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枫双脚刚踩上“和为贵”酒梯的松木楼梯,忽然一阵银铃般悦耳动听的笑声从楼上传入耳中。一听到这银铃般悦耳动听的笑声,叶枫登时如遭雷轰电击,脸色变得难看至极,浑身忍不住发颤。这声音曾经无数次在他耳畔响起,他哪一次不是心旌摇曳,如痴如醉?
他无时不刻打探她踪迹,踏遍万水千山,城镇乡村,却一无所获。失望之余,以为她已经远离红尘,绝足江湖,匿姓埋名,隐居山林,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她,听不到她的笑声,怎想到在风云诡谲,群豪云集的春来镇遇到她?叶枫深吸几口气,强行抑制住激动的情绪,心里暗自呼叫:“影儿,好久不见,这些天你过的还好么?有没有受到委屈?”
现在他只要一想起余冰影,就会心怀愧疚,情绪低落。他经常做着衣裳单薄,面容憔悴,孤身一人的余冰影行走在冰天雪地,前面有猛虎堵截,后面有恶狼追赶的噩梦,他惊醒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躺在已经让冷汗浸湿的被窝里不停发抖,一颗心怦怦跳动,久久才能平息。他知道这些天她一定过得很不好,铁打的硬汉都哀叹江湖人心险恶,荆棘密布,况且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孩子?
他只希望尽快找到她,余冰影在承受煎熬,他何尝不是如此?如果不解开彼此心结,他们俩人这辈子就休想有一天好日子过。云无心见他面色变幻无常,似乎遭遇极大变故,忍不住关切问道:“你没事吧?”叶枫勉强一笑,道:“我很好。”然而双脚似灌了铅一样沉重,怎么也抬不起来,迈不出去,此刻他心中只有恐惧,羞耻。他既在满世界的寻觅她,却又觉得无颜与她相见。
他不怕她拨剑杀他,就怕她神情冷漠,无视他的存在,如果真是那样的话,简直比万箭穿心还要难受。就在此时,银铃般悦耳动听的笑声忽然转化为销魂蚀骨,摄人心魄的媚笑:“你们还想我怎么样?这些天我一直陪你们睡觉,卖力讨好你们,难道你们还不满意?你们良心让狗吃了么?”叶枫一字一字听入耳中,好像让人当着胸口重击了几拳,霎时间天旋地转,眼冒金星,身子摇晃,站立不稳。
若非云无心眼快手快,伸手托住他腰部,恐怕他已经头下脚上,骨碌碌的从楼梯滚下去了。叶枫做梦也没想到性子刚烈,洁身自好的余冰影,居然会说出这种厚颜无耻,低俗下流的话来?不知是谁叹息道:“这年头各行各业不好赚钱,这不连窑子里的姑娘,都跑到酒楼招徕生意了。反正是无本买卖,稳赚不赔,能赚一文是一文,你们说是不是?”
叶枫怒火攻心,正要一巴掌掴过去,却听得楼上有个男人随即接了余冰影的话:“美人儿,你务必要搞清楚,你卖力讨好我们,不等于你是倾情投入,说不定你是逢场作戏呢?你藏着掖着对我们留一手,哼,我们能满意么?”余冰影叫起屈来:“你们真是得了便宜又卖乖,你们说给我听一下,我什么时候对你们留一手了?哎哟,你的手伸入我衣服里面做甚?痒死我了!”不停的大笑,笑声充满诱惑。
行走在楼梯上的众人不约而同收住脚步,竖起耳朵凝神倾听。那男人笑道:“我不伸进去,怎知你今天大了小了?哈哈,天没黑你就痒了,我们俩人都喂不饱你么?真是一只贪得无厌,索取无度的狐狸精。”余冰影尚未开口辩白,听得另一男人说道:“老天给了你一双大长腿,你为什么不灵活运用,非弄得像两根木头一样笨拙呢?女人大长腿动起来的时候,简直会要了男人的命,哈哈哈。”
余冰影没有说话,只是一边格格娇笑,一边发出啪啪响声,想必举起手掌,击打那两个言语粗俗的男人。那两个男人笑道:“再打再打,我们在这里就把你办了。”接着响起桌椅摩擦楼板,嘴巴吮吸的声音,显然三人扭抱成团,亲嘴接吻,场面混乱不堪。叶枫一动不动站着,看上去面无表情,其实每一块肌肉,每一根骨头,好像让刀割火灼,难受至极。
他能感受到鼻孔,嘴角湿湿的,似有某种液体流出。他知道流出来绝不是泪水,而是鲜血,此时此刻他真的犹如万箭穿心,悲痛欲绝。他更没想到冰清玉洁的余冰影,居然自甘堕落,投入苏岩,荣景的怀抱。苏岩人品低劣,心理阴暗,折磨女人的手段层出不穷。这些天余冰影受的岂止是委屈?说她下十八层地狱也毫不为过。余冰影甘心忍受屈辱,究竟图的什么呢?
