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缇嘉娜给的徽记每次最多能带起传送,现在五名伙伴加上三条龙,正好八个。在兰斯洛的指引下,几人肩并肩的站在了一起,接着他轻声呼唤缇嘉娜的名字,启动了储存在徽记中的法术。
伙伴们对这种传送已经非常熟悉了,一切都和前几次一样:突如其来的失重感,周边景象如同泡沫般破裂,因为失去参照物而产生的眩晕……以及抵达终点之前的碰撞。
只不过上次是撞在一堵坚硬的冰墙上,这次则像是从高处跳进了水中。重力再一次出现,瞬间变换了好几次方向,这种体验相当的令人不适,而当一切平复后,兰斯洛发现自己并没有出现在缇嘉娜的城堡中,而是在双桥镇外的一处小土坡上。
传送显然又出了意外,而众人根本用不着问为什么,答案就像矮人脸上的胡子一样明显——在他们面前,一场攻城战正在上演。
任何人对血战的第一印象都是一样的:火,弥漫在战场每个角落的连天大火。正如卡拉林曾经介绍过的那样,虽然恶魔对火焰有着极高的抗性,但魔鬼却能免疫高温带来的伤害——它们神色如常的穿过那些火焰,完全不受任何影响,而恶魔却只能龇牙咧嘴的避开。
尽管冥河非常宽阔,但双桥镇所在的沙洲占据了大部分的河道,边缘距离河岸不到三百尺,此刻河面上已经架满了由骸骨构成的浮桥。铺天盖地的须魔手握长柄砍刀,肩扛巨大的云梯,排着整齐的队列从浮桥上通过,朝双桥镇的城墙发起冲击。
在城墙上等着的是密集的守军,而且没有原魔、怯魔之类的炮灰恶魔,全都是狂战魔、布雷祖魔这些精锐,它们的个体实力对须魔这种普通步兵可谓碾压,但魔鬼们通过精妙的配合发挥出了极大的战斗力,尽管它们面临严重不利的作战条件,仍然与守军们杀的难舍难分。
城中还多出了数座众人记忆中没有的高塔,密集的箭雨从中洒下,将死亡倾泻在进攻方的头上。和箭雨一起被抛下来的还有大量的怯魔,这种战力低微的炮灰恶魔被当做了投掷武器,在魔鬼整齐的队列中制造出短暂的混乱。
战斗同样也在天上展开,数十名巨大的角魔在空中盘旋,伺机往守军的头上投掷火焰;恶魔方则派出大量的弗洛魔前去阻止,却被更多小体型的棘魔死死拖住。在魔鬼的阵地后方,几座巨大的战争机器轰鸣着发射出巨大的火球,那些火球拖着长长的尾焰,以看上去很慢的速度划过天空,在落地时却制造出了惊人的破坏力,最多两发就能摧毁一座塔楼,或是让一段城墙坍塌。
得益于敏锐的视觉,兰斯洛立即就注意到了那段由矮人防守的城墙,而且让他颇为惊喜的是,矮人们看起来打的非常好,他们会第一时间破坏魔鬼们的云梯和钩爪,用盾牌、战锤、飞斧和密集的队形迎接登上城头的须魔,确保敌人无法取得任何立足点;而在队伍后方,还有着人数众多的预备队,随时准备扑灭魔鬼弄出来的火苗,或是接替因为受伤而无法继续战斗的同伴。
和恶魔不同,大多数矮人们并不渴望战斗,他们是天生的生产者,更喜欢矿工、铁匠、手艺人之类的职业,但摩拉丁在用矿石、珠宝和火焰创造这个种族时,也将勇气一起吹进了他们的灵魂。所有的矮人都对家园和集体有着强烈的归属感,当身旁有同伴因为受伤而倒下、从天而降的火球将工匠区里的建筑摧毁,他们的勇气和怒火便被完全激发,整个群体爆发出令人震撼的战斗力。
但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城门上缇嘉娜战斗的英姿。魅魔领主身穿秘银做的全身板甲,手中挥舞着一条银色的长鞭,兰斯洛高兴的发现那正是自己参与锻造的鞭子,不过缇嘉娜这次倒是戴上了一个特别的手套。七名身穿红龙鳞甲、手持长剑和盾牌的侍女跟在她身后,与魅魔领主一起并肩战斗。
那些侍女全都是兰斯洛的熟面孔,有几人甚至还在训练场中和自己交手过,但当时她们的实力并不如兰斯洛,此刻却展现出了独战一名角魔还占据上风的战斗力,即使是兰斯洛自己也不会比这好到哪里去。
对此唯一合理的解释自然是缇嘉娜,作为一名术士,她可以用超魔能力大幅强化侍女们的战斗力。此外,侍女们配合默契的就像是一个巴掌上的指头,多半是用了某种能将意识联结在一起的魔法。
缇嘉娜的对手是一名体型庞大的深狱炼魔,它比魅魔领主整整高了一倍,身穿一套似乎能够反弹魔法的黑色重甲,单手挥舞着一柄巨大的钉头锤。它的另一只手空着,以便于随时施放法术,或是打出一记出人意料的爪击。
炼魔或许以为凭着那套盔甲,就能轻易的压制身为高阶施法者的魅魔领主,但缇嘉娜用她强横的近战实力给巴特兹将军好好上了一课。她毫不畏惧的直面这种最强的高阶魔鬼,神出鬼没的寒铁长鞭每次出击都能将炼魔抽的一阵踉跄,而炼魔的反击要么被突然出现的魔法护盾挡住,要么被一股奇怪的力量偏转,就是无法命中看上去轻飘飘的魅魔领主。
但兰斯洛非常清楚,缇嘉娜的抗揍程度堪比一头壮年的红龙,那种柔弱的形象完全是种欺骗性的伪装。在与缇嘉娜频繁的‘对练’中,他一度怀疑魅魔领主的本职是某种近战职业,和自己一样是后来才‘觉醒’的施法能力。如果魔鬼将军以为只要结结实实的打中一次就能解决战斗,那真相将会令它大失所望。
此外,作为万渊平原上最富有的恶魔领主之一,缇嘉娜没有同行的那种吝啬,从来不会在装备上舍不得花钱。她全身上下就没有一件凡品,最差的装备也在珍稀级以上,深狱炼魔实际上是在与双桥镇千百年来积累的利润战斗,这种差距已经大到了魔鬼无法想象的地步——它担任军团长一年的俸禄加上收取的贿赂也就三十来万枚金币,还不到双桥镇流水的零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