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让飞幢军变得强大,我刚刚想出了两条计策,还请郭将军仔细听来。”
“哦,两条计策?”郭定对此非常好奇。“那就请德服说一下吧。”
“第一条,为了加强众甲士的纪律性,不再发生有人迟到,特别是不来校场的情况,我建议,从今往后,凡是上级要求集合,有小兵到了时间依旧没有到,那么这个小兵不仅要被责打军棍,还要挂上‘脱油瓶’的牌子,长达至少半个月,这半个月的时间里,他的食粮要减去一半。如果是有伍长迟到,他自然也和小兵是一样的待遇,而他的五个手下虽然不用被打军棍,但是其余的惩罚和那个伍长一样,即便那五个人都按时到了,他们所在的那个伍队,也要被冠以‘油瓶伍’的耻辱称号半个月。什长、候长、司马、校尉迟到的情况以此类推。
“第二条,为了加强战斗力,模仿战场的环境,同时也为了提高甲士们的进取精神,改变平日里懒散的习性,我建议,飞幢军每隔几日就在一片充满凶兽的山岭里展开大比武,金、水、火还有我的土幢部这四大部中分为两个小组,每个小组中的两大部相互厮杀一阵。两个小组间各自的获胜者紧接着再相互间对决一场。然后这场对决的获胜者再和木幢部对决。哪一部赢得最终胜利,哪一部的全体甲士,从校尉到小兵都予以奖赏;但是如果有哪一部超过五次垫底,校尉就要被贬官,让更加出色人来担当校尉一职。”
“哈哈哈哈,没想到,我徐宝阁的优秀程度果然是被众人所公认的……”一听到杨威把自己的木幢部单独领出,徐宝阁顿时乐的合不拢嘴。
“徐校尉,安静!”郭定十分不满的呵斥道。“先让杨校尉把话讲完,你有什么话再说也来得及。”
“好吧,我就安静吧……”徐宝阁委屈的嘟囔道。
“……虽然我们之前也有过类似的操练,但是这仅仅只是考验我们对于飞幢的操控能力,其余的诸如纪律性、随机应变等丝毫没有考察到,一片太平的校场也不可能让甲士们提高警惕,因此选在充满凶兽的深山里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好,特别好!”杨威的建议令郭定感到非常的惊奇,他在此刻终于看见了建设飞幢军的正确道路。“杨校尉的建议令我非常的满意,就先按他的想法来行事一个月,这一个月里,如果我飞幢军的实力确实有所提高,那么从今往后,它就是我们的军法。”
“多谢将军赏识!”
杨威怎么也想不到,他就这么随口一说,郭定还把他的话当真了。
“还有,明日飞幢全军就按杨校尉所说,展开比武。现在大家都各自回去打坐吧。”
众人皆已散去,只有徐宝阁一人没有离开,依旧留在原地不动。
“徐校尉,你刚才为什么要在杨校尉讲话的时候,擅自大笑?”
“这个……这个……”徐宝阁一时语塞,竟然无从下口。
“快告诉我!”郭定的语气加重了许多。
“是这样的,我是在笑杨校尉的建议,看似是天衣无缝,实则存在许多破绽。”
“破绽,什么破绽?”郭定感到非常的好奇。
沉默了几秒钟的时间,徐宝阁缓缓的说到:
“飞幢军中的那种兵油子气,已经是根深蒂固的了,像杨威那种过度严厉的军法犹如晴天霹雳一般降临在他们身边,一时间很难令他们接受。如果没有变故,那么明日集合的时候肯定是有几百名甲士被打的皮开肉绽,好几个候甚至是司马手下的一切甲士要被冠上耻辱的称号。虽然杨威的计划本意是好的,也确实能纠正飞幢军的许多问题,但是对于甲士们一下子就过于严厉,实在是太强人所难了,因为他们无论怎么说也是个人,也有喜怒哀乐。因此,我们必须想出一计,让甲士们能安心的接受新的军法而不受罚。”
“嗯,不愧是徐校尉,能想的这么周到,不知你有何计?”
“我当然有一计啦,它就是……”说到这里,徐宝阁突然止住了说话,露出了深思的神情,不过这也仅仅持续了几秒钟的时间,很快他又继续说了下去:
“它就是——苦肉计!”
“说来听听。”
“黄昏时分各部结束操练的时候,您就下命令叫我前往您那儿,然后我故意不去,直到您派人把我‘抓’到您那里去。然后按照您的军法,我这么做是要被打三十军棍的,让三千多人面前亲眼见证我的惨状,他们就会从此对军法心生畏惧,不敢违反,这不仅仅是因为我被打了,更因为我是您最喜欢的好校尉。”说到这里,两人相视一笑,随后徐宝阁继续说到:“而您连您最喜欢的校尉都能‘惩罚’,其余的人就知道自己更不用说了,从而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
“好是好,只是……你要知道,即使被军棍打一下也是非常痛苦的,更何况三十下呢?”
“没事的,将军,区区三十下对其他人来说那确实是极大的痛苦,可对我来说仅仅是挠挠痒而已,丝毫伤不到骨肉里的。”
“可是,无论怎么说,你都是我手下最出色的英才,我也不忍心看到你在受刑台上受苦啊。”
两人互相对视着,一片沉默。
突然,徐宝阁跪下了,他仰望着郭定,露出了坚毅的目光。
“将军,为了飞幢军的大业,徐某就算是受再多的苦也是值得的!”徐宝阁坚定的说到。
在沉默中又过了十几秒钟,郭定才点头说到:
“好吧,你这计策我接纳了,你也要多保重啊!”
