菌落……孢子?
这是那个接站的怪人动的手脚!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莉莉丝失去意识了。
她体内的管道正在超负荷地过滤着变异菌落产生的神经毒素。
一般情况下,原始种人是很难被外力所杀死的,即便遭到斩首,于他们而言也不过是可以很快愈合的小伤,这全有赖于管道的强大功能,然而一旦遇到某些极少数同族的特异“贮藏物”,情况就多半不同了——管道为原始种人提供了强化因子以及在寿命内顽强的生命力,但同样也是他们短命的最主要原因。一旦管道消耗衰亡,他们的人生便也走到了尽头。所以只要那些特殊“贮藏物”所产生的持续伤害超出了管道的处理能力,就会逐渐开始侵蚀损耗机体,加快管道的衰亡。在那之后等待受害者的结局便只有暴死。
正因如此,清算者才近乎病态地控制着每一个原始种人以及那些由异生种人发明的能够迅速破坏管道的毒剂,以防产生政变的不安因素。
我知道我必须抓紧时间了!
照疯丫头现在的这种情况,我担心她撑不到明天。
我背起她,拼了命地去寻找医院。
我晓得在她的肺里,恶毒的菌落正令人作呕地猛长。但只要能够一次性地清理掉它们,疯丫头就可以活下来!这不是件很困难的事,只要拥有精密的医学设备就可以完成。医生也不需要顾虑手术的风险,毕竟直接切开胸腔切开肺部也不会对她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然而我背着疯丫头跑了大半夜,走访了三家医院,得到的竟全是冷冰冰的拒诊……仿佛他们只凭莉莉丝的症状就能一眼看出我们都是不共戴天的清算者。
不,他们甚至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无论我怎么苦苦哀求,他们都始终无动于衷,各自忙活着自己手中的事,待我如同空气。
我便知道去哪里都是一样的了。
这一刻,心如刀绞。
我只能看着疯丫头慢慢死去?
从最后一所心存侥幸但最终还是希望落空的医院里出来,我沉重得喘不过气来。突然双腿一软,被疯丫头压着跌下了门前的台阶。
我的腿断了。
但那不重要。
我咬紧牙关把折了的腿死命掰了回来。
这是莉莉丝。
我在奥伽墨上唯一的家人,最亲爱的搭档。
我一定得把她救回来。
给自己鼓足气,我带着她跑进了沿途的一座公园。
“抱歉,你待在这儿,我很快回来!”我把她放在了一尊嘉尔(奥伽墨上“天使”的称呼)雕像的脚边。这里人很少,至于就算真的有人,他们也不能拿莉莉丝怎么样。直觉告诉我旅馆回不去了,这里很不正常……我只希望天使可以替我守护她……
接下来,我很清楚我要做什么。
既然那个叫做莽的混蛋有能力控制毒菌生长的时间,那么他也一定可以解除毒菌的危害!一定是这样,我必须找到他,也必定能够找到他——那根令人感到强烈突兀的“钢筋”,就仿佛是把他钉在了空中平台的天桥上一般。
我大胆猜测他此刻还站在那里。
况且,身处这偌大的费伦多临海城,我也只有那个地方可找了。
深吸一口气。
已经许久没有运用自己在蔚海七上练就的一身本领了,不知这么长时间过去,技艺是否有些生疏……
我活络了一下筋骨,原地挥了挥拳,弹了弹腿,势势迅疾如风。不错,手脚都还灵便。拳锋上的老茧依旧,这一拳“二十年的功夫”打碎人的整排肋骨不在话下;小腿处被磨得平整的胫骨尚且硬朗,这一记“能够断钢的高扫”把人的脑壳踢碎也是轻轻松松。我必须要做这个最坏的打算……
起脚,蹬腿,我三两步翻上了一座高墙,在高墙上疾走,一腾身又够到了墙后的房檐。
费伦多大部分的房子都比较低矮平整,所以这有助于我在屋脊上飞奔,也有助于我快速辨认空中平台的方位。
不消多时,我便寻得了。
目标就在不远处的海港!
我像一支离弦的箭般,以百码冲刺的速度飞跃在鳞次栉比的房屋之上,连风都被甩在身后。
夜光铺洒下来,用惨白修饰描绘着我前后飞快摆动着的手臂,那里青筋暴起,积蓄着撕裂一切的力量。
我知道,这很可能是救回疯丫头的最后希望了。
我要冲出绝境。
哪怕我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莽的诡异能力。
哪怕这将会是一场死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