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斯洛调动了一些真元将自己的靴子包住,确保它们与地面接触时不会发出声响,然后小心翼翼的探出了头,望向这间拷问室的中央。
“呃,糟糕。”骷髅头的声音在兰斯洛心中响起,“那个可不是掠魂魔……”
用不着科隆威尔来说,兰斯洛也知道他们刚才的猜测完全搞错了。位于房间正中的确实是一个长了巨大蝠翼的邪魔,但它的皮肤是棕黄色的,而不是掠魂魔该有的黑色;它的手掌上有五根手指,看起来和人类的手掌没什么分别,虽然指甲比较长,但那绝对称不上是爪子。
最关键的是,它散发出来的气息完全不属于塔纳厘,或是任何一种深渊生物。兰斯洛的灵觉明确无误的告诉他,那是一个魔鬼,一个来自九层地狱的巴特兹,恶魔们的死敌。
当然,他也看到了自己一直在搜寻的同伴。魅魔圣武士双手被反绑着,从天花板上垂下的勾子刺穿了她的翅膀,将她吊在半空,只有脚尖能勉强够着地面。在她脚下的地面上刻着一个诡异的魔法阵,中央是一个六芒星,外围是一圈兰斯洛不认识的魔法符文。
魅魔身上已经布满了可怕的伤口,那些伤口的形状不一,显然魔鬼已经在她身上试过了许多种刑具。爱洛缇西雅全身上下蔽体的只有自己的鲜血,这让美丽的魅魔看起来极为凄惨,同时又充满了珣道般的仪式感。
“那到底是什么?”兰斯洛急切的对科隆威尔传送着自己的念头,同时迅速观察着周围的地形。
整个房间中最引人注目的毫无疑问就是地面上的魔法阵,受刑者滴落的鲜血会迅速被魔法阵的线条和符文吸收,同时放射出妖异的红光;在法阵的周围放了一圈刑具,确保能让受刑者体验到每一种可能的疼痛,而在外围是六根粗大的立柱,对应魔法阵中六芒星的六个角。在立柱周围是更多的柜子,上面放置着卷轴、药剂、魔法材料等杂物。
这六根立柱或许也是魔法阵的一部分,但它们直接的作用还是让房顶可以承受更多的重量。一个个狭窄而细长的铁笼被挂在从天花板垂下的钩子上,里面关着的囚犯有的还活着,有的只剩下一具枯骨。
那些活着的囚犯中有不少可以看到兰斯洛,但他们有的紧闭双眼,捂着耳朵,试图无视下方正在施展的酷刑;有的则试图勇敢的直视自己即将面临的命运,可表情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脖子。
“那是雄霸魔,九狱中最低阶的贵族,巴特兹魔族的精英武士。”克隆威尔飞速的说道,“已知它们能在身边制造恐惧灵气,并且拥有随意投掷火焰的能力。当心它的尾巴,那东西远比看上去要锋利,而且也可以用来抓握武器……”
骷髅头向兰斯洛传送念头的同时,爱洛缇西雅再次爆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只见那名魔鬼正将一根三菱尖刺捅进魅魔的小腹,一边往里插还一边旋转,以尽可能的制造疼痛。
“噢,你的叫声听起来真是太美妙了,我的美人儿。”魔鬼用一种愉悦的语气感叹道,“折磨一个生命顽强的塔纳厘总是额外令人满足,你还是一个该死的圣武士,这可真是双倍的快乐。别着急,今天还长着呢,我还有很多……”
就在这时,悬在它腰上的一颗宝石突然亮了起来,棕黄色的魔鬼脸色一变,迅速戴上了一枚戒指,重新变成了一个迷诱魔的形象,将那颗宝石放到旁边一个特别的支架上,接着在宝石上轻轻一点,半空就出现了一扇红色的光幕。光幕逐渐变亮,一个被素色布幔包裹着的女性形象出现在光幕之中。
“乌尔高格,你玩够了么?”兰斯洛还是第一次听到恶魔之母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一位蹩脚的小提琴手正在空旷的大厅中练习。
“谢谢您将她带给我,我的主人。”迷诱魔恭敬的对着那面光幕行礼,“我得到了许多乐趣。”
“准备办正事吧,战斗就要开始了。”
恶魔之母向一旁略微移开了一点,以让乌尔高格看清身后的情形。只见隔着一条狭窄的河流,安卓林纳善恶双方的大军正在对峙着,但恶魔军团的规模是对手的五倍。兰斯洛见到了熟悉的帕斯科勒要塞,想必那位手缠红线的武僧霍宾森也在其中。
“菲利涅尔呢?我没看见他的身影。”变身为迷诱魔的魔鬼同样在观察着光幕中的景象,“魅魔圣武士是独一无二的祭品,如果浪费在……”
“闭嘴,巴特兹,你在教我做事么?”苍夜毫不留情的打断了乌尔高格,声音中带有明显的怒意,“作为安卓林纳的领主,我当然能知道有强大的存在进入了这个层面。他现在不露面没有关系,当屠杀开始后他一定会出来的,而你要做的就是及时启动那该死的仪式,让星之女王那个婊子再体验一次丧偶的痛苦!”
“遵命!我的主人!”乌尔高格将头埋的低低的,“一切都将如您所愿,我的主人。”
当它再次抬起头时,光幕已经消失了,留下这位所谓的恶魔将军在原地沉思。
兰斯洛心里暗暗感到震惊,苍夜显然是知道乌尔高格的真实身份的,即便如此,恶魔之母依旧选择与它合作。这一切太过不合情理了,恶魔和魔鬼不是死敌么?苍夜身为最古老的深渊领主之一,为什么会接受一名巴特兹的服务?
趁着魔鬼短暂走神的瞬间,兰斯洛向爱洛缇西雅发出了传音:
“我来了。”
赤裸的魅魔微微的抬起了头,兰斯洛冲她隐蔽的打了个手势,让对方看见自己的位置。而乌尔高格似乎误解了魅魔这个动作的含义,它摘掉了手上的戒指,重新变回了自己原本的形态,面露讥讽的对魅魔说: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一个巴托地狱的巴特兹贵族,怎么就跑到深渊里来了,还做了恶魔的将军?”魔鬼面带讥讽的笑容,“命运可真是难以预料啊,圣武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