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根生蹲在地上,抱着自己反光的大脑袋。
无数个记忆碎片,在他脑海中不断穿梭显现。
他的精神似乎有些恍惚,神情也在不自觉中发生着变化,眼眶也有了些许的红润。
许久后,他才缓过神儿来。随即潸然泪下,哭的像个孩子一样儿。
“我不是人,我不是人,我不是人……”
每一句话出口,就是重重的一记耳光,抽打在肥胖的大脸上。
林枫没有搭话,也找了块儿凸起的岩石,坐了下来。
渐渐,刘根生的大哭转为抽泣,他才缓了缓神儿,娓娓道来。
他属于是单亲家庭,打记事儿起就没见过母亲。
听父亲说,早年间她母亲生他时,由于家庭条件落后,只能自己在家生产。
屋漏偏逢连夜雨,祸事专挑苦命人。谁也没想到,就因为用剪刀剪了脐带,便感染了破伤风。
落后的山村对这种病,完全是没有概念的,等意识到病情的严重性,人已经无药可救了。
他母亲死后,父亲也没有再娶,而是选择一人,含辛茹苦把他拉扯大。
虽然他自幼没有母亲,但他的童年里,父亲完美的演绎了两个角色。
他会像别人家的母亲一样儿,做饭、洗衣服、做衣服、缝缝补补、谈谈心、唠叨……
他也会像别人家的父亲一样,严厉伟岸,总会给自己做不同的手工,背着自己游戏田野,每当有人欺负自己,他总会站出来跟对方大干一场。
……
在他的记忆力,可谓是家徒四壁,耗子到了他家都得骂街。家里吃食也很差,他父亲基本上都是喝点稀汤,把馒头留给他。隔三差五还会上山,打点野兔野鸡,给他改善伙食。
每次他问起父亲为什么不吃,父亲都会说吃干的胃疼,吃肉不消化。
二人相依为命,虽然日子过的苦点儿,但也还算太平。
后来十八岁那年,他经人介绍认识了前妻,二人聊的也还不错,他父亲将仅有一间正房,让给他结了婚。
自己又重新搭了个简易棚,住了进去。
又过了十几年,他的孩子也都已经要上小学了。有一天,他听在外打工的儿时玩伴说,城市里钱比较好赚。
为了能让家庭更加殷实富足,他决定要到正海市发展,他当时唯一的梦想,就是赚到钱给家里重新盖套房子,让老爷子和老婆孩子过上好日子。
他回忆起临行那天,是一个蒙蒙细雨的春天,他父亲借了一辆大梁自行车,把他送到镇公交站。
那天他父亲的面容极其的复杂,只说了两句话。
“小生啊!在外面好好干!混出个样儿来。”
顿了顿,紧跟着说道。
“不要太辛苦,累了就回家!”
这两句话,涵盖了父亲望子成龙的期盼,又包含了母亲对儿子的心疼。
刘根生走进车站,蹬上通往正海市的公交车。
他不知道那天父亲什么时候走的,他只知道车驶出站口时,父亲还在。
冲着他坐的那班车,遥望许久。
到了正海市,他带着全家人的希望和寄托,工作极其努力,紧握任何一个机会往上爬。
机会永远是留给有准备之人,他也终于得到了成功。
常言道,男人有钱就变坏,其实也不全是,只能说有了钱之后,面对的诱惑会变多,有的人能抵挡得了,而有的人会深陷其中。
刘根生就属于后者,有了钱之后从一开始应酬,变成习惯性的纸醉金迷,没有老婆在身边,也经常逛逛洗浴中心。
不过倒也还好,每年都会按时回两次家。每个月,也都会按时打一次生活费。
直到后来,他认识了年轻靓丽的张蓝心。那时也是他人生最得意的时段,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可是后来张蓝心不满足了,从一开始要求他不许回家,到了后来甚至,不许给家里寄钱,并且要快点离婚。
他刚开始也不愿意,可心里一对比,生完孩子的女人,哪儿能有张蓝心这前凸后翘的36D啊!
再加上年轻人她会玩啊!年轻人她花样儿多,活儿好啊!
被迷的神魂颠倒的刘根生,毅然决然的放弃家庭,随即回到家就办了离婚手续,这次回家,也是最后一次。
离婚后家里的前妻从没走,而是任劳任怨的照顾着他父亲。
两年前老爷子病倒,前妻找上门儿,刚好赶上他不在家,就被张蓝心给赶走了。
直到后来张蓝心说漏了嘴,他才知道,家里老父亲以经不在人世了。心中多少也有些愧疚,毕竟距离这么近,连他自己的父亲死了都还不知道。
可是事已至此,刘根生也没过多责怪她。
……
一年前,一次应酬中。刘根生跟一个早期共过事儿的,地产老板闲聊着
“诶!陆总,你说咱俩同一批出来的包工头,你怎么就比我优秀那么多,你也把你的经验跟老弟我讲讲,让我也发点小财。”
酒醉的开发商老总侃侃而谈:“老刘啊!我能有什么经验呐!前些日子给老爷子迁了迁坟地,这不财运就来了,挡都挡不住。”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刘根生回家跟张蓝心一合计,二人决定把他家祖坟给动动。
说干就干,第二天就在市里找了阴阳先生,出发赶往家乡,给老爷子相了现在这处坟地。
可是,他并没能发的了财,而且自他再次返回城里,便开始做起了那个奇怪的梦。
……
讲到这儿,刘根生早已痛哭流涕,一屁股坐在地上,又是一连串的嘴巴,打在自己脸上。
“我不是人啊!他特么不是人呀!!!”
