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平高炮!放平!”
无数的轰鸣声,人吼声。
繁杂,聒噪。
“射击!射击!”
一门门被搬到阵地上的高射机枪和高射炮被放平,炮口不再指向天空,而是地面。
“呯呯呯——”
前进的装甲车被轻易击穿,爆炸,就像豆腐一样。
连坦克也承受不住这疯狂的火力,那可是用来射击飞机的武器啊!如今却被夏军用在了装甲车辆和脆弱的肉体上。
无数冲锋中的十字禁卫军被打成了碎肉,血雾。
“枪管过热!”炮位上的高炮兵大喊:“需要更换!”
“那就打到炸膛!”
士官长目赤如血,手中的机枪一刻都没有停歇过。
他们的火力不能有丝毫的停歇,一旦停下,那些同样拼了命的十字禁卫军就会冲上来,把他们一一撕成碎片。
“轰!轰!轰!”
沉重的炮弹落下,掀起一阵人体破碎组织与钢铁碎片的风暴,夹杂着滚烫的沙土。
十字禁卫军的攻势仍在继续,一支进攻部队死光了,另一支部队则继续衔接上。
十字禁卫军们踩着死去战友的尸体冒死突进,这是一场人体对抗钢铁的战斗,是一场意志力的比拼,先崩溃的一方。
会被屠杀殆尽。
十字禁卫军的疯狂进攻从早上持续到了晚上,又从晚上持续到了早上,他们的兵力是夏军的十倍之多,就算轮番交替进攻,进攻部队的数量也远超夏军。
在蒙恩要塞,防御的三万夏军就是被这种战术生生堆死的,兵力、后勤成了夏军最大的弱点,以至于节节后退。
直到退无可退。
身后就是亚琛,是城市。
“哈利路亚!”
手握旗杆的十字禁卫军士兵以极快的速度冲上了夏军的阵地,旗杆上的十字军旗飘扬着,但很快就倒在了地上。
“教皇帝国万岁!”
新的士兵捡起了军旗,继续前进着,呐喊着。
“轰——”
十字禁卫军踩着垒着的尸山血海,冲杀着,第一批进攻部队终于冲上了夏军的阵地。
防守的夏军端着武器发起了反冲锋,寸步不让,顽抗死战。
“噌——”
亮出刺刀,双方展开白刃战。
激烈的厮杀开始,从这里到那里,无数锐利的刀锋在对刺对杀,鏖战的双方咬牙切齿,流血殷然,到处是刀光剑影。
阵地上的尸体很快也垒了起来,双方就踩在伤者、死者的身体上继续厮杀着。
“轰隆隆……”
随着阵地上陷入焦灼的厮杀,夏军的火力网被迫停顿,没有了火力压制,后续的十字禁卫军跟着坦克一起涌了上来。
而得到支援的十字禁卫军一下子取得了数量上的优势,顿时士气大旺,前锋线上的十字禁卫军甚至抢夺了夏军的旗帜。
这是战场上很少发生的事情,因为夏军哪怕是在蒙恩要塞被攻陷之后被迫撤退,也没有丢下自己的军旗,而就算是全军覆没,夏军部队的旗手也不会让军旗落入敌手,他们会在战死前烧掉那面代表他们荣誉的赤红色的旗帜。
而这次被十字禁卫军夺下了军旗,无异于是在夏军在战斗的疲态和亚琛战事的不利,他们甚至来不及烧掉自己的军旗。
上一次夏军被十字禁卫军缴获军旗还是在麦克布海战的时候,来不及登陆的夏军烧掉了大部分军旗,但因为是在海上,面对重型战列舰的轰炸,并不是所有的舰船都有时间将军旗烧掉。
今天,在夏军改制后的军史上是第二次,改制前也仅有一次,那次发生在思帝时期。
“哈利路亚!哈利路亚!”
夺下夏军军旗的那个十字禁卫军极其兴奋的高举着那面夏军的连队军旗,他向附近的战友展示着属于自己的功劳。
见到夏军军旗被夺下,十字禁卫军的进攻部队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哈利路亚!”
一时间,所有人都以为:胜利就在眼前,夏军必败!夏军不可战胜的神话将在他们的手里终结!他们将重归荣耀的宝座!
可是就在这时候,天空中响起了战斗机的发动机的轰鸣声,二十四架X-87“海鸥”俯冲轰炸机冲出云层,向着地面俯冲而下,将一枚枚500公斤级航弹丢下。
“轰!轰!轰!”
前锋线上的十字禁卫军顷刻间便死伤惨重,大片人体组织和各种碎片被掀飞到半空中,进攻的势头突然停顿了下来。
而那面夏军军旗所在的区域则是大夏空军的重点攻击目标:有胆子夺旗,就要准备好承受来自他们的狂轰滥炸!
在空军的支援下,本来摇摇欲坠的阵地变得稳固了下来,缓过来的夏军发起了反冲锋,在新增援的装甲部队的带领下向十字禁卫军层层推进,把他们撞了回去。
“大夏万胜!”
……
又是一场激烈血腥的鏖战后,十字禁卫军取得了战斗的胜利,他们占领了这处阵地。
不过夏军虽然丢失了阵地,却也是从容撤退,甚至连阵亡战友的尸体都收敛带走了。
他们给予了十字禁卫军很大的伤亡,自身也损失不小,接到上级的撤退命令后,夏军匆匆留下了些诡雷、陷阱,将带不走的火炮和装备辎重全部炸毁。
自从蒙恩要塞丢失后,夏军在亚琛西部的战事完全陷入了被动局面,这样的情况并不少见,但夏军还能撤退的空间不多了,再撤一段距离,就是亚琛市了。
“追吗?”
硝烟弥漫的战场上,有军官向自己的指挥官问道。
“不追!”十字禁卫军指挥官斩钉截铁的回答:“去和侧翼的军团汇合,然后继续逐步推进,不要想些乱七八糟的事!”
“可……”
那军官还想说些什么,但指挥官毫不客气地打断他接下来想要说的话。
“你以为他们在溃逃吗?”
指挥官指着远方。
“不要轻视你的敌人!尤其是他们!”
指挥官又指了指脚下。
“你以为我们赢了吗?”
“不!没有!”
“我们死的人更多!我们被击毁的坦克更多!我们付出的代价更多!这不是胜利!”
军官被说的哑口无言。
他环顾四周,张口又闭口,欲言又止,最后实在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会这样?明明我们才是优势的那一方。”
他刚来前线,所以他不理解。
但指挥官却是参加过马斯顿会战的老兵,他和夏军打过很多仗,很遗憾,他就赢过今天一次,还是不算胜利的胜利。
“因为,他们是夏军。”