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是在芳子家吃的,大队出钱出粮,过后再算。
芳子娘听说未来女婿成大作家了,都印上书了,高兴的合不拢嘴,芳子又献宝似的把汇款单给她看了眼,虽然不认识字,听芳子一字一句的念过她听,高兴之下,又喊老头子去宰了只鸡。
“哎呀,还是老娘有眼光,让芳子早早给拿下了,你们这群老娘们馋去吧,悔不死你们,哈哈”
张跃民未来丈母娘想到这,更是笑出了声。
等做好饭菜,端上桌后,芳子娘匆匆丢下抹布,顺了顺头发,带着大儿媳就出去串门了,跟她哪些老姐妹邻居显摆去。
堂屋里,推杯换盏几人轮流敬酒,高书记和黄所长来者不拒,都是酒精考验的干部,自是不在话下,小车司机浅酌两杯吃完饭就上去车里等着。
农村有个朴素的待客之道,就是要把客人喝倒,才算圆满。一顿饭从中午吃到下午三点多,张跃民他们失算了,两位客人没倒,他们这边老爷子和把式叔先给撂下了。
终于在下桌前,高书记告诉他们公社这边决议的奖励,由公社拨款给学校,再建两间教室,并给他和老爷子发补贴,每个月一人十五块。
老爷子和张跃民都不是正式教师,不在编制内,只能以补贴的形式发放,以前老爷子教书都没有任何钱工资的,他是自愿来学校义务教学的,最多生产队到年底会补贴点油粮。
张跃民也趁着酒劲提出,让帮忙给换掉粮票和其他票据,高书记满口答应,黄所长也表示可以帮忙。
宾主皆欢,听说张跃民下午要在学校讲西游,也不走了,好赖要现场听一次再回去。
喝多了的张跃民被芳子强制拉下来,扶到自己房间,伺候着搬到床上,张跃民闻着床单上少女的气息,傻笑着睡着了。
芳子拿毛巾轻柔的擦着脸,轻抚眉星目剑,如刀削斧劈的脸庞,不由得痴了,以后这就是自己的男人了,小屋内独处,旖旎丛生,听了听外面人声,慢慢俯身忍着羞意,快速在张跃民脸上轻轻琢了下。
“好烫”也不知是在说自己还是说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男银。
下午,在外面逛了一大圈,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的丈母娘,迈着轻盈的步伐回家,亲自下厨炒了几个小菜,就着中午剩下的,几个人随便吃了点,回到学校。
操场上已经坐满了人,好些天没听书了,各个都急不可耐,早早下工扒口饭就上来了,老爷子在办公室门口和一群老少爷们,吹嘘着挂在墙上的奖状,再把张跃民出书的事添油加醋吐沫满天飞,一群老爷们听得那叫一个如痴如醉。
“唉呀,快让让,咱们的文曲星来了”一个拿烟袋的老头看到他们一群人过来了,连忙大声喊道。
挤在门口的人,连忙如潮水般分开,张跃民苦笑的连连点头回应,高书记和黄所长在后头哈哈大笑。
“怎么样,我没看错人吧”高书记得意的和黄所长说道。
给他两人拿了两个板凳,张跃民就上台开讲了,这段时间又是排练,又是比赛的,拉下了好多天,今天怎么滴也得说长点,以回馈社员们。
接过芳子递过来的破砖,拍了拍桌子,说道:
“开讲前,先说点事,今天公社的高书记和邮电的黄所长也来了,大家欢迎”
“高书记要给咱学校再盖两间教室,让娃儿们能坐的更宽敞些。”
啪啪啪,热烈的掌声响起,这是好事,大家伙也是由衷的高兴,上次交粮也是高书记给主持的公道,不然哪有那么顺利。
在小庙大队的社员心中,这就是好官啊,掌声一浪盖过一浪,高书记连忙站起来,双手下压,连道应该的应该的。
“嗯,这小伙是个搞宣传的材料,看有没机会给调到公社去”高书记心道。
欢迎结束,张跃民正式开讲:
“书接上回,话说唐僧师徒四人……”
连着说了两个多小时,大家伙才心满意足的散场,把高书记和黄所长送上车,张跃民也彻底趴菜了。
一人一狗瘫坐在树下,手上夹着根烟,对着月亮吐着烟圈,寻思着明天去公社买点啥,现在的五百元购买力是惊人的,国营饭店去吃一顿好的,也要不了两块钱。
但是光有钱也不行,买点啥都要对应的票,张跃民想给芳子买身成衣,你得有布票,下馆子你得有粮票,不然人家不卖给你的。
第二日,早早的芳子和大舅哥就上来了,三人步行去公社,今天的课由老爷子招呼着。大舅哥是个老实人,俗话说的三棍子打不出个屁就是说他这种。
一路闷头赶路,芳子和张跃民落在后头,有说有笑,快十点三人终于到了公社大院,高书记和黄所长已经在等着了,先去了邮电所,把汇票给兑了,在柜员惊叹的目光中,回到高书记办公室。
两人一起给寻摸了三十多斤粮票,大多是省内通用的,几尺布票,零零散散的一些糖票,肉票,里面最贵重的是贰两糕点票,至于张跃民要的自行车票,太难了,现在根本搞不到。
这些不是免费的,张跃民拿出二十块给了高书记,就告辞出了公社大院。
早上起的早,都还没吃,张跃民径直走向公社唯一的饭店,芳子连忙拉住他,小声说道:
“哥,咱就在外面买两个饼吃就好了,这里面太贵了”
大舅哥也点头附和,他长这么大都没进去过,有点忐忑。
“没事,咱们今天就当回城里人,下馆子好好搓一顿”
张跃民上次来交公粮时,就对这饭店垂涎三尺,这次手上终于宽裕了,咋滴也得进去好好吃一顿。
“哥,里面好贵的”芳子急得直跳脚。
拍了拍荷包,后世暴发户的气息蓬薄而出:“怕啥,哥有钱有票,走”
国营饭店不大,里面冷冷清清,没有顾客,只有几个服务员样式的大婶,坐在柜台后闲聊。
进去后也没人理她们仨,找了个靠墙的桌子,张跃民抬眼一看,墙上写着:不得无故殴打顾客。
卧槽,张跃民心中一惊,这是什么操作,大款气势立马消退,小心翼翼的去柜台,问道:
“大姐,咱这是饭店吧?”
“不识字啊,不是饭店是干嘛”胖大姐磕着瓜子头都不抬怼道。
“哪在哪里点菜”
“眼瞎啊,墙上不挂着吗”胖大姐手往墙上一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