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长庆油田在中国第二大盆地——EEDS盆地,横跨陕、甘、宁和NMG,勘探总面积好像是37万平方公里。自从在陕北片区的胡尖山铺设了第一条输油管线——杨油管线,建成了第一座联合站——杨井联合站后,陕北油井大面积的开发就展开了。我前面提过,油田在开发井区的同时,也把一些状态不好的井推向了社会,让这些井在市场经济中自生自灭。所以,一些事业单位和私企买油井、经营油井的现象逐渐多了起来。有的人买去自己经营;有的凭关系买去,转手又卖了出去,赚个差价。鉴于这种现象,我想,老杨需要的井一定会有的。既然老杨把目光放在了陕北片区,那我就集中在陕北片区寻找。
考虑到我已经向陈睿斯告诉了老杨买井的事,尽管他现在出了事,但还需要他持续关注和参与,自己不能背水一战。也许,因为车祸的事,他把老杨的事可能忘记了。我都忘记了,别说他。
接到老杨电话的那天,我见陈睿斯的车在公司院子里,知道他在办公室,就进去准备向他提这个事。他的车被井下处收回去了,等待压裂的客户和一干人压在那里,他心里也着急。就是别人把他到手的业务干了,身边的人放假回去,但作为公司的法人,谁也不愿落个光杆司令的下场。所以,刚走到门口,我就听见他在通着话,好像在求人联系压裂车。操着浓重的陕北口音说道:“刚把班底建好,业务拉顺,却出现了这种事情,现在把辘轳拉到半崖,上不去,下不来,真正急死我了,医院那一摊子还等我处理,所以,兄弟拜托你了,看那里有压裂车出租,请给我打听打听。”
陈睿斯本来是个皮肤白净、长得比较帅气的人,头发浓密油黑,眼睛明亮。现在我侧面看去,发现他脸色有点发青,头发也乱糟糟的。也是,遭遇了双重的打击,放在谁身上,心里不上火才怪。我本来想把拖住老杨的事儿给他说说,让他和我共同去找井,看见他这个样子,就简单地问:“有啥事嘛?如果没有,我想在井区跑得看看,老杨没看上那两口井,意思想继续找?”
陈睿斯刚压了电话,电话又来了,他一边接电话,一边给我打了个手势,意思你去吧。
从陈睿斯的办公室出来后,我心里又给自己打气:眼下在陈总这里没啥事做了,就是找井这个事。一定别放手,哪怕是地毯式的寻找,都要找到!不论啥事儿,要做出点成绩,让陈睿斯看看!我知道,要跟上有实力、有本事的人干事,一定要得体现出自己的信心和能力!
寻找了几天后,我得到了一个信息:油田子弟学校在志丹县张渠有五口油井。那是油田划给子弟学校搞三产的,目的是给学校挣点钱。但学校把这个井包到手之后,发现经营起来毛多肉少,根本赚不了钱,子弟学校又把这几口油井托付给了钻井一处的劳动服务公司。
听到这个消息后,我就联系上了主管这个事儿的人程兴,把我帮广州人承包油井的事儿告诉了他。程兴知道外来的和尚好念经,况且是广州人,肯定比当地人有钱,因而就动心了,就跟我讨价还价,最后要求这些井每年的承包费是18万,承包期限是五年,并要求一次付清。我为了抓住这个机会,在没与广东人沟通的情况下,就当即就拍板道:“行!没问题!就看你们和钻井一处是怎么合作的?在合同期内,能不能要回来井?”
程兴说:“他们把井承包去后看,听说情况不太好,只要我们把合同期内的承包费返还回去,我估计问题不大。”
“如果现在与人家终止合同,得多少钱退?”
