对。我在想他们同时撤离,可能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的确是这样。但是,有个问题我不知道该不该问。”
“你说吧,没事的。”
“你从一开始就没和自己的队伍一起行动么?”
我点了点头。
“这样啊…难怪……”
“怎么了?”
“啊,我是说我和你一样,到现在都还没收到通讯。”
“我的通讯仪摔坏了。”
“我的落在医院里了。”
“那看来我们可都是冒失鬼啊。”
“是吧。”
我们望了望前面那条千疮百孔的路,不约而同地咽了咽口水。
千说得没错,电缆全都暴露出来了,看是看不见,但走上去跨出一步估计就会感受到什么是烧灼心肺的麻痹。另外,土层也的确像是藏着暗流。不一会儿就悄无声息地塌下去一片,再过不久又悄悄地涌起,装作没事发生一般。
这“陷阱”有个性。
明面上有宣誓,暗地里还有阴招。
我知道要千立刻跟着是不现实的了,可我也不太确定这原始种人的躯体受不受得了万伏高压的摧残,毕竟从前没有试过。
“枭,要不…我们还是换一条路吧?”
千似乎读出了我脸上的忧虑,关切地问道。
可事已至此,总不能再掉头缩回瞭望台里去吧?
“不。没有选择了。你听旁边的枪声,没完没了的,我们回去怕是更危险。别担心,我先去探路。”
“别太勉强啦!”
……
我本来想说不勉强的方法就是使用贮藏物一路清洗过去,谁也挡不住。可是这话未免太过分了些,还有无端埋怨她给我多打了一剂麻药的成分,所以我终没说出口。况且,等到贮藏物恢复可能明天都不止,现在说这些真是无能。于是只能硬着头皮接受现实了。
“千,我记得在顶楼的时候你们给我挂了一些绳索,是吧?”
“嗯,那是紧急安全绳。”
“大概有多长?”
“五十来奥缔吧。”
我望了望那条路的一旁,估摸了一下三十奥缔处有一座被炸得半毁的房屋——那或许可以当做一个落脚点。
“那你的百宝袋里还有么?”
我说着瞅了瞅她的挎包。
“嗯,还有呢。”
“靠谱,好极了!”
“哈哈,我像小叮当吧?”
“可不是,来,我把它缠在身上。等会儿你在绳子一头系个重物,我过去探路假如有什么意外,还得求你把我拉回来。”
“嗯,没问题。你多小心点啊。”
然后千便去找了个就近的建筑隐蔽好,将绳子的一头系在了室内。
待她从破碎的窗户里探出头来向我比了个“OK”的手势,我便深吸一口气出发了。
等等,哪里不对劲?!
我连忙回头望了望千,发现她早已躲到墙后了。不怪她,毕竟身边随时可能出现敌人,谨慎一点是好的。
再一回头,刚刚的疑虑却一下子抛之脑后了,心想还是专注着“排雷”要紧。
我开始向前迈开步子。
头两步,脚都有些微颤。但后面开始,就闭上眼睛,“一了百了”般地向前跑去了。
倒不是怕暗坑,主要怕的是电缆。
该两脚并拢地跳去,避免跨步电压触电,此刻也在脑中忘得一干二净。
真的像是被吓傻了一般。
相信我,被电的感觉可糟糕透了。并且所有由电带来的威慑,都是伴随着儿时一路带到现在的。
坦白说,我甚至害怕电蚊拍。
纵使现在住的是原始种人的躯体,我的精神在电所带来的恐惧面前一样还是个儿童。
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
我只记得自己好像被千吃力地拖回去了两遍。
直到清醒了头脑,我才冷静下来去想正确的“做法”。
然后凭借印象做些标记,确定了一条应该可行的路。
我感觉体内的五脏六腑好像糊在一块儿了。
趁着千不注意猛地吐出了一堆不可名状之物——指不定把胃都给吐出来。
设若我现在掀开上衣,应该满身都是骇人的黑色电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