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九霄有些坚持不住了。
恐自己跟午时那样做出什么不受控制的事来,遂起了身。
“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尹尚书处理了,本王有些不适,先行回府了。”
尹修领命:“是!”
白九霄示意仝泉:“走!”
仝泉连忙扶了她,主仆二人往殿门口走,走了几步,白九霄又停住脚,回头,跟尹修道:“跟宋轻舟无关。”ъ
尹修一怔。
不仅他,殿中的所有人都是有些意外。
这宫女还没醒,还没调查清楚,就下了定论?
也未等尹修和众人反应,白九霄已跟仝泉大步出了门。
见她就这样走了,顾隐看向宁时迁,看到宁时迁在失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他看了半天,都没觉察到他的视线。
他只得伸手碰了碰他。
宁时迁回过神来。
他给了宁时迁一个眼神:我们怎么办?
宁时迁看看他,又垂眸看看小十一。
默了默,跟顾隐道:“王爷在此待尚书大人查明真相,宁某还有点急事要办,就先行出宫了。”
目前看来,十一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了,但他终究还是有些不放心,安全第一,让顾隐留下来待尘埃落定再走。
反正顾隐的身份现在是桑临四王爷,弟弟有事,他留下来也合情合理。
顾隐虽不知他有何急事,但既然他这么说,肯定有原因,点头应允:“去吧。”
宁时迁出了抚霞宫,已不见白九霄和仝泉。
脑子里有些乱,他不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她。
如果说十一的脚趾并没有真断这件事让他非常意外,那让他更震惊的是,十一上次花生的过敏竟也是她偷偷医治的。
显然是她吧?
他记得很清楚,那日,她当着他的面,让她陆乘溪去宫里阻止太医医治。
无论他如何说情,她都不为所动,甚至说就算十一死了,也无所谓,大不了两国一战。
那双手套便是她让陆乘溪带进宫给十一的。
他记得,她当时跟陆乘溪说的是,一定要让十一当着陆乘溪的面将手套戴上,不许取下来,免得桑临的人以为他没交给他。
现在想来,她这样说的目的,只是确保十一能接触到那抗敏药,且保证时长足够、药效到位。
是这样吧?
可为什么?
为什么她要这样做?做便做了,为什么非要给人与事实极端相反的错觉?
为什么?为什么宁愿让他人误解、让他人恨她?
不,应该说,为什么要刻意让他人去误解,让他人去恨她?
心里说不出来的感觉,他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
白九霄回到九王府,直奔厢房。
并吩咐仝泉:“你就在外面守着,不许任何人进来,就算一会儿本王有什么动静,你也不许进来!”
“可是王爷看着像是身子很不舒服。”仝泉满目担忧。
….“没事,忍一忍就过去了。”
白九霄快速关上门,靠在门板后面佝偻着身子大口喘\/息。
五脏六腑就跟挪位了一般,全绞在一起,似是有一只手在抓扯、在蹂\/躏,慢慢地,就变成像是有无数只车轮在反复碾压。
她捂着肚腹,踉跄来到桌边坐下,想提气运功予以抑制,却发现已然没了一丝力气。
当日练百毒不侵之身时,思涯只说每月十五午时会毒发癫狂,没说其他时辰也会。
看来是变数。
希望就这一次。
当巨痛越来越强烈、越来越密集地侵蚀着她的每一根神经时,她撑着身子起了身。
不行,再这样下去,她绝对会跟午时一样癫狂。
到时她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所以,不能在府里。
她得去林中屋,她得将自己锁住,趁自己现在还有意识。
然而,她连站的力气都没有了,刚起身,就双腿一软跌坐到地上。
门口传来仝泉的声音:“启禀王爷,念南梨园的宁四公子求见!”
白九霄一怔,强自平了平自己的气息,她回道:“不见!”
可饶是如此,话一出口,还是嘶哑得厉害。
仝泉的声音再度响起:“他说他有急事,十万火急,请王爷务必见他。”
白九霄皱眉。
十万火急?
莫不是宁轻舟那边又出了变故?
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艰难坐回到椅子上,她扶了扶发髻,理了理衣袍,拿帕子揩了揩额上的大汗,再闭眼平了平喘。
“让他进来吧。”
不多时,仝泉推开门,宁时迁在他的带领下,拾步而入。
“见过九王爷。”
宁时迁施礼,然后抬眼看她。
见她面色沉静、眸色无波地坐在那里,似是与平常无异。
但他还是注意到,她头发是湿的,显然是汗湿,嘴唇也没有血色。
额头上虽看不出什么,但脖子上的青筋却是根根明显,还有手,放在桌上的两只手都是握拳拳状的。
说明她在隐忍,极力隐忍。
“何事快说!本王没空。”白九霄蹙眉冷声。
宁时迁快步上前,将一个小瓷瓶放到她面前的桌上:“这是断肠的解药,九王爷速速服下。”
白九霄一怔,愕然看向他。
眸子里都是难以置信:“断肠的解药?”
“是。”
白九霄凝眉:“你们不是说,断肠对本王并.”
“对不起,先前是我们骗了九王爷,断肠并不是非要空腹食下才有用,任何时候食下都会中毒,只不过.”
宁时迁在犹豫,要不要说出他以为她百毒不侵之事。
一旦说出来了,就等于挑明了他知道她是黑云外,知道她是女扮男装。
他们的身份是仇敌,中间隔着家仇国恨,她定然不想他知道这么个惊天秘密,这秘密对她来说,无异于致命软肋。
“知道了,你走吧。”白九霄道。
宁时迁一怔,讶然看向她。
这就让他走?
他话都没说完。
白九霄的脸色比方才更白了几分,就跟桌上未写字的宣纸一般,下颌骨绷得死紧。
“仝泉,送客!”
宁时迁抿唇。
虽然他不能说她百毒不侵的事,但有件事他还是可以解释。
“九王爷,并不是我们不想给解药给你,而是我们”
“送客!”白九霄怒吼,拿起桌上的一方砚台,砸向仝泉脚边的地上。
“嘭”的一声大响。
与此同时,她自己也“噗”的一口吐出血来,鲜血喷溅在桌上白色的宣纸上,殷红刺目。
仝泉吓住。
宁时迁也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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