“估计得20万左右,因为牵扯押金。”
“那我征求一下广东人的意见,能做的工作我尽量做,毕竟咱们是一个系统,尽量把这个事促成,所以你心里先有个底。”
给程兴叮咛好之后,我就把子弟学校这几口井的情况告诉了广州的杨劲松。老杨住在宾馆里等到我的消息。我们见面后,他带来的小徐也在房间。小徐是老杨带来的一个马仔,一直跟在他身边。
从电话上听,老杨的声音洪亮,好像对我找到井源的事比较兴奋。在去见老杨的路上,我心里想:老杨虽然放出话说最少要两口井,到底有没有实力?如果没有实力,估计要拿下一两口井都没问题。别看他主动联系我,有些人说的和做的事另一回事;如果真有实力,甭管我要多少,他肯定会考虑的。为此,见了老杨后,我故意把话题提到了陈睿斯司机的事上,陈睿斯如何忙,压力如何大,我自己最近都在干了什么等等,就是不提油井的事。老杨等不及了,主动问那五口井是怎么回事?有没有希望?
我说:“有。但井况一般,而且人家条件比较高。”
老杨忙问道:“啥条件?”
我说:“五口井一起往出承包,期限是五年,每年是40万,五年也就是200万,而且还要一次付清!”
程兴给我的报价五年承包费是90万,我为什么报200万呢?一来是我是想探探老杨的实力,二是还想在这个事上赚个差价。考虑到这中间老杨肯定会砍价的,所以我就先报出了这个数字。
我估计老杨面对这些要求,至少会搬一搬价的,结果他当即说道:“行啊,200就200万啦,你们看得办吧。”
听他这么一说,我的心腾地一下就怦怦跳了起来。因为如果按200万成交,我们能长处120万啊。这个数字,对我来说,可是天文利润了,我觉得这是老天朝我开了条口子,投下了一个金蛋,砸在了我的手里。我怎能不激动呢?
但是,我不能把这种激动的心情表现出来,我心里一个劲儿地告诫自己:要冷静,一定要冷静!不能让老杨看出什么。我故意说道:“开始我觉得人家的要求有点高,过后根据这五口井的参数算了一下,还行,所以才来告诉你。”
然后,我就把一口井一年能产多少油,卖多少钱,大致算下来,一两年就把成本收回来了。最后我说:“这么一算,这五口井人家要200万,合理着呢,你再算一算这个账。目前,这五口井其他单位还承包着,期限好像还有三四个月。你如果要,就得要提前做工作呢。”
老杨竟不暇思索地说道:“赶紧做吧,这五口井我决定要,你放心啦,该跑的事儿你继续跑吧,这个事我就认准你啦。”
见老杨答应得这么痛快,我就乘热打铁,把情况告诉了程兴。让他提前去钻进一处联系,把该要的井往回要。程总也以为我是说说而已,问井的人很多,黄了的事儿也不少。没想到我要得这么紧,他怕这个事有闪失,说当初往出托管时,是托了关系,人家像养娃娃似的,多养了这几口井。现在要收回来,得要打点人情。意思他手头紧,需要点钱。我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问要多少?
他说:“你看吧,你觉得咋保稳咋来。”
我为了促成这个事,就凑了两万,给了他。
接下来,我就给陈睿斯打了电话,说我替老杨联系下了油井,想当面给你汇报一下。尽管这个事是我联系成的,但由于我是陈睿斯的员工,而且他现在正在困难中,我不能见利忘义,自吞独食。“大学”中讲道:“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欲正其道者,“先正其心,与正其心者,先诚其意。”陈睿斯在我困难中伸手帮了我,借钱让我结了婚,又带我进了压裂行业,这个人情道义,我不能不考虑。所以,见到他之后,我就一五一十地将联系井的经过和老杨给的价格如实告诉了他。
陈睿斯一听,微微一笑说道:“我最近焦头烂额的,那天你提这个事,我没吭声,没想到你还联系成了。好啊,那次看了那两口井后,老杨再我没吭声,我因为他这个不可靠,结果还是实手买家。那……这个事还要考虑周到呢。既然是程兴负责这五口井,那得要跟程兴沟通一下。”
我说:“我怕有啥闪失,程兴提出要点钱去打点,我给了两万。接下来怎么运作这个事,你给咱们牵头办。”
“那你给程兴打个电话,就说我叫呢,让他腾个时间,见个面,咱们三个好好先商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