叶枫当然知道,余冰影不惜出卖自己肉体,为的是借助苏岩,荣景强大势力,从而达成将他杀死替父母报仇的愿望。可是余冰影知道真相么?一想起余观涛三人的恩怨情仇,叶枫的心又是一阵剧痛。面对余冰影这种容易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的人,哪怕他有一千一万张嘴巴,也未必能解释清楚。苏云松一听到苏岩的声音,脸上肌肉突然微微颤抖了几下,手背上的青筋根根鼓起。
尽管这异常变化很快平息下来,可是眼尖的人已经看出他的失态。脚踝是巨人的致命弱点,苏岩是他唯一软肋。每次听到有关苏岩的消息,苏云松总是提心吊胆,生怕他又做出荒唐可笑的事情,有时候难堪得恨不得寻条地缝钻进去。德兴方丈笑道:“苏岩贤侄少年风流,处处留情,大和尚忍不住动了凡心,想要蓄发还俗去了。”苏云松微微一笑,道:“胡闹!”大步流星,往楼上走去。
叶枫跟在他们身后,脚下踩踏的楼梯好像一朵朵柔软的云朵,浑身空荡荡的一点力气也无,任由云无心架着他,摇摇晃晃走了上楼。一走到楼上,便见得大厅最显眼的地方,坐着二男一女。正是余冰影、苏岩、荣景。余冰影坐在两个男人中间,苏岩抱着她的脑袋,乱啃乱咬。荣景一双手伸入她衣服里面,上下游走,肆意妄为。
余冰影头发凌乱,满面红晕,哼哼唧唧,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厅内其他的食客皆是目瞪口呆,口水直流,连摆在桌上的美食都忘了吃,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二男一女旁若无人的精彩表演。叶枫身子又开始颤抖,“哇”的一声,一大口鲜血从嘴里直喷出来。云无心赶紧拉了张空椅子,扶他坐下。叶枫缓过气来,道:“你快去救影儿……千万不能让她再受别人欺负了。”泪水止不住流下。
云无心道:“苏庄主是个要脸爱面子的人,他比你还要着急。”毕竟这里是武林盟主的地盘,如果她贸然出手,势必引发不必要的麻烦。叶枫听她这么一说,转念一想,知道她的确不便插手参与,对着苏云松叫道:“苏庄主你深明大义,疾恶如仇,今天你一定要主持公道。”情急之下,胡乱往苏云松脸上贴金,竟忘了苏云松跟侠义一点边也沾不上。
苏云松沉声喝道:“光天化日之下,做此等肮脏勾当,还要不要脸,有没有廉耻?如果三位视自己是畜生禽兽,请移步到人迹罕至的地方。”余冰影认识三巨头,不由得又羞又气,双手推开苏岩,便要挣扎起来。她神智混乱,惊慌失措,居然没有发现叶枫。苏岩用力抱住她脖子,不让她动弹,冷冷道:“我们做我们的,干这些鸟人屁事!”余冰影低头摇摆,嘶声叫道:“快放开我,快放开我……啊,怎……么……是……你!”
