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有什么特殊之处么？”兰斯洛立即追问道，“我以为神力的核心是信仰？”
“是信仰没错，但信仰具体是如何转化为神力的，你了解吗？”星空之击用高深莫测的语气反问道，“给你们一个提示，只有凡人的信仰才对神灵有用，位面生物或许会为神明服务，但他们的信仰对神明来说没太大意义。”
“因为…灵魂？”兰斯洛皱起了眉投，“缇嘉娜稍早时才跟我介绍过，只有凡人才具有灵魂和肉体的二重性……”
“答对了，就是灵魂。啊，这麦酒可真是太棒了，能再给我满上么？”
“…你确定么？这已经是今晚的第六杯了。”
“没问题，我只是一柄剑啊，又不会喝醉……”
“好吧…继续刚才的话题，信仰当然是属于灵魂的，与肉体无关，但仅仅是因为在观念上认同某个神明，就能让这个神明的力量变的更强大么？”
“当然不是。你们应该都知道，神明会在自己虔诚的信徒死后，将他们的灵魂接往自己的神国对吧？”
“当然。”兰斯洛点了点头，“据说那些信徒会成为祈并者，在神国中享受极乐…但只有最虔诚的信徒才能享此殊荣。”
“看你怎么理解了，因为只有对某个神的仰足够虔诚，对其所代表的理念真心认同，这个凡人的灵魂才会觉得神国是个令人愉快的地方。”一旁的阿拉密尔开口道，“举个简单的例子，虐待女神劳薇塔认为，痛苦是最全面的试炼，它能增强精神的韧性，并让渡过煎熬的人得到真正的喜乐。她的神国像座阴暗的地牢，里面到处都是带有铁钩、荆棘、尖刺、烙铁的刑具，花样百出，大部分还是自助式的。如果对劳薇塔的教义有一丁点的怀疑，也就是说，脑子没有坏掉的人，显然会觉得那个地方真是糟透了，但对于虐待女神的信徒来说，那里就是他们的天堂，恨不得每时每刻都高喊着劳薇塔的名字，然后再给自己来一鞭子……”
“这样的神…真的有信徒么？”兰斯洛的表情像是得知有人喜欢吃蟑螂一样。
“当然有。”精灵牧师轻笑着摇了摇头，“千万别低估凡人的…自由意志。”
“正是如此，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神明嘛。”前任爱剌王夫的佩剑继续说道，“而神国中的祈并者呢，想必你们也知道，最终将会与他们的神融为一体，这也正是‘祈并者’这个名字的由来……”
“你的意思是说，神力的真正来源，其实是通过融合灵魂？”兰斯洛的表情一下变了，“这听起来…好像有些……”
“令人不安？毛骨悚然？”星空之击闪烁了几下，让杯子里的水位再次下降了一大截，“你其实把因果搞错了，正是这种有共同倾向的灵魂互相融合，从中才诞生了最初的信仰神，而那些自然神，比如魔法女神密斯翠，暗夜女神莎尔，月之女神苏伦，也包括万物终结之主耶各，祂们的诞生则和凡人的信仰无关……”
“但祂们也有崇拜者啊？”卡拉林奇怪的问道，“而且塞伦涅，也就是你说的苏伦，近几个世纪来因为信徒的减少实力逐渐不断下降，现在甚至都不是强大神力了…”
“你确定么？”星空之击怀疑的反问道，“凡人们是如何得知某个神的神力等级的？”
“通过祂…在凡间所展示的力量？”
“那按这个标准，巨人的父神安姆怕不是都快消亡了？凡人对神明力量的估计多半是不准的，这一点毫无疑问，除非你也是个神力存在，否则不要随意做出某个神比另一个神弱这种推测，这既没有道理，也没有必要。不过你的第一个问题倒是有答案：虽然自然神并不来源于信仰，但祂们和信仰神并没有本质的区别，一样能通过融合灵魂的方式来提升实力，而且说实在的，这个办法真的非常好用。所以自然神们也都纷纷开始在凡人中降下神迹，感召一些令祂们满意的凡个体成为自己的牧师，从而推广自己的信仰。这也导致了一些有趣的现象，比如自然诸神开始变的越来越有‘人味’了，还记得欧吕尔么？作为寒冬之神，祂竟然和索列姆那个莽汉有了一个女儿，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真是太惊讶了……不过这正是融合了凡人信徒灵魂的影响之一。”
“听你这么一说，我大概就懂了。”兰斯洛点了点头，“神明只接受最虔诚的信徒前往自己的神国，也是因为只有融合这些对祂们来说‘纯净’的灵魂，才不会对他们的性格产生重大的影响？”
“是的，强行融合与自己差异过大的灵魂可能导致非常严重的后果，历史上已经有神这么试过了——结果不得不把自己一分为二才勉强保住自我的存在。回到最初的话题：死亡，在这个体系中，到底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我觉得你喝的有点多了。”扎瑞儿之剑有些不安的开口了，“你今晚说的这些东西，已经是在渎神的边缘了……”
“第一，我说的是事实，渎了哪个神？谎言之神么？嗯，怎么又空了……啊，谢谢你，爵士。第二，我不认为这其中有任何邪恶之处，大部分神明都没有蓄意去‘收割’灵魂，那是邪魔们干的事，祂们只是试图去影响一个灵魂在尘世时的行为和观念，其中确实有好有坏，但每个凡人都有选择的自由，不是么？”
“但他们是否真的明白选错了的代价？”
“啊……又来了。”星空之击的语气听上去有些愤世嫉俗，而且确实有些喝醉了，“类似的争论我当年听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秩序阵营的神认为应该直接帮凡人排除那些错误选项，混乱阵营的神则认为应该教导凡人如何做出正确的选择；双方都能拿出反驳对方的理由，一方指向那些在地狱中哭喊的罪人，另一方则坚称自由意志才是灵魂中最宝贵之物。从我目前了解到的情况来看，几百个世纪过去了，这场争论仍然没有结果，而且我敢打赌，再过几百个世纪，等凡人们快要灭亡了，照样不会有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