“放心吧,我绝对不会有事的。”
说完,徐宝阁又对着郭将军抱了个拳,随后离去。
“徐飞阙为了飞幢军的事业,敢亲受皮肉之苦,真乃绝世奇人也。”
望着渐行渐远的徐宝阁,郭定感慨不已。
转眼间,黄昏时分到了。
“徐校尉,郭将军令你去他那里,你为什么这么久了都不去?”
两名司马来到了徐宝阁面前,脸色阴沉的问到。
“哼,他有什么资格,叫我跑到他那边去。”徐宝阁故意装腔作势的说到。“我不去就是不去,看他能把我怎么样?”
“好啊,你既然不想去,那我们就强行带你去!”
两人于是挟持住了徐宝阁,把他拉到了郭定面前。
“徐宝阁,我叫你到我这里来,你到了时间却不来,按照军法,你应该被责打三十军棍。”
郭定的语气里没有丝毫的愤怒,但是也不完全是波澜不惊,而是带着一丝难过和不舍。
校场上,随着一阵清脆的钟声响起,众甲士纷纷放下手中的飞幢。
“操练终于结束啦,可以去吃晚饭了。”
“今天郭将军竟然同意了杨校尉的新军法,以后我们的日子都要不好过了,唉……”
就在大家纷纷赶往就餐地点,都想着饱餐一顿的时候,突然,一阵洪亮的声音响彻四周:
“木幢部校尉徐宝阁,因为违法军法,现依郭将军之命,予以当众责打三十军棍之刑,以示众人!”
“什么,徐宝阁,就是那个郭将军最出色的手下徐校尉?”
“平日里将军都对他如同掌上明珠一般的宠爱着,今日怎么被打棍棒了?”
众甲士顿时感到无比的惊异,于是纷纷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受刑台上,徐宝阁被死死的绑在了那上面,在他身后一名司马用一根有将近千斤之重、锋利的尖刺多的比刺猬还多的大铁棍狠狠的打在他的背上。每打一次,受刑台周围的地方便下一次赤色之雨。
“啊!救命!救命!救救我!”
徐宝阁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彻四周,观看者无论是司马还是小兵,一个个都面如土灰,胆战心惊。
“徐校尉他到底犯了什么错,竟然会被打军棍!”
“这怎么可能发生,是不是我在梦里?”
“是不是徐校尉想要谋害郭将军,才会如此?”
就在众人陷入争论的时候,郭定从受刑台和人群之间的虚空中走了出来,毫不掩饰的释放着浑身上下的威压和神识,令甲士们不由得心神一颤。
“弟兄们,看见了吧,徐飞阙作为我手下的五大校尉之一,平日里视其如子,违反了我的军法,犹落得此等凄凉下场,那么想想你们自己呢?当你们违反了我的军令,还能逃的过棍棒之刑吗?”
就在这时,徐宝阁一瘸一拐的走到了郭定旁边,有气无力的说到:
“郭将军,您……您好狠呐!您为何对我如此的残忍?”
望着徐宝阁被赤血染红的战甲,郭定的眼眶里顿时盈满了炽热的泪珠,浑身上下不停的颤抖着。
“因为你违抗了我的命令,我叫你过来你却不来,为了严明军法,我必须从重惩罚你!”郭定用右手食指指着徐宝阁的鼻子厉声说到。“下次还敢不敢违抗本将的命令?”
“将军,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徐宝阁凄凉的呻吟着。
随后,郭定又把头转向众甲士,但是右手依然指着徐宝阁。
“看见了吧,以后谁要是再来违反我的军法,这个家伙,就是下场!”
“我等誓死遵守您的军规!绝不违反!”
三千多人齐声说到,声音犹如惊雷,充满了一股坚强的力量。
“还有,按照军法,木幢部全体甲士需要被冠以脱油瓶的称号长达半个月,不过看在木幢部平日里操练成绩优秀,这次就免了,但是一下次就不会了!”
抑郁的气氛笼罩了整片校场,压制住了甲士们的五脏六腑,谁也不敢开口说话,只有冷冷的秋风吹过,卷起一堆黄沙。
“好了,你们知道了就好,继续去吃饭吧,明天还要大比武。徐校尉你也给我回家去好好反省反省。”
众人散去,徐宝阁也踩着一朵祥云飞离校场。看着渐渐远去的徐宝阁,两行热泪从郭定的眼里流出。
“你真是好样的,徐飞阙,要是宗门能再多几个像你和杨威这样的人就好了。”
抹去了满脸的泪水,郭定再次施展瞬移功法,他周围的虚空立刻扭曲起来,随后突然现身在了徐宝阁的面前。
“徐校尉,今天你立下了大功,受苦受难了。”郭定深情的凝视着徐宝阁,抽泣着说到。“来,就让本将来为你疗伤。”
“不必了,将军,这么点痛我忍受的住。”徐宝阁说到。
“徐校尉,你不必再装了,还是让我为你来疗伤吧,你为了飞幢军承受了太多痛苦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徐宝阁突然大笑起来,他的笑是那么的轻松愉快,无忧无虑。“郭将军,我连一点伤都没有,您又何必为我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