原来她脑袋左晃右晃,终于看到了坐在椅子,神情凄苦,如丧考妣的叶枫。在与叶枫目光相对的刹那间,她心里忽然涌起无法形容的快感,放声大笑。她越沉沦放纵,叶枫心里越痛苦难受,他一定不愿意看到她变成今天这样。既然他不想她自暴自弃,为什么要做让她痛不欲生的事情?叶枫又不是不知道她决绝的性格,一旦使她怒火中烧,她便什么都不管不顾了,什么好人坏人,大家都一起毁灭吧。
苏岩揪住她的头发,一巴掌掴在她泛着奇异光芒的脸上,道:“你敢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你只不过是我的玩物而已!”余冰影继续在笑,笑声张扬疯狂,双手抱紧苏岩,红唇压在他的嘴皮,吻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余冰影大声道:“我们做我们的,干这些鸟人屁事!你们不是要在这里把我办了吗,来啊!有什么好犹豫的呢?”苏岩道:“我就喜欢泼辣任性的你!”右手拂出,桌上的杯碗碟箸一齐跳起,全部滚落在地。
苏岩道:“这桌子宽大牢固,几个人在上面打滚翻跟斗也不怕。”把余冰影按倒在桌上。余冰影媚眼如丝,胸脯起伏不定,伸出左手,手指从左到右,在肩头轻轻一抹,只见布帛裂开,露出两个线条优美,白净细腻的肩膀。众人好像让人扼住了喉咙,几乎无法呼吸,面红耳赤。莲花道长叹一口气,喃喃道:“如今的年轻人真会玩,我们这几个顽固古板的老家伙已经跟不上时代了。”
苏云松道:“这样的玩法会让大多数人感到恶心,很不舒服。”右臂抬起。与余冰影手脚纠结的苏岩像给人提住衣领,突然四肢松开,“腾腾腾”往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一张椅子上。苏岩恶狠狠的瞪着苏云松,怒道:“你打理你的天下大事,我经营我的男女情事,咱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是不是管的太多了?”苏云松道:“如果真的是我管的太多,你根本就没有机会打着我的旗号招摇撞骗。”
德兴方丈轻轻咳嗽一声,道:“老苏,你这句话说的有些重了,苏岩贤侄只是贪玩而已,除此之外也没听过他做过甚么有损你声誉的事情。”苏云松道:“我的脸给他丢的还不够么?”苏岩冷笑道:“是她自己对我投怀送抱,这事能怨我么?玉体横阵,不上白不上。”苏云松道:“如果不是你给了她某种诺,导致她产生你有能力替她摆平一切的错觉,她凭什么让你污辱霸占?洗剑山庄有谁会听从你的指挥?”
苏岩道:“我随口说说而已,谁叫她头脑简单,居然就相信了?”苏云松道:“很好!很好!”摆放在他身前的五张桌子忽然同时分开两半,轰然倒下,创面整整齐齐,好像利刃劈开一样。可是大家既没有看到苏云松拨剑出剑,更没有看到一闪而过的剑光,长剑插在鞘内,火红色的剑穗纹丝不动。大多数人心下骇然:“如果苏云松这一剑向我攻来,我是不是和这五张一分为二的桌子一样,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苏云松凝视着苏岩,道:“哪怕你是我的儿子,我也是非常非常非常的讨厌你,倘若我当时能心狠一点,不要抱着对你妈负责的态度,直接把你射在墙上,我哪会给你弄得焦头烂额,颜面尽失?在我还没有对你动杀心之前,你最好识相点,赶紧在我眼前消失,否则今天就是你的忌日。”苏岩哈哈大笑,他明明在笑,泪水却从黄金面具中流出:“你为什么当时不把我射在墙上?你以为我想做你的儿子?你以为我不想做正常人么?”说话之间,一个筋斗翻出窗外,不见踪影了。
余冰影厉声喝道:“叶枫,你的死期到了!”纵身而出,一剑刺向魂不守舍的叶枫。群豪不仅不出手阻止,反而纷纷后退,给余冰影让出一条路,转眼间长剑刺到叶枫身前。叶枫目不转睛地盯着越来越近的剑尖,心中如释重负,似放下千斤重担:“只要我死了,你应该会开心起来,应该会珍惜自己了吧?”忽然之间,边上伸出一只手,挡在他的面前,是苏云松的手!余冰影的长剑,恰好刺在苏云松张开的手掌心里!
