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按着身边的秦清不让他乱动,耳朵里却传来了村民说话的动静:“这是踩雪卡拉,掉崖子下面去了吧?”
“咱们下去看看,可别出了人命。”
“这么厚的雪,谁敢下去?就算咱们绕下去了,没个三五天也别想把人挖出来?”
没一会儿,我就听见村长说:“回吧!他们能活就活,不能活也是自己掉下去的关咱们什么事儿?”
那些村民一听村长说话了,都开始往回走,我听见他们脚步声渐渐去远,才从雪里坐了起来。
秦清刚从雪里一冒头,我的手指就点向了对方脑后,秦清当场就晕了过去。
我一手拖着秦清,一手抖出飘雪,顺着雪地往前走出去一段距离,才在一块山壁前面蹲了下来,单手把山壁下面的积雪给推开了一块,那里面果然露出了一座小庙。
我蜷起手指轻轻在庙沿上敲了两下:“出来吧!”
“有点本事,这么快就找着我了。”
我顺着声音看过去时,刚才钻进雪堆的那个人,已经坐在了距离我不远的地方:“有烟没?给我点一根。”
东北的仙家,有些好抽烟,有些好喝酒,很多大仙儿给人解事儿的时候都是烟不离手,酒不离口,高度白酒成瓶的往肚子里喝,喝了之后还不醉。
老辈人说:那是酒让仙家给喝了,到大仙儿肚子里的跟水没什么区别。
看来,这个把我叫来的仙家,也是好抽两口。
我从身上拿出一包烟:“你自己抽,还是我来。”
那人笑道:“那就得看你的诚意了。”
我自己把烟点上吸了一口,等我把烟吐出来的时候,脑袋里已经多出了一个声音:“你胆子挺大啊!知道仙家在找你,还敢让我上你身。”
那人的确是上了我的身,现在秦清要是醒过来,最多也就是看见我闭着眼睛在那一口接着一口抽烟,不会发觉我在跟仙家说话。
我心里笑道:“不是我胆子大,而是你们需要我帮忙,不是么?”
那仙家笑了:“这话怎么说?”
我回应道:“老秦家那些事儿的来龙去脉,我已经知道了。”
“秦韵自己上了山,如果,她是去嫁给那个什么老猫子,谁来了都阻止不了,这是术道上的规矩。”
“她自己愿意嫁给仙家,任何人不能插手!”
“你们跑到老光杆子家里翻东西,八成是为了帮那个老光杆子对付秦韵吧?”
那仙家点头道:“就是这话啊!”
“十年前,秦韵忽然患病其实被一个受了重伤的厉鬼给夺了魂。”
“秦韵那孩子,是我们仙家看好的人,要是没有这一出事儿,她命里应该出马。当时,有仙家帮着秦韵对付那厉鬼,她才会一直高烧不退,胡言乱语。”
“可惜老秦家两口子不知道这事儿,也不信仙家,跑出去给秦韵求了符水。”
“结果,他那半吊子的符水没逼走厉鬼,反倒是让仙家吃了亏,他们两口子也被那厉鬼吸了血气,当场毙命。”
“当然,那个后来过来的看山狗也知道这事儿。所以,他一直都盯着秦韵。”
“看山狗对付山上的人有一套,对付夺舍厉鬼也就不行了,除非,他连着秦韵一起弄死,否则,就没办法救人。”
“那只厉鬼也是吃准了看山狗的命脉,她先是靠着看山狗看着我们仙家,不让我们对她下手,又借着看山狗不敢随便斩魂的软肋,在他眼皮底下养伤。”
那仙家顿了一下才说道:“这事儿,只有少数几个仙家知道,老猫子就是其中之一。”
“他估摸着,那只厉鬼的伤势快好了,就打起对方的主意。”
我反问道:“那看山狗,就没动手去拿老猫子么?”
那仙家苦笑道:“我们都不愿意去触看山狗的霉头,从来不往他身边去。老猫子不一样,他早就在打秦韵的主意,也一直在观察那看山狗。”
“只有他发现了对方的秘密,那看山狗,每隔一段时间就得上山一趟,那段时间刚好可以下手。”
“而且,术士与仙家之间的规矩,看山狗也不敢随便破。老猫子不杀人,只娶亲,看山狗就不能出手,除非有人雇得起他,或者是为了他的至亲出头,他才有动手的机会。”
“老猫子就是趁他不注意才动了手。”
“如果,老猫子那天晚上就带走秦韵,也就不会出事儿了。”
“坏就坏在,胡老大怕跟秦清结了死仇,故意激了老猫子一下。那个厉鬼也就是趁着秦清山上的这段时间,吞了她的魂魄。”
“结果,我们山上这些仙家都跟着遭了殃。”
我听到这里反问道:“你说,他怕得罪秦清是什么意思?”
那仙家说道:“秦清是看山狗看好的人,将来说不定就能收他做徒弟。他要是成了下一代看山狗,再跟我们结了仇,我们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难怪元老贼说:秦清说不定还有用。非得让他觉得欠了我们一个大恩不可,原来,他也看出来了老光杆子的心思。
我反问道:“秦清走了之后怎么样了?”
那仙家叹了口气道:“我们虽然都看不上老猫子的做派,但是终归还是在一座山里修行。总不能看着他在看山狗手里吃了亏。”
“我几个人跟看山狗动了手,结果谁都没占到什么便宜,就在我们双方焦灼不下的时候,那个女人来了,不仅擒住了看山狗,也把仙家给拿下了大半。”
“要不是我跑得快,现在也得跟那些同道一样,被困在山里等着挨刀了。”
“我们当中有人跟那女人虚与委蛇,帮她办事儿。一是想要看看秦清究竟能不能带来高手,另一个也是为了找到看山狗藏着的宝物,想办法帮他翻身。”
难怪我两次遭遇仙家,对方试探的意味要更为明显。
我脑子忽然转过了一个念头:那个厉鬼是十年前躲到了三道河,三道河离我家有不算远。
秦韵被附身之后变了样,上山的时候又是一身大红。
难不成,那只厉鬼就是当年差点要了我命的红衣女人?
我试探问道:“那个女人长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