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君辞就知道她找对了人。
她不仅要把自己所懂的养马之法都倾囊相授,还打算去太仆寺寻个马医与马倌来教导孙勇!
安置好了马匹,君辞去了属于她的营帐,朱振到底没有胆量堂而皇之霸占这个地方,营帐很宽敞,看着干干净净,正位上的案几还摆着一个盘子,盘子里放着一个酱鸡腿。
君辞忍不住唇角上扬,一看就是陈腯给她整理好,她上前将鸡腿抓起来:“一早便吃鸡腿,也不嫌腻。”
说完君辞就咬了一口,觉得味道不错,便坐在案几后,翻开一侧的文书,一遍阅览一遍啃鸡腿。
陈腯看着胖胖的又贪嘴,说话也满是老实人的憨厚,其实他十分精明,只用了一个晚上,就把君辞需要的东西基本摸清整理成册。
君辞在大帐内翻阅,看完一册,外面就响起了锣鼓的声音,这是擂台开始。
她并没有去看,陈腯在那里,就是她的眼睛,哪些人有多少实力,等这一场擂台打完,他就能了然于心,而他憨憨地在旁边看着笑着,极具欺骗性,没有人会提防他。
她若是亲自去了,反而探不到某些人的底。
这个擂台,就是为了让她更清楚地知道这些人有多少能耐,从而借机打乱一番军中势力,挑拣几个可用之才栽培,方便她早日将中护军整顿起来。
帐外刀枪相拼的声音一波接一波,叫好吆喝声更是一浪高过一浪。
这样振奋的,高昂的,激动人心的气氛,才应该是军中的气氛。
从日出到日落,除了正常的歇息饮用之外,擂台几乎没有停下过,直至天黑,才再无人挑战,输赢如何,陈腯都记录在案,第一时间递给了君辞。
“阿辞,这些都是军中职务变动。”陈腯蒲扇般大而后的手指着画了圈的几个,“这几个都是今年才被送入中护军,像狼崽子勇猛,就是底子薄,只赢了几个副什。”
君辞看了几个名字,而后翻了翻,赵醇也赢了一个副幢,她扬了扬眉。
“阿辞,这个赵醇不是莽夫。”陈腯压了压嗓门,“好几个幢主都是草包,只是为人挑战,赵醇也没有挑战幢主。”
“这些幢主,全是子弟兵。”君辞对这个结果没有意外,“他们以秦啸为主,秦啸出自郡公府,还是嫡系血脉,他来这里就是为了自在。”
若真有心上进,秦啸就不应该来中护军,他本人也没有去挑战右卫军裨将,这是意味着他就想做个幢主,没几个人高出他,也不用他为军中操心。
“那他明日会挑战你么?”陈腯好奇。
丰色的唇一勾,君辞笃定:“会。”
秦啸对她的不服,那双不羁的眼里,没有半点隐匿。
他不是为了将军之位,他就是不信她有资格统御一两万大军!
他要把她堂堂正正赶出军营,至于赢了她,将军之位他也可以不接。
他喜欢她没有来之前的中护军,无拘无束,吃喝玩乐。
君辞的出现,破坏了他的舒适与安逸。
“阿辞,你很喜欢他!”陈腯撇嘴,有些不开心。
“他对我很有用。”君辞看了眼陈腯,“我似乎对九郎君也很喜欢,怎不见你有意见?”
“怎能相比?”陈腯反驳,“九郎君是你未婚夫婿,以后也是阿腯的家人!”
是家人,他就不在意,不是家人,他就很在意!
君辞低声笑了笑:“你放心,阿辞与阿腯永远是最好的,没有人能比得上。”
至于和应无臣的关系,对陈腯她没有说要退婚的话,一旦她说了,日后应无臣再给陈腯鸡腿,这个傻子肯定就不要了。
不要却会跑来找她邀功,缠着她给他补偿,君辞可经不起他缠,还是让他开心地接受应无臣的鸡腿吧!
陈腯咧嘴笑得见牙不见眼:“欢喜,我明日要食五只鸡腿!”
君辞一言难尽地看了他一眼,继续低头处理积压下来的事情。
当日,她在营地留宿,次日卯时她便睁开眼,她人才刚出了营帐,窸窸窣窣的声音便从每个营帐响起,不多时宿在营地的人全部起身,尽管有些人还精神萎靡,哈欠连连。
一步步来,君辞没有想过一日之功,就将他们淬炼出钢铁一般的意志。
她没有理会他们,径直去了校场,练了一套拳法,她的拳法刚劲有力,招式看似简单,但以她的灵巧迅速,施展出来又每一招都能致敌殒命。
害怕再被泼马尿的人都起来了,但他们散漫惯了,也不知要干些什么,君辞也还没有指定训练,什主们亦没有主动带他们训练的章法,只得傻傻围着校场,看着君辞练拳。
尤以秦啸看得最仔细,因为他一会儿就要与君辞交手。
君辞完全不受干扰,练了两刻钟便停手,好似没有看到他们,去洗漱更衣,接着用朝食,站到擂台上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后,朝霞万丈,似彩带飘来,染透晴空。
细碎的光落在笔直而立的君辞身上,将她的影子拉长,好似她一个人就能顶天立地。
“我说过,全军不计身份,皆可向我挑战,你们谁先来?”君辞开口问。
尊卑有序,大多数人还是不敢冒犯君辞,君辞巡视的目光,他们都垂首回避。
好一会儿,才有人跳上台:“将军,末将向将军讨教!”
是那个不满她让全军打擂的小将。
他握着长枪:“末将擅使枪,将军请选兵刃。”
君辞淡淡一笑:“不用兵刃,你只管动手。”
似是被君辞羞辱,年轻的小将气红了脸,握着长枪的手一转,高喝着朝着君辞刺来。
君辞双手负在身后,长枪刺来,她只是云淡风轻一个偏身,脚下步伐十分诡异,只见她好似上半身后仰转了个圈,眨眼间就在小将的身后,抬脚一踢,人就被她从后面踢下了擂台。
全场哗然,秦啸等人更是骇得霍然起身。
这个小将绝不是草包,他是有真本事之人,但他在君辞面前连一招都走不过。
君辞方才那一避让,是在是快得宛如鬼魅,没有人看清,也没有人愿意相信,她能够快得这么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