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李润超在苦恼自己的心流似乎一直在迷路,那边钟期生却兴奋得睡不着。
和李润超不同,作为学生,钟期生只有下午到晚上的体育课才能尝试心流。
也许是真的天赋异禀,他很容易的就进入了心流状态,就在大家热火朝天演武的时候。
进入心流状态后,拥挤的操场转变成了家乡苏镇的关帝庙外空地,他站在空地里练武,他的身边环绕着一圈木胎泥塑的神只。
而当钟期生一套锦绣山河拳打完一遍又一遍,猛地发现有一个泥胎木塑的神像好像被自己打碎了。
下一瞬,他就因为高消耗导致的肚饿从心流状态中惊醒,重新加入到了操场上整齐的练功队伍中。
于此同时,他也发现自己的拳法似乎精进了许多,或许将所有神像打碎以后,他就能彻底大成锦绣山河拳。
或者说,只要自己武功大成的那一天,就是他打碎所有神像的那天?
一想到这,钟期生的内心就一片火热,哪怕自己腹中饥饿,但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停。
就在天泽楼的大伙们热火朝天的提高自己时,武逸仙这边呢?
他正在享受一点小小的宴会。
今天宴会的主角,是申海府下辖,主管浦东浦西这边扬子县的知县付县令。
因为两淮的事情,李焰甲是彻底与浙党中浙省出身的大佬们闹翻了。
虽然他用土地收买了原本浙党中淮右的那一部分,使得浙党陷入到了不小的内乱中,但也不代表浙党还能把李焰甲当做自己人。
所以李焰甲原本和浙省巡抚、申海知府以及江宁织造的关系,武逸仙也没法再用了。
不过这不代表武逸仙没有合作伙伴,因为李焰甲下了浙党的船后,马上无缝衔接就上了太子党的船。
而现在的申海,因为更加开发参与海贸的原因,一定程度上开始转变为大顺的经济中心。
这样重要的腹心,朝廷又怎么可能全然让浙党把持呢?
前朝为什么灭亡,他老李家的祖宗凭什么被人一次次赶上山当野人,又一次次能东山再起,江南财政的问题殷鉴不远,皇帝怎么可能不重视呢?
当然,现在大顺也确实到了一个王朝中期吏治转向崩坏的时候,就算朝廷不愿意放弃江南财政,有心将其稳稳抓在手中。
也因为各种各样,这样那样的政治妥协,让整个申海府治被浙党把持。
不过朝廷也不是没有后手,哪怕经济中心已经被浙党把持,但是经济中心的中心,可万万不能被浙党把持。
所以申海府附郭的扬子、崇明两县全部都不是浙党的人,尤其是扬子县的付县令,是正儿八经京城实家子子弟,祖上也是跟太宗李过爬过老山的,实打实的正孩字旗。
古语有云,“三生作恶知县附郭”,因为知府的府治就在县衙旁边,知县们的任何动作都被知府盯着,有好处知府拿,有坏事知县顶。
遇到不知道轻重的知县,知府只需要在每年考核知县政绩的时候钩上一笔下等的成绩,就能让附郭知县轻松被朝廷KtV。
不过反过来,如果附郭知县铁了心要让知府难堪,不顾自己的前途使绊子,那么也能让知府喝上一壶。
而作为实家子出身的付县令,他的考评升迁根本不归吏部管,而归实家子学宫选司管,直接对皇帝负责。
在江南,离申海最近的,能够对付知县的政治前途起到影响的,唯有现在驻扎在应天府的两江总督。
按照实家子脱胎自孩儿营的组织架构,两江总督是付县令的营长,具有将付县令革除出实家子队伍的资格。
但是人家两江总督也是名副其实的皇党,又怎么会替浙党办事呢?
所以就算申海知府想要用前途钳制付知县,也没有办法。
朝廷这一招天外飞仙一般的安排,就像是虽然不能完全掌控江南膏腴地区,但是可以一只手握住申海府的卵蛋,一定程度上也压制住了浙党在江南的声势。
为了更好地压制浙党,朝廷不仅派了实家子出生的付县长担任扬子县县令,还开创性地在超品知县的政治制度外发明了降级知府。
因为京官五品起步,所以许多苦寒地区,连直属知府都没有县令最多也就被超品拔升到从五品。
同理,纵使朝廷想要将付知县打造成一颗牢牢钉如浙党腹心的钉子,最多也就把付知县超品到从五品,遇到直辖的从四品申海知府还是没有底气。
所以本着山不就我,我就去山的原则,朝廷以申海被割让为理由,将申海知府的品级降为了正五品。
这样知府和知县就都是五品了,原则上双方就变成了一个量级打对台。
浙党也明白这是朝廷明目张胆在拉偏架,所以多年来对付县长也算是井水不犯河水,大家商量着来。
所以整个申海的上层政治生态,多年来也不算动荡。
不过现在机会来了,武逸仙在申海搞大动作,又是开银行,又是置办工厂,成为了申海商业版图内,区别洋人和浙商的新一大商业势力。
付知县作为一个政治动物,也是有政治抱负的。
五品的知县虽好,但是四品的知府不香吗?
多年来在申海充当朝廷的代言人,付知县早就厌烦了。
扬子县令哪一个实家子都能当,凭什么把他老付这一辈子锁在这里和浙党空耗?
所以见到武逸仙搞风搞雨后,付知县的野心也一下子活络起来。
他实在是太想进步了!
实家子升迁全看皇帝,那么还有什么比搞出一份实打实的政绩更能在皇帝面前现眼呢?
知县的主要政绩有两个,一个是输送学子,一个是缴税。
作为浙党腹心,申海的学政基本上和付知县没关系了,那么他唯一能有所作为的就是缴税了。
当武逸仙上门求地的时候,付知县立马就想到了借着武逸仙新月酒店的名气,炒热浦西房地产业的操作。
到时候借着武逸仙酒店和工厂的流量,在其周边盖他几十座洋楼,卖给申海富户和负担不起浦东房价的洋人,到时候契税还不是滚滚而来?
在洋人们靠阿片掠夺顺国人民血汗钱的时候,他付知县还能靠房子把钱留住!
说不定到时候,他付某人也能得到皇帝一个爱国义士的称呼。
于是付知县比武逸仙还要关心武逸仙工厂的选址,两人合计了好几天终于把整个浦西的精华地区全部囊括,准备将其开发成一个新的,集商业生产、金融流转、住房娱乐为一体的超级城区。
为此付知县还用半生不熟的英文将其取名为cbd,武逸仙举办宴会正是为了求助新月cbd计划正式开始。
两人喝得大醉,期间甚至还发生了两人连带着远在京城的李焰甲要结拜为兄弟的笑话。
装醉的武逸仙看着眼色迷离的付知县,突然举起酒杯说道:“付大哥!新月cbd能这么快推进,少不了你的照顾。而没有我师父,我也没钱搞新月cbd,我该敬你们俩一杯。”
“对……对!是该敬我李大哥一杯!来!干!”付知县闻言举起酒杯。
“付知县地产兴国!高!”武逸仙喊道。
“李大哥实业救国!硬!”付知县也回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