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剑体最值得让剑修在意的,就是他们的道种可以把真元直接转化为剑意,不需要任何剑法还有仙剑作为辅助。
而不管是剑法还是仙剑,天生就具备了额外的属性,因此养炼出的剑意并不纯粹,只是在朝着斩断这一根源属性的缓慢转变。因此天生剑体的起点就比寻常剑修高太多太多了……
然而极少有人知道,天生剑体的起点究竟高到了何等程度。
南行在须臾之间感悟出了自身最纯粹的那一属性,他把充满了切割意味的剑光放置于指尖精炼着……随后很轻松的弹向了言青山。
这一剑无视了时空,刹那来到了言青山的身前。
一黑一白两道微小的仙剑从言青山的眼睛里如破开湖面一样飞了出来,和这道剑光相撞。
咔嚓两声,一黑一白两道仙剑各自断成了两截。
剑光破碎后散落的无数光粒如萤火飞散,却切割着空间带出了许多漆黑的线。
如同裁剪画布一样,黑线则是众人眼中画面之外的虚无。
两件宝物受损,言青山承受不住反噬大口吐血,难受的跪倒在了地上不断咳嗽着。
南行失神的看向天空,心想自己刚刚是怎么了?
他好像记起了一些很重要的东西,但太模糊以至于那些事物瞬间消散了……只有一种很难受的感觉还残留在心间。
“我,和谁成婚了来着。”
南行不禁轻声喃喃自语到,谁也没有发现他的左眼眼瞳发生了一点变化。
那双墨瞳中的左眼,颜色变浅了一些。
南行愣了一会儿,看向了正在天空中看着自己的北方,他忽然疑惑自己为什么说出了那样的话?
他的思绪无比混乱,哪怕只是失神片刻也仍然让周围的一些人看出了古怪。
悬浮于天空的白真人动用一种道法温柔说道:“小师弟,论道结束就请回吧。”
细微的仙气随着话语的传播落在了南行的身心上,让他刚刚紊乱的道心归宁。
南行感觉头有些疼,他对言青山行了一礼后御剑离开了。
初一剑带动的血红剑光如一道在天空中肆意蔓延的血线一样,这说明南行对飞剑控制水准极差……
北方有些担心的向前伸手一握,玄寒真气在天空中凝出一些冰晶形成了巨大的冰手,轻且缓地在空中握住南行把他拉回到自己身边。
他没有任何抵抗,任由北方把自己拉到她身边。
北方有些担心的搀扶着他,结果南行看着她不知道想些什么,二人刚刚接触他就忽然把她抱住。两条手臂如铁铸似的把她紧紧搂在怀里,身体贴的非常近……
“我有些不舒服。”
南行很适当的摊在了北方的身上,全身心都相当松懈。而北方以为他是连战太久耗费精力太多,也只好任由他这么抱着自己。
她搂着南行问道:“这是怎么了?难得见你这样。”
“脑子有些乱……想抱着谁。”
北方轻轻的笑了一声,她开始轻拍着南行的背问道:“那是想抱着谁呢。”
“不知道。”
南行仍然没能从内心深处的莫名伤感中恢复过来,而他与北方的举动惹来周围人的注意与避让。
今日是二人大婚的日子,谁都不想让二人感到不喜。
从南行离开论道的那座平台后各种表现,显然他的状态很怪。但考虑到他连战三场,或许确实是身心都有些累了。
不少人都忍不住感慨,心想天生剑体确实不凡,不过幸好南行还是存在一个极限的。
南行与北方二人相拥许久才分开,而南行也没有太多的精力去看其他人参与论道,于是北方便祭出一件道台法器,让他盘坐其中好好休息一下。
这件法器极其奢华,其规格形制更像是一座辇。巨大的白金莲花道台上立有四根玉柱,覆盖其上的则是琉璃片顶。
玉柱之间有着无数层薄纱落下,谁也无法通过眼睛看清里面的事物。
而覆盖道台的是相当柔软的洁白垫子,南行和北方盘坐在上面,静静地等着论道结束。
众人看到如此景象,都忍不住暗地交流,心想南行长老和北方小姐,怎么看都不像是没有感情硬凑的夫妻啊……
云山剑派的弟子们看向那座道台,一些人又转头看向剑尘,都心想要不要走啊。
众人都听见剑尘的一声轻叹,她缓慢的飞到南行所在的道台前,悬浮天空中对道台躬身行礼说道:“剑尘拜见南行长老。”
帷幕以内传来的却是北方的声音:“剑尘仙子有什么事吗?”
