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焰甲从杨家的管家口中得知,杨老爷行事还算周密,抢掠来的粮食分散放在了镇上的各个院子里,并且没有和自家的粮食放在一起。
这杨老爷的周密打算可见一斑,可惜遇到了下定决心不再与两淮士绅拉扯纠缠的李焰甲。
拿回了属于自己的粮食后,李焰甲还从杨家收获到了许多的粮食,其数量令人咋舌,足有他押送这批粮食的十分之一。
要知道李焰甲对外宣称自己带了两倍的粮食,只是希望借此吓唬两淮士绅能吃一点是一点主动降价。
但是只要再杀够九个杨家,那么他就真的有两倍的粮食了,或许真的可以把粮价打到受灾前的水平。
李焰甲心动了,一股从心底油然而生的,发自骨子里想要践踏些什么,破坏些什么的情绪正在试图掌控他。
不过到最后,李焰甲还是没有立马做下血洗两淮的准备。
一来他人手不够,二来还有许多关键的节点他没想好。
不过这不妨碍他找来两淮的地图,将上面属于淮右的士绅大族在路线上一一标注,随后将不降反增的粮食大摇大摆地展示出来,继续前进。
李焰甲不去主动狩猎世家大族,但是不代表世家大族看到李焰甲这堆积如山的粮食不眼红。
等到有倒霉蛋忍不住主动出击以后,李焰甲自然就能假装倭寇报复回去,还能多赚上一笔粮食。
于是滑稽的一幕就诞生了,李焰甲压粮北上,四处以原本市价赊欠给织户粮食,约定自己队伍返回时要收取的布匹。
按理来说他的粮食是应该越来越少的,然而却是他队伍里的粮食越来越多,以至于连肉制品一类的咸鱼腊肉都堆积成山。
一开始,李焰甲的队伍里只有自己从东印度公司换来的一半粮食加上杨家的存粮,所以两淮中的许多大地主是不在乎李焰甲的。
但是等到许多中型地主忍不住李焰甲粮队的诱惑,出手试探然后试试就逝世以后,渐渐粮食的数量已经大到连大地主都垂涎三尺。
于是对于两淮士绅来说,事情已经陷入了恶性循环。
李焰甲的队伍经过后,如果不对李焰甲出手,会觉得自己错过了一个亿懊悔万分,二来当地的粮价会被李焰甲的点对点倾销给彻底击穿,陷入到打骨折都没人买的窘迫境地。
如果出手呢?
那么当晚就会有一面包车的倭寇登门拜访,扣一送全家桶了属于是。
至于为什么扶桑已经被大顺的一支偏师打到臣服,连石见银山和北海道都割让出来,以至于幕府永远少了征夷大将军中的征夷二字,还敢让国内武士来大顺闯祸。
而又为什么倭寇流窜的路线和李焰甲队伍前进的路线是如此的一致,倭寇为什么不先去打劫李焰甲。
只能说懂得都懂,不懂的也不必再问,里面水很深,利益相关,匿了。
两淮的人都知道李焰甲和倭寇是二象性,但是大家都不说。
李焰甲知道大家知道他借着倭寇的名义去打劫豪绅,同样他还是可以装作不知道,和豪绅们一起声讨倭寇,然后在遇到新的不开眼的豪绅时杀他全家。
那么军队呢?
军队在干什么?
#查询军队状态?
倭寇肆虐两淮,还是招灾后的两淮,军队不来镇压,难道就不怕石人一只眼。
苏省巡抚也有理由说啊,我一个文官,哪有权限去调集军队,这是皇上的事。
可惜的是,皇上并不知道两淮正在闹倭寇。
明明两淮已经“民”不聊生了,在皇帝眼里,这里还是形式一片大好,李焰甲富有责任心地站了出来,替他赈济了两淮灾民。
国家不花一分钱,社会还得到了安定。
芜湖!从未有过如此美妙的开局。
请……欢呼!
请……喝彩!
OK?
总而言之一个字,
赢!
那么是谁在蒙蔽圣听呢?
别忘了,李焰甲一怒化身倭寇,捅伤了两淮里淮右士绅的屁股时,淮左士绅的屁股可没被捅过,反而还觉得相当舒服。
将各个地主灭门以后,李焰甲不仅仅收获了大量的浮财和地主们囤积的粮食,还有他们的地契。
粮食被李焰甲用来打压粮价和赈济织户,银钱被李焰甲送回天泽楼准备等灾后扩大生产。
而地契,对李焰甲来说是最鸡肋的东西。
因为名义上,这些地契的主人都是被倭寇干掉的。
一旦李焰甲想要依靠这些地契,将土地据为己有,就会面临一个灵魂问题。
为什么地契没有被倭寇烧掉,或者侥幸留存下来的地契为什么不在倭寇手里,而是在李焰甲手里?
现在纵然两淮人人都知道李焰甲是倭寇,但是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李焰甲是倭寇,永远也只能是怀疑,除非李焰甲的圣眷不再。
如果李焰甲公然拿出了地契,那么就等于是不打自招了,所以他绝对不能用地契去占据那些土地。
不过这不代表李焰甲不能利用这批地契,他不能持有这些地契,难道其他人还不能吗?
所以这边李焰甲在淮右灭门,要不了多久,他在淮左那边的弟子们就会秘密甩卖一批从地上捡到的地契。
在淮左士绅看来,他们没被李焰甲针对过,而李焰甲的粮食实在太多了,粮价注定要被李焰甲打下来,兼并小民的土地已经不现实了。
现在眼看着泼天财富要打水漂,李焰甲的土地带着地契上门甩卖,为什么不买?
这个世界总的来说是物质的,是要讲守恒的。
就像被污渍从solo赛冠军上砍掉的olo,总有一天会化作jb长回到世界第一adc的c后面。
兼并小民是兼并,兼并大户就不是兼并了?
没法从小民嘴巴里夺食,缺的这块儿营养谁补啊?可不就得从那群死鬼身上拿吗?
而且大户的地契还有个好处,大户的地契基本上是连成一片的,买过来只需要派个管事和一批佃户就能重新组织生产,简直不要太方便。
所以在李焰甲把整个淮右彻底血洗一遍以前,两淮必须是形式一片大好。
不,哪怕灾后,两淮也是形式一片大好。
以前淮右的地主?以前淮右哪有什么地主啊,大家都是佃户!都是佃户!
于是只靠一张张地契,李焰甲就与本该是死敌的两淮士绅成为了最为紧密的盟友,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是共犯。
同时,在首辅方元看还没反应过来前,原本属于浙党自留地的两淮地区,开始出现一个以李焰甲为连接纽带的新利益团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