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的宁时迁浑身一震,愕然看向边上的石磊。
本以为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见石磊也一脸震惊,他便知自己没有听错。
是说桑临四王爷的腰牌,是说他的!
第一反应便是伸手探进衣襟去拿腰牌,又想起他已沐浴换了衣袍。
他沐浴完,就先给自己的腿上药了。
想着反正不出门,就准备等上完药,再去掏脏衣袖袋里的钱袋、匕首、火折子之物,以及里衣斜襟口袋里的腰牌。
结果听说白九霄在午门行刑,就匆忙出了门。
“公子的腰牌怎会掉在了长乐山?”石磊一脸急色,压低声音问道。
因为腰牌不同于其他东西,腰牌是贴身之物,是放在里衣的斜襟口袋里的。
袖袋里的东西可能会掉,里衣斜襟口袋里的东西绝对不会掉啊!
除非自己拿出来,或者衣服脱下来倒着提着。
宁时迁没做声,薄唇抿得死紧。
他自是不会说,自己在山洞里脱了衣服、做了男女之事。
当时疯狂,连两人的衣服都撕坏了多处,哪顾得上里衣口袋里的腰牌。
肯定要不就是事前,脱衣服抛扔在一旁时掉的,要不就是事后,摸索着找衣服穿时弄掉的。
总之,是掉了,他掉的。
他忽然有种逃也逃不掉的宿命感。
明明他是为了阻止这样的事情发生,而去的长乐山山洞,结果却成了他促成了这件事的发生。
明明他是为了找腰牌,结果变成了他掉的腰牌。
他在想,如果他不去找,不去长乐山,山洞里还会出现别的皇子的腰牌吗?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到目前为止,他做的梦,每一个都成真了。
想去改变,都改变不了。
世事便是如此,一家欢喜,一家愁。
此时的白九霄自然是前者。
听到万吉跟她皇帝弟弟说的话,她终于心口一松。
果然,梦境必反,诚不欺她。
不是她的腰牌,而是奸人那边的腰牌。
只不过,是桑临四王爷的,她稍稍有点意外。
还以为溪妃是大赵哪个王爷的暗子,却没想到是他国的。
桑临真是亡她之心不死,派暗卫去云来刺杀她不成,又让溪妃来这一招双管齐下。
看来,送人头警告太轻了。
必须铁骑压境才行!
这厢,文帝自是大喜,当即将手里差点扔出去的斩令牌扔还给了京兆尹。
并朗声跟百官,也跟百姓说道:“宫宴之上,朕送溪妃手镯之时,亲眼看到她每只手的尾指和无名指上,都戴着金驱护指套。”
“可在她中毒之后,朕发现她左手无名指上的护指套不见了,朕就觉得蹊跷,她临死前,朕问她,毒是否是她自己下的,借此诬陷九王爷,她是不是细作,她虽否认,但眼神明显惊慌。”
百官恍悟。
原来溪妃落气之时,帝妃二人低语说话,是在说这个。
“朕后来让人在其坐的软椅垫子下找到了那枚护指套,果然,里面藏着腕猎的毒。如今,又在铸币现场发现了桑临国四王爷的腰牌。”
文帝边说,边举了举手中腰牌给大家看。
“可见,此次事件,是桑临国所为,利用溪妃这个细作,栽赃陷害九王爷,意图借朕之手,除掉九王爷这位他们惧怕的战神。”
全场一片哗然。
百姓们自是信的。
因为大家都知道,九王爷于大赵百姓而言,意味着什么,于边国而言,又意味着什么。
但百官中不少人不信。
比如朱锦。
“皇上,仅凭一块腰牌就说是桑临国所为,是不是有点太草率了?毕竟是影响两国邦交的大事。”
边上,一伙的户部侍郎附和。
“是啊,说不定是谁后来去放的,刑部先前不是已经搜过一遍山洞吗?怎么没发现,现在才发现?”
听到这样说,朱锦顿时打开了新思路。
“对,指不定就是九王爷去放的,他擅自出府谁知道是不是做这事?”
文帝脸色冷了下去。
“身为太师,你难道不知道桑临国王爷的腰牌,意味着什么?”
说完,也不等朱锦回应,就问边上的相国银知章:“银相知道吧?”
然后扬手示意他:“来,说与朱太师和张侍郎听听,让他们长点见识。”
朱锦:“......”
张侍郎:“......”
银知章颔首领命。
“在桑临,腰牌于王爷来说,极其重要,虽叫腰牌,却并不是挂于腰间,而是贴身之物,一定是放在里衣斜襟的那个口袋里的,所以......”
银知章的话没说完,文帝接了过来:“所以,你们两个去给朕偷一个桑临王爷的腰牌试试看。”
他指着朱锦和张侍郎。
两人哑口。
他们又何尝不知道桑临国王爷腰牌的这些讲究,他们只是不甘心。
白九霄不死,他们不甘心。
于是,朱锦又硬着头皮开了口。
“难偷,也并不表示就一定偷不到,而且,九王爷无所不能,且一直跟桑临交锋,他若想得一块对方王爷的腰牌,也不是不可能。”
“她若真无所不能,还能被绑在这里?”文帝怒道。
这老匹夫怎就不知道见好就收呢?
“其实这件事很简单。”一直沉默不语的白九霄慢悠悠开了口。
大家都看向她。
白九霄微微扬起下颚:“等本王灭了桑临,擒了他们的四王爷,让他来告诉你们真相。”
她语气不重,甚至带着几分随意。
但是大家听在心里却都是一震。
她那个样子不像是说着玩的,看似狂妄,却给人一种胸有成竹,且势在必得的笃定。
“可,就算是这样,九王爷违抗圣旨,私自出府是事实吧?本来此次斩首,也是因这条罪,又不是因溪妃之死和铸造假币。”朱锦又道。
文帝皱眉。
“所以,你是一定要朕做出让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是吗?是要朕遂了桑临的愿,杀了九王爷这个让他们闻风丧胆、屈服害怕的战神是吗?是想看到桑临从此以后再无忌惮、随时来犯是吗?”
文帝一连几个追问,口气灼灼。
朱锦哑口。
文帝又道:“是,九王爷违抗圣旨,私自出府,理应当斩,但现在不是特殊情况嘛。”
“你们不是总说,要朕为国着想,为江山社稷着想吗?朕现在就是为大赵考虑,所以,决定免除九王爷的死罪,让桑临的阴谋落空。”
“当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既然,她那么喜欢往外跑,在府里呆不住,那就罚她禁足一月,一月内不得再踏出府门半步。”
“可否等微臣灭了桑临、擒了桑临四王爷,再禁足?”白九霄问。
众人:“......”
文帝也无语了好一会儿,道:“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