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幅在凡间绝对不可能存在的场景:想象一片一望无际的沙漠,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刺眼,而只要稍加观察,你就会立即意识到沙漠里的每一颗砂砾都是一枚金币,这片沙漠实际上是一座由黄金组成的海洋。
在海面上还有一些如同冰山般的凸起,那是堆积如山的武器和盔甲,其中一些还闪耀着魔法的微光。兰斯洛甚至找到了他们此前洗劫科斯彻奇的老巢后弄到的那一堆,因为其中有许多件尺寸格外巨大的装备,非常好认。
“父神在上…”巴伦德大张着嘴,瞪圆的眼睛如同两颗核桃,“这得有多少?几十亿?”
“没那么多。”兰斯洛脸上露出古怪的表情,和其他人的反应不同,他看起来似乎有些失望,“金币的数量大概是六亿,每一枚都由双桥镇的工匠重铸过。”
“那已经超出我的理解程度了。”老矮人惊叹着摇了摇头,“在我们老家,国王的财政大臣每个月都会公布国库里还有多少金子,记忆中最多的一次也才一千多万枚金币,而我们还是一个以富裕著称的矮人王国,出口大量的武器、盔甲和工艺品…”
“显然,在深渊中做军火生意更赚钱,实际上,你不可能在多元宇宙中找到一个比这里更适合做那种行当的地方了。”卡拉林轻轻的摇了摇头,“考虑到双桥镇已经建立了两千多年,我对那个数字并不怎么惊讶。恶魔们自己并不需要金子,它们从主物质位面掠夺的主要目的只是因为这能制造痛苦,深渊以及其他下层位面真正的硬通货其实是灵魂,黄金的主要用途只是吸引主物质位面的商人和佣兵,这么多金币就是想花出去都困难…”
“等一下…”阿拉密尔端着下巴,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兰斯洛,“你是怎么知道六亿这个数字的?”
“在我进入这个半位面的瞬间。”兰斯洛耸了耸肩,“而且,这些也不是缇嘉娜真正的财富,看好了……”
兰斯洛伸出手臂,在空中一阵挥舞,仿佛在操作某件看不见的机器。伴随着他的动作,那片原本凝固的金币之海开始涌动,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海底浮出。答案在几息之后便揭晓,在金色的浪花中,出现了数千个黑色的立方体,它们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托举着,犹如从海底复活的幽灵船。
“那是什么?”布鲁托手搭凉棚,“我似乎看到了金属的反光……”
“你没看错。”兰斯洛点了点头,“那些立方体都是堆放好的金属锭。各种类型的都有,精金、秘银、寒铁,但最多的还是熟铁,总共大概是四十万吨。”
“四十万吨?!”矮人父子同时扭头看着兰斯洛,“那相当于一个矮人王国半个世纪的产量了…”
“难以置信。”阿拉密尔挑了挑眉毛,精灵的反应没有矮人那么大,“所以你怎么会知道那个数字?而且还能操纵它们出现……”
“在进入这个半位面的瞬间,我就得到了一种…特别的启示。”兰斯洛耸了耸肩,“我可以清楚的知道这个半位面里有什么,还能在一定程度上‘操控’这个世界,比如让土地升起,让天空中昼夜更替……我想这应该是缇嘉娜的安排。”
“那岂不是说,你成了这个半位面的主人?”卡拉林惊讶的扭过头,“虽然这个半位面并不大,但只要在这里面,你就像神明一样……”
“那倒不至于。”兰斯洛摇了摇头,“我没法凭空创造任何事物,对环境也只有有限的改变能力,如果要让这边的土地隆起,就必须要让另一个地方降下去;如果我要让天空下一场小雨,雨量不能超过那条小溪中的水流。缇嘉娜还是这个半位面的主人,我更像是…仓库管理员?”
“一座极其宝贵的仓库。”阿拉密尔评价道,“同时也是一项极其沉重的责任。”
“以我骑士的荣誉,我会看好它的。”兰斯洛表情沉重的点了点头,“直到缇嘉娜回来。”
“我确定你会的。”布鲁托在兰斯洛的背上重重的拍了拍,“好了,咱们可以出去了吧?刚才埋在火堆下面的几个红薯应该已经熟了……”
“那个,缇嘉娜姐姐的恶魔护符在这里么?”小伊莎还记得他们原本的目的,“或者怎么复活她的线索?”
“不,完全没有。”兰斯洛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她给我留下了两样东西,手帕,以及口信。我们已经知道手帕里有什么,而口信……”
“是明天的工作了。我刚才说过红薯的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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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
负责守第一班夜的卡拉林专心的研究着一本法术书,那是从鬼婆那里取得的战利品,其余的伙伴以各自舒服的姿势睡着,而兰斯洛则和往常一样盘坐在地上吐纳着。他的意识逐渐停下,进入一种无思无想的状态,可突然间,他猛然清醒,发现自己竟然再次置身于海格庄园的门口。
兰斯洛立即就意识到他正身处梦境。修仙者也会做梦,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只是和一般人相比,他们不会遗忘梦境中的细节,甚至能在梦境中获得顿悟,突破某个修炼上的瓶颈。然而有时候,梦境也非常凶险,因为做梦时神识的防御最脆弱,很容易遭到精神类功法的袭击;而心魔,每个修仙者都要面对、由自身妄念产生的敌人,也往往也都会在梦境中伸出它们的魔爪。
自己也已经有心魔了么?
兰斯洛不知道。不过,即便答案是确定的,自己也必须要去直面它,这是战胜心魔最简单、也最有效的方法。
兰斯洛轻轻的吸了口气,伸手推开庄园的大门。
在柔和的月光照耀下,庭院里的花恣意的怒放着。依靠稀释后的神秘绿液,这些植物展现出了超自然的生命力,就和他记忆中的、尚未遭到毁灭的海格庄园一模一样。然而这些花儿加在一起,都不如那个正等着他的身影美丽——缇嘉娜,她的魅魔爱人,就在这里。
“你来了。”缇嘉娜朝他笑了笑,“这么久不见了,有想过我么?”
“当然。”兰斯洛走上前,将爱人拥入怀中,仔细打量着对方的面容,“每时每刻。”
“我也是。”魅魔将头轻轻的靠在人类骑士的胸口,头顶的长角轻轻的剐蹭着兰斯洛的下巴,“对不起,我甚至没来得及和你说一声再见…”
“没关系。”兰斯洛轻轻的抚过爱人那丝绸般的长发,“等我将你复活,我再听你亲口和我道歉。”
“你无需那么做。”缇嘉娜抬起头,“我只要求你去矮人神殿,解决掉那边的问题后,就可以带着我的财富离开了……”
“那不是我会做的事。”兰斯洛微笑着摇了摇头,“虽然我知道你不是真的,但我还是要这么说。”
“哼哼,真会哄人开心,还好我什么线索都没给你留。”魅魔灵巧的尾巴绕到了人类骑士的背后,“你刚才说我是假的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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