苏云松的手没事,余冰影的长剑却成了一摊碎片。余冰影意欲再次扑上,一股柔和的劲力迎面而来,推得她连退几步,坐在一张椅子上,浑身酸软,一时无法站起。接着一件青色长衫落在她身上,遮住她露出的肌肤。余冰影道:“苏庄主,这是我和叶枫的私人恩怨,你何必插手,哦,我明白了,原来你也想睡我。儿子走了老子顶上来,总之肥水不流外人田。”苏云松微微一笑,柔声说道:“我出面干涉,是不想看到你一错再错,害人害己。”
余冰影冷笑数声,道:“叶枫杀了我的父母,我替我的父母报仇雪恨,有错么?是不是叶枫给你送了黄金万两,美女数名,否则你怎么睁着眼睛说瞎话?”苏云松正色道:“第一,叶枫绝对没有杀害你的父母,他从来不是恩将仇报的无耻小人,第二,你父母死因关乎华山派声誉,不方便公开。你能明白我的良苦用心么?”余冰影见他神情严肃,不像信口开河,不由得心头忐忑,不敢接他的话。
德兴方丈道:“冰影侄女,听大和尚一句劝告,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就怕执迷不悟,越陷越深,到时悔之晚矣。”莲花道长叹息道:“你父母希望看到现在的你么?他们一定不喜欢自己的宝贝女儿内心充满仇恨,作贱折磨自己,他们的公主一定活得心安快乐,懂得享受人生。他们无时无刻都在天上看着你,你为什么要一直让他们失望难过?”余冰影跳了起来,往楼下冲去,带着哭腔喊道:“我的事不用你们操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天上忽然传来几声响亮的春雷,大雨滂沱。
余冰影头也不回冲入雨中。
她会放下仇恨,原谅叶枫,追求心安和快乐么?
没有人知道,她也不知道,此时她的心如乱麻。
她不停奔跑,也不知过了多久,眼前忽然出现许多个路口,她知道通向幸福生活的正道只有一条,其余的都是扰乱她意志,让她人生变得坎坷曲折的歧路。她这次再选错的话,将是万劫不复,永远翻不了身。她怔怔地看着交错纵横的路口,心中七上八下,不敢迈出脚步。
忽然之间,听得苏岩叫道:“你没的选了,你只能跟我走同一条路。咱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狗男女。”不知何时,他已经站在一个路口之前,路面上荆棘丛生,遍布锋利的石块,想从这条路过去,首先要做好遍体鳞伤的准备。余冰影的心忽然跳得飞快,在这个几乎毁了她所有的男人面前,她为什么会有这种奇妙的感觉?余冰影一声长叹,闭上眼睛,水流在脸上肆意流淌,是雨水还是泪水?
此刻她脑海里只有一幅画面,满脸关切的云无心守护着受伤的叶枫,幸福像鲜花般在他们相互对视中绽放。她与叶枫凝视过无数次,每一次她都释放出绵绵情意,而得到的却是他的懦弱和退怯。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手难牵,或许这就是命!既然她得不到幸福快乐,珍惜自己还有什么意义?况且她已经领略到沉沦带来的快感,她发现自己彻底上瘾,完全离不开这种刺激混合着痛苦的生活了!
夜深了。
李婉喻还没有睡觉,坐在没有点灯的卧室里。
远处有人在打更,已经过了三更。
桌上摆放着一叠信件,是他写来的,每封信带来的都是有关他的好消息,不是某些帮派领袖争相跟他结拜兄弟,歃血为盟,就是三巨头越发欣赏他,有意将他当作接班人培养。喜悦之意,跃然纸上。
李婉喻取出火折子,把这些信件烧成灰烬,她心里没有半点快乐,反而说不出的郁闷。她丈夫终究是世家子弟,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缺乏破釜沉舟,舍弃一切干到底的勇气,别人给他一点甜头,就有了得过且过,不思进取的念头,这样怎么能行呢?她该怎么办才好呢?