“我……想请南行长老让我感悟一下他的本源剑意。”
剑尘的要求几乎没有任何道理可言,因为南行的本源剑意一旦释放出来迟早会消散,必须要不断的提供才行。
但帷幕之中却没有任何声响,没多久就有一道凝炼剑光破开空间落在了剑尘面前。
帷幕里,南行有气无力的声音传了出来:“先用这些将就一下,不够了再说吧。”
剑尘小心翼翼的把那道凝炼剑光握在手中回到了云山剑派所在的位置。完全没想过此举引来不少人关注。
有些大胆的剑宗长老心一横干脆也来到南行所在的道台前行礼,也想讨要一点天生剑体的本源剑意。而南行也都满足了这些人,反正这点剑意他还是能消耗的。
听腻了那些叩谢的声响,南行封了自己的听觉好安心养神。
他的身体在刚刚那一战似乎发生了什么,感觉多了一些东西。
南行的意识开始自观体内,他的身体和往常一样,细观骨肉会发现其中蕴含金光,这是修道者道身经过漫长真元洗炼后的自然蜕变,一般会发生在化神境之前。
而经脉之中流动的鲜红血液中偶尔也焕发一些金光,这是因为天生剑体真元太多了。
继续往身体内观,脊柱运行气力无阻,五脏六腑都且安好。
南行顺着经脉来到了道种所在的位置,发现自己的道种颜色变了一些。
本该金光黯淡的道种不知何时转化为了极致的黑色。
“变成玄丹了吗……”
南行看着自己的身体自言自语,然后神魂进入到了道种之中。
按照道藏的记载与修道界无数年来积累的知识,道种会随着境界的提升而自行演化,这种变化不受修道者控制却可以直观感受和观察。
神魂进入到道种内,能看到道种具备相当复杂的构造。
如果说骨肉经脉相关的肉身构造已经足够复杂了,那么道种则是与之相比复杂了无数倍。
相对应的,神魂观察道种消耗的精神也就越大。
南行的漆黑道种内部在自行演化,有一团黯淡的光存在于其中。
为了避免精神消耗太多,他选择接触那道光而不是更细致的观察自己的道种。
神魂进入到了仿佛虚无的光团内,南行最先看到的是一个人。
那是一个身穿着朴素衣装的高大男人,面容寻常且木讷,但南行觉得对方身上有着一种自己没怎么见过的气质……那种几近愚钝的眼睛里似乎连人也没有,或者说他的眼里容不下他人。
南行不喜欢这种人,于是他把注意力转向别处,发现白光内只是虚无。
只有这么一个男人在这里。
南行来不及细想这其中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一个声音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只听声音就知道,这是一个相当无趣的男人。
“已经到这种时候了啊。”
道种蕴含的光团里,那个男人双手结印,一道清新的气息从道种里涌出,流淌经过南行的全身,把他脑中的混乱感受和不舒服的地方全都清洗干净。
南行睁开了双眼,深深地呼吸着,接着吐出了一口气。
伴随着这口气一同离开他身体的,是他的神魂。
北方意外的看着南行,心想已经如此疲倦了为什么还要让神魂出窍,是有什么想要做的事情吗?
接下来的一幕却超出了她的想象,也超出了参加这场婚事所有修道者的想象……
金色的神魂出现了莫名奇妙的混乱,或者说它的外显被扭曲了。
南行的模样被扭曲成了模糊至极的人形,如同他被一层层水幕所笼罩。同时这片天地仿佛都有些凝滞。
无数修道者都感受到了自身真元流动运行不畅,正在论道的年轻修道者也停了下来,疑惑的看着对方心想这是怎么回事?而无相宗那几位长老最先望向南行所在的道台,北川也看了过去。
这种凝滞对普通人而言,粗略感受就是呼吸不那么流畅。但修道者却能感受到,一切都变得缓慢了一些。
这并不是很严重的事情,但会让人不舒服。
这种变化甚至开始严重影响到了所有人,因为一切都在变慢。
无论是思绪还是动作,乃至时间。
天行山上下唯一不受限制的只有白真人,他看向道台没有开口,只是沉默的注视着。
这种凝滞感越来越强,而道台内北方已经到了几乎不能动的程度。
她看着有一只手从眼前的扭曲事物里探出,随后轻轻一握,扭曲了光线的事物才开始收缩。
北方这才明白,原来不是神魂的外显扭曲变化了,而是有某个东西扭曲了光线。
那是一种透明的事物,表面就非常模糊,单纯的扭曲了透过其中的光线。
透明且蕴含着特殊气息的事物以南行的右手为终点开始呈螺旋形式收缩。
这一切发生的又很快。
快到人们甚至认知不了这一行为的发生,凝滞感即将到达顶点的同时一切都恢复原样了。
谁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道台内,南行的神魂归于道身,但那件事物仍然存在于他的右手中。
那是一小团比巴掌还要小的多重透明圆环。
多重圆环一共有七层,都是自然悬浮空中且各自以中心的透明小球旋转。
无规则运动导致位于中心的小球很难被看到,而南行却没有想太多直接合上了手掌。
接着,在北方那只剩惊讶的面容前,他看向她说道:“这是我的天生仙剑。”
天生仙剑·道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