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深了。
八重樱却还没有睡。
她静静地站在了眼前和她有七分相似的少女八重凛——她的妹妹身前。
她淡蓝色的眸子在纸窗透过的光亮下微微闪光,也在微微颤抖。
她在哭。
但是她哭的很小声,小声到她自己都几乎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能够证明她在哭泣的,是那不断从眼角溢出的眼泪。
眼角的泪花反射着因为透过纸窗而变得浑浊的月光,几乎看不见的光亮也同样彰显了她几乎绝望的内心。
就在之前,她已经得知了后天祭典上的祭品。
是凛,是她的妹妹,八重凛!
八重樱曾经见过一次祭祀的全程,当时她认为,为了全村的存活与收成,给狐仙大人供奉是必须的,是必要的。
那时的她,不会对这样的仪式感到不合理。
但现在,她开始怀疑了,怀疑了那个她信仰了足足十四年的神明!
为什么?凛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是她!为什么要让我来亲手完成这一切!
八重樱哽咽着,她的手心里死死攥着一张被揉的不成样子的纸条,而指甲却已经嵌进了肉里,丝丝血液染红了纸张。
她多么希望当时自己有挽留那个少年,那个拯救了凛于病痛之中,似乎无所不能的少年。
如果是他,也许会有办法吧。
尽管知道这个想法其实很荒谬,但她不想放弃一丝希望。
“狐仙大人啊……如果可以让凛摆脱成为祭品的命运,无论什么代价,哪怕是堕入地狱的最底层,我都愿意!”
八重樱已经走投无路了,她甚至开始向那个连自己都在怀疑的神明祈祷。
可这个时候,一个声音传来,是一声她心中所憧憬的声音。
“我想那位所谓的‘狐仙’并不会回应你的祈愿呢,樱。”
这个声音,八重樱熟悉无比,而当她抬起头,则是一个她朝思暮想的身影。
“阿尘!”八重樱惊喜的叫出声来。
“嘘。”符尘竖起食指放在了自己的嘴边,“小声点,别把凛吵醒了。”
八重樱点了点头,眼神中却满是希冀。
“好了樱,我知道你所烦恼的事,也知道两天后所要发生的事,不过,在此之前,先让我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吧。”
“什么……意思?”八重樱对符尘的话有些不理解。
“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符尘,是赤鸢仙人第八名藏世弟子,号‘渡尘’,是一名仙人,一名货真价实的仙人。”
“欸?阿尘,你……”八重樱被符尘这一出整得有些发愣。
“你没有听错哦,樱,我是仙人。”
“可为什么,我从未听过你的传说?”八重樱对此有些不解,她先前可从未听说过所谓的“渡尘仙人”。
“那是自然。”符尘笑了笑,“此次是师父首次带我下山历练,同样,也是为了普度世间苍生。”
“那……仙人你有什么方法么?”八重樱这时却感到之前无比熟悉的符尘离她相当遥远,甚至不自觉地换上了敬称。
“你喊我什么呢?”符尘两指并拢,轻轻在八重樱头上敲了敲,“之前都喊我阿尘,现在改个‘仙人’的称呼是几个意思?给我改回来,不然我不高兴了!”
“我知道了阿尘。”八重樱捂着自己光洁的额头,乖乖把称呼改了回来。
“这才差不多。”符尘满意地收回了手指,“不过你们村子的人也很可怜啊,被一个邪仙欺骗了那么久。”
“邪仙?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们所敬仰的那位‘狐仙大人’,其实是个邪仙,一个堕落成魔,却仍旧打着‘仙’的名号来害人的邪仙!”
“不……不会吧……狐仙大人,的确在祭祀过后会降下大雨,消除村子的旱灾啊!”
“但祂要的是人命不是么?”符尘耸了耸肩,依靠在一扇窗旁,“诸天八百万神明,没有哪个神会以人命作为祭祀之礼的,所以,你们所信仰的‘狐仙’,不过只是伪装成神明,靠着你们的信仰成仙的邪祟罢了!”
“可是……”八重樱还想反驳,但却发现已经没有可以说的了。
而符尘,却是微微弯下腰,伏在她耳边,小声说道:“一切交给我,祭祀当天,你只需要拖延时间,我保证,你们两个一点事也不会有。”
“真的吗?”八重樱又一次带着希冀地眼神望着他,就像当时拿到药方是的样子。
“嗯,那是当然的!”符尘点了点头,“难道我还骗过你不成?”
八重樱和符尘对视着,片刻过后,八重樱突然抱了上来,双手使劲环绕着符尘相较于普通男性略微纤细的腰,生怕他离开。
“樱?”符尘被八重樱这一出吓了一跳。
“谢谢,阿尘……这是你帮我的第二次了……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了……”八重樱的声音已经微微带上了哽咽。
“不需要和我说谢的哦。”符尘微笑着摸了摸八重樱的脑袋,“我们是朋友,不是么?”
“朋友……”八重樱抬起头,眼角虽然还带着泪花,但很快就挂上了笑容,“嗯!是朋友!”
“好了,早点休息吧,我还要回去做些准备。”符尘笑了笑,随后和八重樱站开了一些距离。
然后,在八重樱诧异的目光中,符尘的身体渐渐化作羽毛消散,没有在原地留下一点踪迹。
而与此同时,神社的一处房顶上。
“谢啦师父。”符尘睁开眼睛,满脸笑意地看向了符华。
然后他得到的就是一记脑瓜崩。
“你这臭小子,以前到底祸害过多少女孩啊!”符华有些不爽地说道。
她用羽渡尘帮符尘和八重樱之间建立了精神沟通的桥梁,所以也自然知道他们对话的所有。
而对于符尘这种无比熟练的狂刷女孩子好感的行为表示极其不爽。
当然,并不是吃醋,只是单纯的不爽,或者说是对渣男的蔑视。
“师父,你这话就不对了。”符尘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我至今可是一场恋爱都没谈过,妥妥的母胎单身啊。”
“嘁,读不了那些记忆,谁知道你说的真的还是假的。”符华暗暗嘀咕了一句。
“师父你说什么?”
“没什么,你小子赶紧准备一下后天要用的东西吧!”
“我知道了啦!”符尘嘟了嘟嘴,无奈的转身在行囊里四处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