其实办法只有一个,只有让秦啸风受到痛心入骨的打击,习惯了安逸的生活的他才会狠下心来脱胎换骨,奋发图强。伤害秦啸风很容易,只需对他在乎的人下手,而她恰好是他唯一的至爱。李婉喻望着窗外点点星光,叹了口气,幽幽说道:“如果终结我的生命能让你觉醒,我愿意这么做。”
可是既要把自己弄死,又要刺激到秦啸风,这也是个颇有难度的技术活,她总不能拿条白绫往梁上一挂,悬梁自尽,或者抱块石头跳入后花园的荷花池,溺水而亡。那样的话,秦啸风极有可能认为她一个人太寂寞,一时想不开就自寻死路,那样岂不是白死了?她必须死得惨烈悲壮,才能彻底震慑秦啸风,要不拿把尖刀,往自己身上捅几十下?
武林盟能人异士甚多,他们一眼就能识破是自杀还是他杀,显然这条路行不通。李婉喻望着外面高高的围墙,心里多么希望忽然跳进来几个三巨头派来的杀手,将她乱刀分尸。她怔怔看了良久,摇头苦笑:“这怎么可能呢?”忽然听到有人说道:“凡事皆有可能,你不必惊讶。”见得几个人从围墙外面飞了进来,从她房间敞开的窗户跃入屋内,把她团团围住。
一人取出火折子,点亮桌上的蜡烛。她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黄山派掌门人鲁挺!李婉喻见他们腰悬利刃,目露凶光,显是不怀好意,不由得暗自窃喜,不动声色说道:“鲁掌门,你深夜光临,恐怕有些不合适吧?”鲁挺在她对面坐下,翘起二郎腿,手指敲打桌面,道:“谁让你老公一而再,再而三的跟我作对呢?我不给他留下惨痛记忆,他简直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李婉喻道:“我是个女人,鲁掌门欺负我,不怕堕了身份,遭人耻笑?”鲁挺道:“你老公现在是三巨头的大红人,我一时动不了他,只好柿子挑软的捏。你尽管放心,今晚的事,没有人敢泄露出去,除非他不想活了。”李婉喻嫣然一笑,道:“你打算怎么办?”鲁挺从怀里取出二只瓷瓶搁在桌上,一只黑色的,一只绿色的。李婉喻沉吟道:“这个?”
鲁挺道:“你想死想活?”李婉喻道:“死又怎样?活又怎样?”鲁挺指着黑色瓷瓶,冷冷道:“你喝下之后,至多片刻工夫,便一命呜呼。”李婉喻道:“如果我不想死呢?”鲁挺冷峻的脸上露出邪恶的笑容,道:“你将受无法想象的痛苦,摧残,你会和多得数不清的男人睡觉,当然我会在适当时候让你老公亲眼目睹你的倾情奉献。”李婉喻笑道:“绿色瓶子,哦,原来你想让我老公头顶一片绿色大草原。”
鲁挺道:“跟我作对较近的人,我绝不会让他有好下场。纵然他侥幸活着,也是活得生不如死。你该怎么做是你的事,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李婉喻拿起桌上绿色瓷瓶,取掉瓶塞,举到嘴边。鲁挺站了起来,坐到雕花檀木床沿上,左手掀开淡绿色纱幔,大笑道:“秦啸风怎么也想不到,今晚我会和他老婆共床共眠。”右手一挥,冲着他几个手下喝道:“都在门口等着,会轮到你们的。”
众人笑嘻嘻走了出去,李婉喻掩上门,凄然一笑,道:“千古艰难唯一死,好死不如赖活。哪怕活得再痛苦,总有脱离苦海的希望,人死了真的什么也没有了,我为什么要死?”仰起脖子,一饮而尽。过不了多久,她觉得浑身燥热,大汗淋漓,每一块肌肉都要裂开。双眼望去,一片迷茫,坐在床上的鲁挺已经变成了朝思暮想,日夜牵挂的秦啸风!她一声欢呼,道:“阿风,我好想你啊!”在她扑入鲁挺怀里的一瞬间,仅剩的一丝理智在拷问她:“你的牺牲究竟值不值得?他会不会觉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