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烟、火光。
四处都是坠毁的运输机。
究竟是情报有误导航错了方向,还是战事在一夜之间又发生了变故,一切都不得而知。
被甩出机身以后,我较幸运地是落在了一片厚实的沙地上面,这才没有造成严重到暂时无法行动的伤势。
然而当下就开始庆幸是天真的。
一方面,我与队伍走散,似乎是落到了一个偏离原定路线距离顶远的地方。
另一方面,直待我走出那呛人的浓烟以后,眼前映入的景象才让我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地狱。
遍地的骷髅与尸骸!
白森森、阴惨惨,遍布在海滩、崖壁,散乱着、悬挂着……被风吹过微微晃动,骇人可怖,带来死亡的毛骨悚然。
这些都是原始种人。都是清算者。
我见过……
一旦被毒剂子弹击中,他们的管道中枢便会旋即崩溃,届时无法维持的神经、肌肉、血液、皮肤、内脏,将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消解,最终只留下一副骨架。
天色很暗了,仿似即将迎来一场暴雨。
昏暗的海滩与陡峭的高崖合起来组成了罗刹的牙床与门齿,那些骷髅正是它咀嚼后剩下来的残渣!
我从未见过如此惊悚之景,更未身临其境!但想到自己最初的目的,脑热的虚寒与急切倒一下子完全替代了恐惧。
咬紧牙关,将脱臼的关节接正,我开始揽视周身的环境。
很奇怪。
完全看不到敌人,也不见什么能够发射飞弹的重型武器……
当时是,空中又是一架运输机呼啸地栽了下去,砸烂在远处。
我感到强烈的违和。
……
到底是哪里不对?
那架飞机可没有中弹,它是兀自坠落的,就像是飞行员突然间神经错乱。
我一下子便回想起了在机舱内时脚下被“撕开”的裂口……
是裂空弹。绝对是。
一种对空导弹,一种独有亚基里空军才装备的特制导弹。
难不成……
脑海中“轰”的一下,心里面也是一阵发毛,我忙向着自认为是战场的地方跑去。于目前而言,纯粹的战斗反显得没那么怕人!
从此刻起,我才觉得自己落单倒不失为一件好事。
至于对讲机中传来的杂音,不晓得是对头的问题还是落下的过程中不慎摔坏,总之我确实听不太清晰。即便原队还在,也不一定去和他们汇合了。
只身一人投入战斗,我才有我自己的方法。不用服从那些不一定对的命令,也少去几双监视的眼睛,自由作战于我而言更有生还几率。
来之前苦练出以防万一的招儿,如今也应该是可以派上用场了。
我冷静下来集中精神,想象着去捕捉空气中每一粒向我吹来的沙尘,甚至把风都强行具象出丝丝缕缕的形态。如此一来,反应能力似乎较平时还高了几倍——对于一个搏击类的武者而言,反应力一直是锻炼的大项,有了神级管道的加持,躲避子弹都可小赌一把。没人看见,我就用小面积的光来直接消逝暗处的冷枪。希望这样可行。
然而没跑多远,我便看见前面的一个小队了。
海滩很空阔,没有什么遮挡物,我想他们是一定看得到我了,想要单独行动的希望正要落空……但仔细观瞧,他们好像围着一圈,动作激烈地在做些什么,丝毫不看我一眼。
没办法。
既然躲不掉藏不起,还是上去看看。
可走近一点,我的头皮即开始发麻。
心中顾虑与怀疑的一点也得到了证实。
他们都是前来支援的清算者,然而他们现在正吃吃地笑着肢解其中一个战友!
“呵呵呵呵……”
“留给我一点,我好去给个交代。”
“这一块是我的。”
“不行,我把腿给你。”
“头给我。”
我听得他们食人族一般恐怖的交谈,再一看被他们挑在刺刀上的头颅……
辨认出来了。
竟是荆!
他已经失去意识了。
我一阵干呕,不慎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其中一个当即转身朝我歪了个九十度的头,看起来诡异得很。口中还喃喃地低吟着:“又来一个。”
“呵呵呵呵……”
“杀。”
眨眼的那一下,他们已经腾地飞身抢过来了。
我看准第一个莽撞地伸出手来想要拿我,接过他的臂就奋力使了个过肩摔,然后并不放手,顺势再加一个反向的力折断他的关节。
第二个踌躇了一下,我看准时机撇到他身下,上勾拳击颚,直把他打得原地腾起。
第三个飞起一腿又被我接住,肘击砸烂了他的膝盖。
……
来来回回五六个回合,我怕他们是要用贮藏物了。
是这样。
至于为什么不用枪?
我知道假如不是想要取个战利品,他们肯定早就开枪了!
贮藏物也麻烦。
谁挡我的路,谁就去死,我正烦着!
确定四下里没有其他人看到,待他们又像禽兽一样朝我扑来,我便一挥手——一道光幕拉下,明晃晃地爆射开来,瞬间就将他们通通吞没,一切便回归了平静。
我轻松地吹了口气。
这是我第二次开启管道,因为我已经做好觉悟了。
没有去评判他们正常时是如何的为人,我就权且当做他们是可以怜悯的人,所以给了仁慈。
希望后面的路,轮不到缝合线的戏份。
不拦我自然最好。
定要拦我,也请让我多点同情而不是恨。
我看了看已经被大卸八块的荆,叹了口气。
取下他的头颅帮他摆到了身边。
然后便继续向那炮火连声处独自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