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司》第三章:犹在(贰)
上
肖思妍矗立在街头上，等待着黄包车过来。
她穿着鞋底有些高的鞋子，感到微微的不适。她起身看了看那双鞋，所幸当年父母没有给她缠足成三寸金莲。这也让她可以安然享受着自由。她上过女子学校，在哪里基本上都有着这样的学校，槐城也有。这里不但有淡淡的槐香味道，而更多的是顺风而来的先进的文化思想。
肖思妍等待着黄包车，可是车夫似乎都瞧不见她一般，匆匆掉头离开。她有些气愤的跺了跺脚。
她打开怀表，银白色的表面反射着阳光，颇为刺眼。她穿的淡蓝色学生装有些冷，阳光又打在她用皂角洗的干干净净带着股别样香气的整齐短发上。
肖思妍摇摇头想要甩掉一身的不适。冬天的日头就像是摆设，让她有些冷。不适的感觉愈发有些重了。
肖思妍抬头看着来往的黄包车和少有的几辆纯黑色老爷车。心想这该就是槐城那几家阔得出奇的人家才买的起的东西吧。
自己家还是差些火候能买起，不过沈伯伯应该能够买得起。可是沈伯伯家自己是真的不好意思去。每次沈伯伯和婶婶看自己的眼神都是莫名的叫自己脸红。也让自己莫名想起那个被自己抓着衣角的小哥哥沈亭云，槐城里像沈叔叔这样只有两三家了。可是自己呢，是真的不想成为沈叔叔的儿媳妇，因为那个小男孩自己只当他是哥哥。
“思妍，你来了。”声音有些急促的喘息，像是跑了很远的路。
肖思妍看着来人露出微笑来。
“晏阳，你来了。”肖思妍笑道。
“是啊。”苏晏阳笑了笑，恰如和煦的春风。苏晏阳苏家就是少有几家能和沈家对着干的人。当然苏家和沈家的背地里恩怨又岂是她一个小姑娘弄得清楚明白的。但是她却知道父亲不喜欢自己和苏晏阳走的太近。可是，又凭什么？她喜欢苏晏阳，那个如春风和煦般的大男孩难道这也有错？她不明白，这个时代喜欢一个人，应该是一种自由，而不是因此就要遭受诟病。
她渴望着一份小说里的不被世俗所扰的爱情。而不是顺遂父母心意去嫁给一个自己本就不爱不喜只是单纯当做是哥哥的沈亭云。
肖思妍想好了，无论父母如何去阻挠，自己都要一往无前的选择自己的爱情。哪怕是弄成梁山伯与祝英台那样也好。其实苏晏阳也未必是梁山伯，自己肖思妍也未必是祝英台。劝他沈亭云也莫要做哪破坏人姻缘的马文才。
自读女子学校以来她就明白，有些事情该是她自己争取的，像是自由又像是爱情。
她觉得苏晏阳很好，是个能陪自己度过下半生的人。她渴望爱情，自由的爱情。
苏晏阳将肖思妍拉上自己的车。他像往日般面色温和的笑着，问道：“我们去哪里？”
肖思妍回答道：“槐城外的那座小山般，很想去哪里。”
苏晏阳会意的点点头。然后他踩动离合发动车子。
车子发出一阵阵轻快的鸣叫声。然后他们出发了。
槐城外，确实有座小山，低矮的矗立在槐城外，山里少有人去，但是肖思妍知道这里很美，虽然现在的山林已经光光的秃秃的，但是就是在这里。依旧有着属于肖思妍的心安之处。哪里槐树叶子落的干净。
但是山上一到冬天却有许许多多的野物。她自然不是为了捕杀这些生灵，只是为了看见，在冷肃的冬天，它们是否还在自在的生活着。
汽车停止了轰鸣声，苏晏阳走下车看着远处的那已经枯黄的树。
肖思妍走过树林踩着树叶踩出沙沙的声音。
苏晏阳拿出一双厚实的毛线手套递给肖思妍：“我妈给我缝的。”
肖思妍有些惊讶的看着苏晏阳。苏晏阳嘴角微微上扬。
其实这手套并不是苏晏阳的母亲缝的，苏母实实在在是一个将心血都放在牌桌上的人。尤其是冬天，几个阔太太围坐在火炉旁的牌桌上，一圈圈打着麻将。那才是苏母的生活。也是这个时代有钱太太的生活。但苏晏阳还是这么说了，全因为说是长辈手工缝制的东西，意义和含义都会变得不一样。
苏晏阳看着肖思妍闪着光彩的灼灼眼神，也是微微的笑了笑，他很会笑，在肖思妍看来确实如此但是在肖思妍脑海中那个叫沈亭云的小哥哥却更会笑，甚至笑的要比苏晏阳要温暖。但那毕竟是在小时候，那个叫沈亭云的哥哥已经远走他乡，出国留学。
肖思妍对那个哥哥的记忆真的已经很模糊了。但在她记忆里面还有有一个小男孩，毅然而然的挡在她的身前，不管身前是什么？他都没有退缩。但是肖思妍却是有些忘恩负义的忘记了那个哥哥了。
肖思妍沉默了好久才笑着对苏晏阳说道：“替我谢谢伯母。”
苏晏阳摸了摸鼻子然后问道：“你那个有婚约的沈亭云哥哥是不是要回来了？”
肖思妍好看的鼻子微微皱了一下说道：“你怎么知道的，连我都不清楚的事情。”
苏晏阳尴尬笑道：“没办法，我对你哪位哥哥印象真的很深很深。深到我都不能忘记他留学归来的日期。”
肖思妍突然问道：“你呢？你为什么不出国留学呢？外面多好。”
苏晏阳温暖且带着点热气的手抚在肖思妍的面庞上。然后就听他深情的说道：“那当然是为了陪你啊。”
肖思妍大红了脸，羞了好一阵才轻柔的打开苏晏阳的脸：“你讨厌死了。”
苏晏阳摸了摸头故作很老实的说道：“其实我不太喜欢外国的东西。。咱们老祖宗多厉害留下的东西比西洋人东洋人的好多了。”
肖思妍摇摇头道：“可是你看看租借的那群洋人，一天天鼻子就差扬上天去了，我们国家终归还是没落了。”
苏晏阳摆摆手道：“别说这些了，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回去了。”
再次踏上汽车，再次回归槐城。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