“我想起来了,我都想起来了,我父亲他一点都不胖,甚至还很消瘦,我小时候他总是把好吃的就给我,到了后来我结了婚,他都把吃的留给我媳妇儿孩子,他这辈子就没吃过好的啊!!!”
“他为了把我拉扯大,除了种自己家的一亩三分地,还会经常替村子里其他家耕地浇水,来赚些外快,他很早就患上了严重的腰肌劳损。”
“那个梦中老头,就是我的父亲啊!自从我不回家以后就心存愧疚,他肥胖的样子,腰板坚挺的样子,都是我用来骗自己的啊!我骗自己他们很好,我骗自己他们不需要我……”
……
顿时狂风骤起,尘土飞扬,林枫一双冷历的眼瞪的血红,牙齿咬的嘎吱嘎吱响。一只铁拳砸在地上,坐下巨石瞬间碎裂。
紧跟着走向刘根生,一把扯住他的衣领,单手提了起来。
“诶!诶!林,林大师,你干嘛!!!”
刘根生惊慌失措,像只成了精的大王八,不断摆动这四条腿,露出圆滚滚的肚皮,看起来比七八个月的孕妇还要大。
“你老婆孩子先不说,你父亲含辛茹苦把你拉扯大,你赚到钱却不思回报,只顾自己淫L生活,吃的一身肥油,甚至你竟然为了一个婊砸连家都不要了。”
“还有!!!你断他们生活费的时候,有想过让他们妻儿老母外加个年迈的老头怎么活吗!!!你家老头管不了你,本天师来管!!!”
林枫瞪着冷历的双眼,每一句话都嚎的声嘶力竭。说罢一甩手,刘根生整个人飞了出去,重重的砸在二十米外的坟堆前。
“啊……”刘根生应声落地,发出一阵低声哀嚎。
林枫紧随其后,朝着坟堆方向走去。
“你凭什么打人?”
“你可不要忘了,你是我家老刘花钱雇来的,他们家的事儿,跟特么你有什么关系,打了他,你他么还想要钱吗?”
方才坐在远处的张蓝心,见林枫竟然打了自己男人,跑了过来叫骂着。
林枫停住脚步,转身瞪着张蓝心骂道。
“臭婊砸!!!真是一对儿恬不知耻的狗男女!!!你特么真的以为本天师会在乎你们这点小钱吗!!!”
“他固然可恨,你特么也不是什么好鸟!!!你明知他是有妇之夫还不知廉耻,不仅搅和人家家庭,还断了那孤儿寡妇的生活费,就连老头死你都不让他回家。你的家人是都死绝了吗!!!”
“你特么敢骂我!!!你特么还敢拿狗眼瞪我!!!你该不会真以为老娘怕你吧!!!”
张蓝心指着林枫鼻子骂道,36D不断起伏,但毫无一丝美感。
紧跟着,转身看向远处一众帮工,怒声吆喝道:“诶!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刘根生可是你们的同乡,还不快过来帮忙,打死这个小子,我给你们十倍的工钱!!!”
正所谓,穷乡恶水出刁民,对于他们来说二百块的工资就已经是天价了,要知道在村子里忙活大半年,卖了庄稼也才有个一千多块钱收入。眼下打一架就能赚到半年的钱,这要是不干,回村一定会有人说他是傻子。
闻言,正聊着天抽着旱烟袋的老农,眼神变得炙热了,相互之间使了个眼神,都纷纷抄起地上铁锹和镐头,站了起来。
“走啊!!!老弟兄们,老刘家儿媳妇受欺负了,咱老哥几个也不能不管是吧!!!都跟着我上!!!”
一个头戴白毛巾的中年人率先走了出来,其余九人紧随其后。
张蓝心见众人涌了上来,胆气也足了起来,冷哼一声满脸得意的说道。
“哼!你今天可不止一次羞辱我,你要是现在给老娘跪下认个错,求求我,兴许能饶你一条狗命!!!”
“要不然!!!这荒山野岭,像你这般无名无姓的,流!浪!狗!死了都没人知……”
“额……”
“你……放开……”
林枫一把由如铁钳般的大手,掐住张蓝心的脖颈,将她举了起来,咬着牙狠狠说道。
“臭婊砸!!!本天师给你脸给多了是吧!!!”
“诶诶诶!干嘛呢!干嘛呢!你给我放开,再不放开老子一铁锹拍死你。”
带头的中年男人,将铁锹高高举起喊到。
林枫看了看众人,嘴角轻轻一瞥,随手一甩,张蓝心整个人,朝着二十米外的刘根生飞去。
一众人看到这一幕都傻了眼,刚才丟刘根生那会儿,他们根本就没注意,都只顾着聊谁家媳妇屁股翘啦!谁家娶的媳妇挺呀!王寡妇被窝香不香啊!要不是张蓝心说给加钱,他们才懒得过来。
林枫冷眼瞪的众人直往后退,手中高举着铁锹镐头,也不敢有下一步动作。
站在最前头的中年男人,缓了缓神壮了壮神色说道。
“小子可以啊!看来是个练家子,手上有点力道。不过你也不要小瞧了我们农民,我们这几十年镐头不是白轮的,百十斤的粮食也不是白抗的。”
“我劝你不要再反抗了,老老实实的给刘家小子道个歉,赔个不是,要不然!!!你可就别怪我们欺负小孩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